林言又做了蒜蓉辣椒酱,和柠檬酸辣酱分别装了满满的两大罐。
海贝跟在他后头跑来跑去,没一会儿就把刚才的事给忘了。
*
第二天林言又起了个大早。
林阿爹和林大嫂已经把放在海里的网取了回来,三人一起择好了海鲜,放到锅里蒸熟,然后捞起来装在大罐子里。
林二哥林三哥昨天给他做了一个简易的大木架,除了放东西外没有多余的功能。
现在条件有限,林言打算等第一波酱料卖出去后就去设计一款带烧烤炉的小推车。
因为东西比较多,所以林言、林阿爹、林大嫂三人一起去,海贝也想跟着,但他也知道今天不适合带海壳,所以只拿眼巴巴的眼神看着林言。
海壳就直接多了,他拿两只小手臂往林言腿上一抱,奶声奶气地喊:“小苏小苏。”
林言把他抱起来哄了一会儿,答应要给他们买好吃的果子回来才把人哄好。
临出门前,他又问海贝想吃什么,海贝想也不想就摇头,但林言笑眯眯地看着他,他只好低着头小声地说了句牛肉面。
“好,小叔回来给你煮牛肉面吃。”
几个大陶罐实在太沉,一向节约惯了的林阿爹也只好答应租牛车。
昨天的牛车就是袁大叔家的,林言都打听清楚了,所以直接去了袁大叔家。
敲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袁大叔就一把拉住林言,眼巴巴道:“言哥儿,你昨天送来那什么酱到底用什么做的,怎么能那么香呢?”
昨天袁婶子把那碗酱端回去后两人对着研究了半天,闻着倒是香的很,还加了那么多糖,只是——
袁大叔搓搓手,不太敢下手,“你不是说言哥儿不碰灶台么,他做的这东西能吃么?”
袁婶子表情有些尴尬,平日里村里的大小媳妇儿哥儿们碰到了难免会八卦一下。而林言因为长得最好看,又有林父那样一个不着调的爹,所以话题度一向很高。
关于林言不碰灶台什么活也不会干这事儿,袁婶子也是听其他人说的。
“管他什么手艺,总归放了那么多糖呢,尝尝就是了。”
其实袁婶子也不太敢吃,但一想到林言买的那么大一块糖,她就有些心痒。
不管了,总归舍不得倒掉,干脆尝一口,难吃的话……难吃的话再说。
于是,袁婶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勺盖在碗里的虾肉上。这两天抓上来的虾子多的很,他早就吃腻了,一看见就反胃。
在袁大叔催促的视线下,袁婶子一闭眼把那颗虾肉塞进了嘴里。
然后她就愣住了,酸酸甜甜还带着辣,一股难以言说的美妙滋味瞬间充盈在口齿间。
“怎么样老婆子,能吃不?”
袁婶子根本没搭理他,又往自己碗里狠狠挖了几勺子,眼看着那碗酱料就见底了。
一看袁婶子这急切的模样,袁大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赶紧把剩下的酱料倒进自己碗里,也尝了一口。
他后悔了,刚才不该犹豫的。
袁大叔只尝了尝味道,根本没吃够,胃口都被吊了整整一夜了,大早上一起来就往林家跑,结果一开门就看见林言在外头。
林言笑笑,“袁大叔,我们是来租你家的牛车的,等我做了新的再给你送。”
袁大叔二话不说直接把牛车拉出来,而且说什么也不肯要林言的钱。
一来昨天书生郎给的多,今天林言再用一趟都有剩余的,二来一碗酸辣酱也不少钱呢。
林阿爹赶车,三人坐上牛车,朝镇上赶去。
第8章
林言把小摊的地点选在了溪首街的街头,一进来就能看到的位置。
上次来采购的时侯他就观察过,这个位置比较开阔,空气流散性好,将来方便他做烧烤。
旁边的店铺恰好就是他买柠檬的那家瓜果铺。
他们刚把小摊子支开,瓜果铺的老板就好奇地凑上来,“小哥儿,今天是卖酱来了?”
林言笑着点头,然后他亲手拿一片荷叶包了一块海鲜肉,在上面淋了些酸辣酱递给老板。
“您尝尝。”
老板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愣了一下才接过,赞道:“小哥儿真大方。”
能在溪首街开一间铺子的人自然不差钱,所以老板平日里吃惯了白米和各种肉类,根本不喜欢这些带着腥气的海鲜肉。
吃一口都觉得是对舌头的折磨。
但他对林言很有好感,所以盯着那块散发着清香味的海鲜肉看了一会儿,然后尽量自然地背过身去。
小哥儿辛苦做出来的东西,他可不能扫了人家的兴。
可刚一放进嘴里他就惊呆了,这还是他平日里吃的海鲜么?
又酸又甜又辣,味道非但不冲突,反而还回味无穷,竟如此神奇?
关键是他最讨厌的腥气完全没有了,老板咂了咂嘴,原来海鲜也能这般好吃么?
等他回味完转回去时,林言的小摊已经支好了。
木架左边是一大罐子蒸熟的海鲜,因为天气热,此刻还散发着热气,右边放着两只大碗,里头分别盛着柠檬酸辣酱和蒜蓉辣椒酱。
防止有蚊虫靠近,林言在两只碗上各盖了一只盘子。
木架最前头摆放着整齐的一叠荷叶,碧绿碧绿的,让人瞧着就觉得干净舒心。
还有两大罐酱料,就在林言手边。
老板好奇地指着盛放蒜蓉辣椒酱的那只碗,“小哥儿,这又是什么酱,和这碗绿色的一样好吃么?”
林言又给他试吃了一份。
老板都惊呆了,蒜和辣椒他常吃,但没想到这两种调味品居然还能融合的这么好,太好吃了。
“小哥儿,你这酱料怎么卖啊?”
老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家两个皮小子每天吃饭都上蹿下跳的,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他多买些回去哄哄他们。
林言笑眯眯道:“您拿家里的碗来盛,一勺七文钱。”
这价格比老板想象的要低太多了,他嘴巴毒,一尝就知道里头加了不少东西,光糖一种就值不少钱。
而且林言手里那只勺可不小。
老板以为林言头一次出来做买卖,不敢开价,好心提醒道:“小哥儿,你这价格是不是低了些?”
林言感激地笑了一下,“不瞒您说,我卖酱只是开始,将来还会加一些别的,价格低一些也是为后头着想。”
他这酱料其实门道并不深,有心的人打听一下他买的材料,回去多配几遍就能配出差不多的味道,所以林言仔细想了想,还是把价格定在了七文钱一勺。
不多不少,将来他卖烧烤,客人随手带一份酱料也不心疼。
老板竖起大拇指,“小哥儿年纪轻轻眼光这么长远,有出息。”
林言被他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给我各来三勺,不,来五勺。”
老板铺子就在旁边,没一会儿就拿来了两只大海碗,林言戴上自制的手套,给他各打了五勺,还给他送了一份芥末酱。
老板盯着那一小碟黄色的膏状物体看了一眼,“这又是什么?”
“这叫芥末,可以拿海鲜肉蘸着吃,味道有点冲。”
经过刚才的酱,老板已经充分信任林言了,闻言直接端着就走。
小哥儿推荐的错不了。
林阿爹和林大嫂看林言的眼神都不对了。
方才那老板身上的料子一看就很贵,面对这种有钱人,他们不自觉就会矮上一头,说话都局促。
可林言却大大方方,仿佛和对方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似的。
林大嫂试探道:“小弟,我觉得你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林言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大嫂,你也知道,爹为了让我嫁给书生郎,给我下了那种脏药,我若是还跟从前似的唯唯诺诺,那不还得受他摆布么?”
林父先前说不识字嫁不了书生郎,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本皱皱巴巴的书逼着林言看,所以他说话带些文气林大嫂也不会太怀疑。
兴许言哥儿就是有识字的天分呢。
而且林言身上的变化已经足以让他忽略这一点了。
林阿爹背过身去,擦擦眼角的泪,林言知道他不想给他增加心理压力,所以干脆装作没看见。
“阿爹,大嫂,你们饿不饿,咱们刚卖了七十文呢,你们也吃点吧。”
被他这么一打岔,林阿爹和林大嫂也想起来刚才卖了十少的事。
这可是七十文啊,平日里他们攒几个月都不一定能攒到这么多钱,林大哥他们做工一天下来也就十文,这一下子就赚了七十文了。
这太令人振奋了。
林阿爹摇头,“不了,我们回去再吃,这些酱还是留着卖吧。”
林大嫂也是一样的想法。
林言无奈地笑笑,他们早上出来的早,早餐又只喝了一点稀粥,这会儿都饿的不行了。
他拿了十文钱给林大嫂,劝道:“大嫂,今天还不知道要卖到什么时候,咱们得攒攒体力,你帮我买几只烧饼吧,不多,就十文。”
林大嫂还是不肯接,他和林阿爹一样,都是艰苦惯了的。以前在海边撒网抓海鲜的时侯,一天下来只喝点水都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