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他的身份给了他很大的特权,案件真相未明,狱卒们知晓他身份都客客气气的,他想办点事带句话不难。
在进大牢前他已经让吕鹏给公主府带了话,让夫妻二人先来大理寺一趟,旁的什么都别做,尤其不能对百姓动手。
长公主与定远侯来到大理寺大牢时霍闲正接受审讯,审讯他的是大理寺少卿涂南,涂南年纪并不大,但为人公正不阿,铁面无私,得罪过不少人,也因他正直为百姓交口称赞。
面对这位“铁阎王”霍闲并不紧张,原主记忆中和涂南也有短暂的接触,涂南本人确实如他所表现出的不畏权势,亦不会冤枉他人,只可惜原主那一世没有保护好现场,很多证据被毁,导致涂南调查陷入线索不全,也无法为霍闲洗脱嫌疑。但涂南没有放弃,他有着天生敏锐的查案嗅觉,经过细心盘查总算发现蛛丝马迹,再回案发现场调查时被人袭击,身中剧毒而亡,手中线索也被凶手销毁,至此案件真相石沉大海。
原主记忆中没有涂南找到的细节,因此霍闲提供不了太多线索,但他将自进梨香居之后发生的事都一一细说,包括他认为会让他陷入昏迷喝的茶、熏的香都让吕鹏现场打包回来检测。
尽管他表述很清晰,涂南也没听信他的一面之词,而是很认真以审讯犯人的态度从多角度审问。
“……我与她无怨无仇,没有理由杀她。”霍闲说。
涂南冷着脸:“诗诗原名王云诗,是前兵部王尚书之女,乃是京城第一美人,王尚书与令尊有所往来,王家未逢难前贵府与王家似有意结亲。”
闻言霍闲挑眉,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表情。
涂南没看懂他的表情,脸色更冷,声音也是:“小侯爷可有说法?”
“嗯……”霍闲拉长音“嗯”了一声,才道:“第一,我认为各花入各眼,旁人眼中的第一美人在我看来却不一定;第二,我父亲与王尚书交情并不深,王家的确有意与我们家结亲,不过我拒绝了。”
一听这话涂南眸光一闪,当即问:“为何?”
“因为……我好龙阳。”霍闲慢条斯理说。
涂南眼睛瞪得滚圆,向来没多少情绪的脸此刻看起来像是见了鬼。
霍闲眸色深了深,继续道:“我没必要杀她,尤其因色心起而杀她更不可能。”
少卿大人恍恍惚惚离开,走出大牢,冷风一吹,人才渐渐清醒,意识回笼,眉头却是蹙得越发紧了起来。
霍闲霍小侯爷乃天子口中麒麟儿,本身惊才绝艳,才华横溢,是京中无数贵女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想嫁与他的女子能从公主府排到外城城门,做不了正妻,做妾也行。但明年就弱冠的小侯爷非但后院空空,连个侍妾通房都没,长公主和定远侯数次想为他说亲也都被拒,此中情况,若非心有所属便是有难言之隐,难言之隐又包括他所说龙阳之好亦或是身体有疾,无论哪一中,都足以证明他对诗诗并无色心。
再者,若诗诗当真是霍小侯爷意中人,以长公主与霍侯爷对他的宠溺,他哪怕想将诗诗明媒正娶,最后估计也会妥协,他没必要勉强。
除非诗诗不愿意,不愿意就杀人?杀了人不跑还睡大觉等差役来抓?
涂南心中有了普,脚下走得飞快。
……
牢房里。
霍闲见到了原主爹娘,晋安长公主一身红衣,雍容华贵,霍侯爷虽是武将出生,但气质儒雅,这时代的人成亲早,故而二人也将将三十多岁年纪,郎才女貌,极是般配。
他思绪偏了偏,很快又回归,听着长公主一顿絮絮叨叨哭笑不得。
“你还笑得出来?”长公主一见他笑脸,柳眉一竖,直接去拧他耳朵。
霍闲长这么大还第一次被拧耳朵,忙痛呼告饶,可惜长公主不撒手,只能向父亲求救,霍侯爷于心不忍,正想解救儿子,长公主又将炮火转向丈夫:“都怪你,好端端让他去关照什么人,现在关照出事来了吧?”
霍侯爷张开的嘴又默默合上,给儿子一个爱莫能助的同情目光。
霍闲:“……”
得,他怎么就忘了,原主这爹自尚公主后就安安心心当起老婆奴,功名利禄加官进爵一切皆是云烟。
本朝驸马可入朝为官,但原主爹并没有入朝,只在兵部领了个闲职。
原主祖父定国公乃与太-祖一起打江山的将领,太-祖皇帝曾亲口言江山是萧家与霍家的,定国公没那个野心,更不想因为战功让霍家后辈遭新帝忌惮,所以请旨降爵,到原主父亲继承爵位时承的是侯爵,但霍家在军中仍是威名赫赫。为减少帝王猜忌,原主祖父解甲归田,父亲尚长公主,霍家合情合理上交兵权。婚后霍侯爷效仿前朝驸马,不沾朝事,领闲职拿俸禄养妻儿,小日子分外安心舒适。
可惜,舒心的小日子终究还是被打破了。
“走,跟娘回家。”长公主耳朵也拧了,可不乐意让宝贝儿子再在牢房里受苦,她是绝不相信霍闲会杀人,尤其是贪图王家那姑娘美**行不轨之事杀人,天知道王家大姑娘王云诗对霍闲一见倾心,隔日就托了媒人上门,霍闲可是一口拒绝的。
霍侯爷见妻子不由分说就想将人带走眉头微微蹙起,刚想阻拦,霍闲已抢先一步:“娘,我不能走。”
长公主一听又竖起眉毛,语气危险问:“你说什么?”
霍闲知道这位是个极护犊子的母亲,而且暴脾气,立刻好声劝道:“娘,您今日若将我带走,就坐实我们霍家罔顾律法无法无天,毁的不仅仅是霍家名声,还是皇家颜面。”
“谁敢乱说本公主撕了他的嘴!”长公主喝道。
看得出来,这位母亲大人是真很暴躁了,霍闲求助地看向父亲。
霍侯爷按了按妻子肩膀:“冷静些,听听逸儿怎么说。”
逸,是原主的字。
长公主暂时压下不满,她脾气虽暴躁,但并非真无脑之人。
霍闲也没浪费时间,将他所担心和怀疑的事一一说出,他相信,在证据完整的情况下,涂南查出王云诗被害真相还他清白并不难,但有些事情则不在涂南职责范围内。
“还有一事要劳烦爹娘,”要注意的事都说完后,霍闲又提一事,“帮我在京中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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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风流倜傥小侯爷(3)
离开大理寺的定远侯和长公主夫妇立刻分头干活, 王云诗虽只是梨香居清倌,但她在进梨香居前也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又素有第一美人之称, 以往她是王家小姐时见不着,进梨香居后却是只要出的起价便人人可见, 故而京城公子文人中有不少她的“入幕之宾”, 她的死,将是许多人心中的意难平。
旁的不说, 只要掀起王云诗这帮客人的怒火,就足够霍闲喝一壶,而要挑起他们的怒火也不难。
流言四起,足矣。
霍闲让爹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四散于京城,在流言散播前掐住源头,若有可能, 顺藤摸瓜;
第二件事, 是梨香居的鸨母,她是一个作风与梨香居完全不符的女人, 在差役们对他恭敬之时,鸨母明知他身份却不依不饶让差役抓他, 甚至扯开嗓门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强求诗诗不成怒而杀人, 民怕官, 她不该是当时那种反应;
第三件事, 原主与王云诗说话时小厮砚台本该在旁伺候, 但他醒来时砚台并不在,且他随吕鹏下楼时砚台所表现的不是对主子的担忧而是仗势欺人,妄图以权势压人, 从来不是霍家的规矩;
第四件事,大理寺少卿涂南的安全必须保障。
至于第五件事,自然是把霍垣给找到,他现在还得蹲大牢,只能让爹娘来。
霍闲以为爹娘都忙起来应该就顾不上他,结果长公主回府后就让府上下人过来,二话没说将他的普通单间牢房改造成了豪华单间,以及他在这世界吃的第一顿牢饭也是豪华版五层食盒,有酒有菜,色香味俱全,隔壁狱友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说他是来坐牢的,谁信?
反正少卿涂南大人不信。
涂南的动作是相当快,第二天天刚亮,都还没到大理寺上班点他就顶着俩黑眼圈来提审霍闲,没办法,他一出事宫里圣上就收到消息,命他速速查清此案还霍闲清白。故而熬了一宿的涂大人早上过来一眼就看到窄窄牢房里占据一角的方桌上堆得满满当当精致早膳点心。
霍闲看到他,还抬手招呼:“涂大人早,用过早膳了吗?要不再来点?”
涂南木着脸眼神冷冰冰扫向狱卒,狱卒心虚垂眸,心中打鼓,不敢与他对视,可若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选择给公主府开方便之门——沉甸甸的金子谁能不爱?
最终霍闲没能说动涂南与他共进早膳,不过这些早膳也没浪费,他挑了差不多能吃饱的份量出来,然后将剩下的让狱卒们拿去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