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场的宾客中绝大多数已有些年纪，像霍闲这种二十出头年轻人很少，大佬们彼此交谈，霍闲坐的靠前，但前后左右的人都不睬他，他也不主动攀谈，在他的视野中，那些人仿佛都是布景板，唯他才是真实。
直到……
“霍先生？”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霍闲：今天依然是女主对对碰的一天。
他扬起脸看向声源处，带着恰到好处的诧异：“柳小姐？”
柳絮雪笑容温婉，气质干净，五官没有动人心魄的美，却也清丽可人，让人十分舒服。
“真巧，霍先生今天也来参加安家拍卖会。”柳絮雪微微颔首，又示意他右边的座位，礼貌问询：“来晚了些，靠前的位子只有这里有空位，我可以坐下吗？”
“请随意。”霍闲做了个请的手势。
落座后，柳絮雪也没提柳成沛，而是问：“霍先生对翡翠原石有兴趣？”
霍闲笑了笑，答道：“偶然得了邀请函，左右无事，过来见见世面。”微顿片刻，将问题原样问回：“柳小姐对翡翠原石感兴趣？”
柳絮雪摇头：“安家送给我父亲的邀请函，父亲今日没空，我便过来看看，也长长见识。”
两人说的话差不多，客气疏离又不失礼貌，倒也能聊上几句。
他们也没聊几句，拍卖会就正式开始了，安娜虽是这次拍卖会负责人，但她身份高贵，要拍品也轮不到她亲自上场，于是，她坐到了霍闲的左边。
霍闲：他这算不算莫名其妙达成左拥右抱成就？
“今天的拍品一共二十一件，采用底价拍卖方式拍卖。”安娜在工作人员往拍卖台搬原石时给霍闲介绍。
“底价拍卖方式？”霍闲之前听过一次这个说法，但没去了解。
所谓底价拍卖方式，自然有别于价高者得，而是拍卖方即安家定下每块原石价位，有意的宾客可在连通主系统的平板写上自己看中的原石编号及心理价位和号码，越接近安家给出的价位即可拍下。
“冒昧请教……”柳絮雪探出半个身体看向安娜。
安娜一眼认出她的身份，对上她的目光轻轻颔首：“柳小姐请说。”
柳絮雪莞尔，笑容和煦，她指着台上或大或小的翡翠原石，礼貌道：“我之前对原石并无了解，所以我想请教安小姐，这些翡翠原石中都有翡翠吗？”
她问的含蓄，但意思很容易明白：若是“拍”到翡翠原石却开不出翡翠，拍原石花的钱岂不打水漂？
换成旁人来问，安娜可能会认为对方是挑刺找茬，而这位涉世不深又常年在国外被保护极好的宝贝疙瘩或许不了解赌石这一块，因而并未因她问题生气。
如果霍闲知道安娜所想，估计会送她一个词：天真。
柳絮雪被保护再好，她再天真涉世不深终究是有着偌大家业继承的千金大小姐，赌石那么有名的富豪“娱乐”之一她会不知？
不过安娜愿意相信并给她解释赌石玩的是刺激，霍闲也不会插言。
“价格牌上的底价暂不公布，霍先生若有看上的，我可以给你行一个方便。”安娜指指二十一块原石，压低声音与他交谈。
闻言霍闲眸中飞快闪过一抹异色，随即摇头：“谢谢安小姐好意，不过我们霍家今年运势不佳，我也差点意外离世，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安娜道：“除却今日的二十一块，同批开采的原石中不少都开出好料，尤其还出了一块‘福禄寿’，不出意外，这些原石应该也能有所收获，我们安家举办此次私人拍卖，自不好让顾客亏损太多。”
“既然安小姐这么说了，我也就不推辞，说不定安小姐和柳小姐两位仙女陪伴左右，我就时来运转了呢。”霍闲不着痕迹捧了两位女主一把，“不过安小姐的‘方便’就不用了，于其他顾客而言不公平。”
他说“仙女”时并未有轻浮之色，也不叫人反感，甚至还会觉得他说的真心实意，发自肺腑，故而两位仙女皆有些微赧然。
柳絮雪便也说：“既然安小姐都保证了，那我也试一试手。”
[宿主，你的异能终于能够派上用场了！]系统上线，机械音略显激动。
霍闲垂眸无声低笑，并未回应，一旁柳絮雪对他的兴趣远高于翡翠原石，故而不着痕迹打量他时无意间看到他透着几分散漫的笑时，心脏无端跳快两拍。
来这场拍卖会上的宾客或多或少对赌石都有些兴趣，纯粹来攀交情的也有，但少，基本所有人在拍卖员表示可以挑选原石时排起队一一上前近距离观察，不少人都带着高倍放大镜，万一能看到缝隙里透出的一丝颜色呢？
霍闲和柳絮雪都只带了平板，方便记录，他们两人纯粹是门外汉，柳絮雪低声与霍闲交流，语气无奈：“在我眼里，这些翡翠原石与我在路边所见石头并无差别。”
霍闲颔首：“我也第一次见翡翠原石，不懂。”
他看的随意，却也知道有人的目光一直跟随他，不过当没发现。
很快柳絮雪又犯了难，她悄悄问霍闲：“看中的翡翠原石是完全由个人意愿出价吗？出价该以什么为单位？”她的确听说过赌石，听过“一刀富一刀穷，一刀披麻布”，可“穷”和“披麻布”的概念还是分个人，至少以她的家庭背景，一刀没那么大能量。
霍闲也露出迟疑之色，他稍犹豫，便说：“我也没了解过，可能写一二十万吧？”
“一二十万？”柳絮雪诧异，当然，是诧异这数额太小。
霍闲坦然道：“重在参与，我今天过来也不过是见世面。”
柳絮雪盯着他看了几秒，忽而一笑：“说得有理。”
回座位后，霍闲才在拍品界面挑选出他看中的原石：3号；心理价：200000，然后提交。
“霍先生只选了一块？”柳絮雪问。
此次拍卖会并不限制宾客挑选原石数量，反正底价早已定好，并非价高者得，纯粹是碰运气，因此为增加中签率，大多数宾客会挑选几件乃至十几件。
霍闲还是那四个字：“重在参与。”
柳絮雪笑了笑，继而将她选中并给出心理价的三块原石提交。
拍卖现场独立监控室里，安娜拧眉将霍闲上台后观察原石的表情放大细看，就差逐帧分析，但整个观察过程中，霍闲在原石前最长停留时间是半分钟，最短才五秒，期间他还与柳絮雪聊了几句，是因为前面宾客没走，他无法绕过离开。
“小姐，霍先生已经提交。”统计员说道。
安娜视线没移开屏幕，问：“他选了哪些？”问时她又皱起眉，因为她发现霍闲的视线从头至尾没落到过被遮掩数字的底价牌上。
统计员回答：“3号，出价……二十万。”后面出价这语气有点儿微妙，似乎很不可置信，安家拿来拍卖会现场的翡翠原石只出价二十万？这要么是个纯门外汉，要么就是太穷。
安娜没在意价格：“他只选了一块？”
统计员又仔仔细细核对检查，确认道：“是的小姐，只有3号一块原石。”
安娜于是又调出3号原石3D图，再次蹙起眉，3号是一块比篮球大一圈的原石，在今天的原石中属于个头中等的一块，也是安家专业人员看过表示不看好的一块，如无意外，能开出翡翠，但质量一般。
可是，大哥对霍闲有莫名的笃定，她不知道这份笃定从何而来，但她今日倒可验证一番。
大约一小时后，所有对原石有兴趣的宾客完成出价，基本所有人都有参与，极少部分和霍闲心理一致，重在参与罢了。
原石暂不揭晓价格，而是现场先行由老师傅解石，这也是安家事先说好，因而这会儿宾客们一个个都伸长脑袋探头往台上看。
一般赌石客买下原石后是切割还是擦皮都由赌石客决定，但在这里，一律擦，尽可能保证玉石完整性，也不让或可能一飞冲天的顾客们失望。再有，所有解石师傅都是老手，哪怕是最大的一块原石，擦皮也相当迅速。
随着解石的深入，各种惊喜声从宾客口中发出，自是台上的原石里见着了东西。
霍闲手机有电话进入时他看了眼3号原石，石头已经缩水一半，但啥色也没见着，他没用透视眼去看，和柳絮雪说了声后先去接电话。
电话是派出所打来的，方盛已经交代偷窃的珠宝藏匿地点，警方也已经找获，他可以去派出所认领登记。另外，方盛要求再见他，说是有只能让知道的事和他说，他不去一定会后悔。
霍闲没细问，他知道方盛还有事没说，估计是和柳成沛有关，像方盛这种技术工种拿钱办“大事”的人，手里要是没点底牌把柄，觉估计都睡不好。
看来能为他省他不少功夫。
霍闲心情还算不错的回到拍卖厅，却发现现场气氛很是热烈，一帮中年人都挤到前面去了，后面空了一大片。
柳絮雪倒还坐在位子上没动，她正给父亲发消息，发送后看到霍闲回来还招呼一声。
霍闲坐下时就顺口问：“是开出什么好玉了吗？”
柳絮雪颔首：“3号出的，我听他们说好像是什么‘三羊开泰’，似乎是出了三种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