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落缓缓地抬起了头,即使是脸颊沾着血污,也掩盖不住原本冷峻的俊颜。
黑暗脏污的牢笼中,那双冷厉的眸子暗了暗,浅蓝色的眼眸如大海般深邃静谧。
“您在躁动期袭击了陆霆公爵,导致对方肋骨骨折,精神波动。
袭击雄虫属于最高等级的危险存在,按照星际法律,将处于您最高惩戒,处于死刑。
但审判院的各位判官合议后,考虑到您位上将期间,为帝国做出的贡献,将原本的死刑改判为无期徒刑,同时剥夺您以往的荣誉以及所有财富。”
军雌念完裁决书,轻轻一合,有如一锤定音。
他看向囚牢里的那道身影。
那双冷冽的眼眸中找不到半分的畏惧和惊慌,似乎刚才的宣判,早就在他的预期之中。
这份魄力,让同为军雌的他都为之钦佩。
“白星落上将,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沉默延续了一阵,就当他认为白星落不会开口时,铁链碰撞的声音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虽然军雌的体质过硬,但长时间没有进水使让白星落的声音听起来带着沙哑。
“……帝国的子民会记住我吗?”
他像是询问,但更像是喃喃自语。
军雌捏紧了手里的裁决书。
眼前的白星落上将无疑是跨时代最优秀的帝国利刃。
无数次身披重任作战,无数次重伤,又无数次承载着希望和胜利归来,书写着属于他的神话。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看到现在的场面。
军雌抬起右手,敬了个标准的致敬礼,肯定道:“白星落上将,您为帝国做出的贡献无法磨灭。”
白星落抬起嘴角,自嘲般地笑了。
“可是他们都说,帝国从来都不缺出色的军雌。”
接下来这场几千万观看的直播审判,会记录下白星落最狼狈的一面。
但就在他要被羁押出去时,另一位军雌匆匆跑了进来,步履暴露了他的慌乱。
他手里拿着另一份纸质的文件。
“稍等,白星落上将,有一位叫童岁的雄虫阁下向婚姻所提交了申请,期望能成为你的雄主。”
白星落那双平静无波的眼底涟漪了一瞬。
童岁。
这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并不认识。
像是黑暗的古井里终于破开的一丝光亮,将他打捞上来。
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但也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白星落上将,您要见见他吗?”
第3章 虫族3
童岁在确定好了救下白星落的方案后,时间紧迫,他也顾不上自己的困意,在星网上查询起了相关的资料。
等天刚刚亮起时,童岁终于关闭了光脑。
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资料,通过官网进行了提交,接下来还需要亲自去一趟星际的婚姻所。
对于虫族而言,登记结婚不过是走个必备的流程。
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象征浪漫和寓意的存在,雄虫不会做不利于自己的事,而是单方面对雌虫进行义务约束。
在童岁的认识里,登记结婚却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
挑选日子,换上正式的衣服,记录下爱情最美好神圣的一刻。
他低头看了眼。
自己身上穿的白t恤,会不会有些太简便了?
童岁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小腿已经麻了,他缓了好一会儿,走到衣柜的面前,伸手打开。
童岁:“……”
衣柜里只有零星几件过时的衣服。
雄虫普遍都得过且过,穿什么衣服对他们而言并不重要。
童岁重重将衣柜合上。
他只得再次打开光脑,看着账户上原本就不多的余额,皱起了眉头。
按道理雄虫有补贴应该不会这么落魄,但为了促进雄虫的结婚率,补贴的数额会在成年后锐减,只能覆盖基本的生活。
过惯了大手大脚的雄虫不得不迎娶雌君和雌侍,用雌虫的财产,维持原本光鲜亮丽的生活。
虽然价格不菲,但是童岁还是下单了一套他看中的白色西装。
星际的快件速度非常快,接到衣服的童岁将包装精美的礼盒拆开,换上。
纯白色的西装礼服上乍一看单调,但定睛一看,会发现在袖口领口等位置绣着中式的云纹,繁复低调又贵气。
一想到要穿着这套衣服去登记结婚。
即使只是完成任务,童岁也有种不真切的恍惚感。
希望那位白星落上将,是个好相处的。
星际婚姻所。
宏伟光洁的建筑充满了未来的设计感,一排排开着的窗口,除了零星来登记的几对情侣,整个婚姻所里几乎找不到雄虫的身影。
而前来咨询的却都是雌虫,军雌的数量偏多。
在战场上厮杀的军雌,太过强势刚硬,本就不讨喜。
而雄虫的数量实在太过于稀少,适龄的雄虫也都有了雌君雌侍,大多数的雄虫就算是娶亚雌也不愿意娶军雌。
这也导致他们往往需要比其他雌虫付出更漫长的等待。
因为在战役中频繁的调用精神力,许多军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像是火药一般,只要碰到丁点的火星刺激,随时都可以炸开。
而此时,一身白色西装的童岁走进了冷冰冰的星际婚姻所。
他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一众压抑沉默的雌虫们,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天啊。
这真的是雄虫吗?
源于本性的吸引力让气氛隐隐躁动起来。
即使是隔着一段距离,那淡淡的信息素还是被雌虫们牢牢捕捉,背后的翅翼蠢蠢欲动。
眼前的雄虫实在是太过于美好了。
柔软顺滑的黑色碎发,雪一般无瑕的肌肤,眼睛偏圆透气又明亮,纯白色的西装礼服衬得他如同王子般俊美。
这样的雄虫阁下一定会有很多雌虫喜欢!
可偏偏他的身上味道很干净。
微微泄露出的一点信息素,甜美柔和,足够让在场所有的雌虫脸红心跳,如同喝醉酒一般沉浸。
而这时,距离较近的一名雌虫,高大的体格挡住了童岁的去路。
只见那只雌虫俊美的脸上通红,双眼死死盯着他,从通红的脖颈到脸颊边隐隐透出来深色的纹路。
换作其他的虫,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什么预兆。
可童岁并没有虫族的敏锐。
他顿住脚步,犹疑道:“你怎么了?”
童岁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就被高大的雌虫抓住了手腕。
对方沉重的喘息喷洒声,语气卑微而虔诚,似乎带着某种病态的执念,“雄虫阁下,您真的好香,能狠狠地鞭挞我吗?”
童岁的瞳孔害怕地微缩,试图将手抽回来。
“你放手。”
安防警备的哨声瞬间拉响。
那名雌虫就被附近冲出来的其他军雌给按在了地面上,双手反剪在身后。
即使脸颊抵着坚硬冰冷的大理石地面,那名雌虫依旧双眼通红,虫纹已经完全浮现在身上。
躁动使他完全失控,撕裂了背部的衣服,展开了巨大的翅翼,一瞬间遮蔽了他眼前的光线。
童岁被吓得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东西?
雌虫用蛮力硬生生地甩开了拉扯住他的几只军雌。
“雄虫阁下,您别怕我。”
那名雄虫如同最虔诚的信徒,整个人趴伏在地上,慢慢膝行靠近,他低下头颅,珍重地亲吻了下童岁的鞋面,“您能摸摸它吗?”
它?
童岁已经大脑一片空白了。
那只雌虫完全以匍匐的姿态跪在他的面前,身体蜷缩像煮熟的虾子,唯有背上的翅翼完完全全展露在他的视野下。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雌虫的翅翼。
翅翼处于未展开的状态,就依旧可以感受到它的强大和冷酷,有种震撼人心的暴力美感。
处于战场上,这将是多么强力的武器,翅翼锋利的边缘泛着寒光,可以很轻易地击穿星兽的躯体。
童岁不禁有些看呆了。
可他专注的视线就犹如最强力的火源,落入干燥的木材,让已经半虫化的雌虫浑身烧灼般难耐。
他完全臣服于眼前的年轻青涩雄虫,连背上的翅翼都跟着颤抖。
“雄虫阁下,求您了。”
那只雄虫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高高扬起的脖颈犹如引颈受戮的天鹅般。
看样子十分难受。
如果只是碰一下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
童岁慌乱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雪白的指尖和冰冷肃杀的翅翼形成强烈的反差,刺激着那只雌虫的视网膜。
双眼红得几乎充血,呼吸粗重到清晰可闻。
在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翅翼尖端时,一颗子弹穿过,准确地击中了处于失控状态的雌虫。
扑通一声。
雌虫脱力地倒在地上,抱着执念,依旧想往童岁的方向挪动。
童岁吓得倒退了一步,后背撞到一个坚硬的胸膛。
随即肩膀被扶住,一道清朗疏淡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只是麻醉剂,他没有生命危险。”
童岁回过头。
浅金色的短发在他眼前晃了下,一身纯白色的军服,胸前挂着许多耀眼的勋章,耀眼又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