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昌一边往外走一边腹诽:这就是有数吗?一颗心全部牵挂在陛下的身上,就连生病了也不传太医治疗,生怕会被人趁虚而入。
那个冷漠的容瑾是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童岁听见有人靠近的声音,看着几个士兵端着碗碟走了进来。
热气腾腾的饭菜被端上了桌。
这些人把东西放下就离开了,全程没有和他讲一句话。
他瞥了眼丰盛的饭菜,如果对待俘虏的话,这样的待遇也算是顶配了。
童岁倒是不怕他在里面下毒,因为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就够了死一万次了。
他缓缓起身,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床上躺着,他都快要忘了怎么走路了,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子前面。
部落的饮食和童岁平时吃的东西差别很大,就是把大块大块的肉简单煮熟,又腻又带着淡淡的腥气。
童岁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他果然吃不惯。
童岁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个水饱,重新躺回床上休息。
绰罗斯走进营帐就看到童岁背对着睡在床上,而桌上的东西动都没有动,他不由皱起眉头。
“陛下是想用绝食的方式抵抗?”
童岁背对着他,道:“你想多了,我只是看不上你的东西。”
“陛下是忘记了落在谁的手里了?”
绰罗斯单手将捏住他的肩膀,强行将人转了过来,见到那张有些苍白的脸蛋时火气莫名消了一半。
“放开我,”童岁要挣脱他的手,奈何对方的手像是铁钳一般抓着,他只能骂道:“绰罗斯,拿开你的脏手。”
“脏?”
绰罗斯不知道被触到了哪条神经,非但没有放开,还将童岁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童岁被吓得呆了两秒,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点不正常。
他伸手想要将绰罗斯推开,手心撞到的肌肉都硬邦邦的,和他完全不像是一个种族的强壮。
这就是能和猛兽搏斗的体格吗。
绰罗斯看着童岁挣扎的动作,就像看待一个掉进陷阱里的小羊羔,莫名感觉到了十分愉悦。
“再用点力?”
童岁果断收手了。
绰罗斯非但没有生气,还让人重新做了饭菜送来。
这次的菜式明显做了改良。
虽然达不到一模一样,但尽量还原了童岁在宫里的菜式。
绰罗斯将童岁摁在桌子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是要自己吃,还是要我一口一口喂给你。”
童岁看着他饶有趣味的笑,丝毫不怀疑他能干得出这种事,于是拿起了筷子开始吃起来。
不过他胃口不太好,就吃了一点点。
“我吃饱了。”
“啧,”绰罗斯看着没动几口的饭菜,“吃得比猫都少,怪不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童岁:“……”
绰罗斯让人来收了桌上的东西,眼见着也要离开,童岁忽然开口,“等一下。”
绰罗斯挑眉,“怎么了?”
“我想洗澡。”童岁道:“麻烦帮我准备一下热水。”
“陛下自己能洗吗?不需要人伺候,”绰罗斯道:“我作为臣子自然是有义务为陛下服务。”
童岁被吓得脸色微变,连忙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不用,你把东西放下出去就行。”
他这种惧怕的样子落在绰罗斯的眼里格外有意思,就像是被卸了爪子的猫,炸毛又无可奈何的样子生动又可爱。
“好吧,那有需要再叫我,”绰罗斯咧嘴笑,“不打扰陛下沐浴了。”
确认他离开之后,童岁才松了一口气,缓缓脱掉身上穿了好几天的衣服,虽然不至于有很大的味道,但终究是不舒服。
他全身浸泡在热水里,阖上眼睛,仰后时雪白的脖颈如同天鹅颈般修长漂亮。
绰罗斯现在愿意圈养着他,完全是因为他的身份还有利用价值,可以用他在楚朝的身上薅到羊毛。
一旦他的身份失效,他也就失去了利用价值。
到时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无论如何,他得要想办法从这里逃出去。
洗完澡后他擦干身子,这才注意到放在架子上的衣服是瓦剌部落特有的服装,毛领兽皮,袖子口是收窄的。
童岁看了眼刚才脱下的脏衣服,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这套衣服给换上了。
第二天。
绰罗斯掀开营帐看到他换上了衣服。乖乖坐在床上,嘴角翘了翘,“怎么样,我们这种莽荒部落的衣服,陛下还习惯吗?”
童岁道:“你打算关我到什么时候?”
“别急啊,”绰罗斯道:“这就要看陛下的臣子们有多大的忠心了。”
“我登基时间短,也没有培植自己的势力,他们随便再推一个人上去也一样,所以你别在我的身上抱太大的希望。”
“这可不一定,”绰罗斯点点下巴,让跟着进来的手下放下餐盘。
“你好好休息吧,别乱动逃跑的心思,这方圆几十里都荒无人烟,你跑出去说不定会被狼给叼走。”
他离开后,童岁只随便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童岁走到营帐前,刚走出去就被两个拿着刀的守卫给堵了回来,“首领有令不许您离开这儿半步。”
这两名守卫肌肉发达,看起来一拳可以干趴一头牛。
童岁肯定不能和他们硬刚。
只能悻悻地又回到了营帐内,坐立不安地转着圈圈。
系统道:【宿主别转了,我头要晕了。】
童岁停下脚步,他怎么都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系统,“你能帮我从这里逃出去吗?”
系统道:【可以把这些人短时间放倒,不过绰罗斯没有骗你,这周围荒无人烟,要是以你现在的身体条件出去,恐怕半路就撑不住了。】
童岁虽然有些惋惜没法立刻离开,但这也是最好的方法了。
另一边使臣和瓦剌派出来的人接洽,临行前他有被要求尽量满足对方的条件,一切都以童岁的性命为首。
但他没有想到这群人这么贪婪。
使臣拿着信回去,找到将军张迟,“将军,他们居然想要这四个关隘,简直是狼子野心。”
这几个关隘都是重要的战略地理位置,易守难攻,能保证中原王朝的平安。
要是贸贸然交出去造成的后果没有人能承担。
饶是一向独断果决的张迟都皱起了眉头,从这儿快马加鞭到京师也得要三日,来回得要七日。
太慢了。
张迟又想起容瑾之前的交代,拳头握紧,“答应他们,这四个关隘给他们。但我要见到陛下还活着的证明。”
绰罗斯听到汇报,哈了一声,没有想到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他以为至少要等几天。
“要证明,那太好办了一些。”
他拿了纸笔去找童岁。
“过来写一封信。”
童岁皱了下眉,“要写什么?”
“写劝降信。”绰罗斯道:“只要你写了,很快就可以回去享受属于你的荣华富贵了。”
童岁将纸笔打翻在地,墨迹染黑了铺着的地毯,“我不会写的。”
绰罗斯的脸色沉了下来。
“我是通知你,不是让你做选择的。”
他压低身子,用手挑起童岁的一缕发丝。
淡淡的芳香萦绕着鼻息。
绰罗斯撕开了那层伪装,暴露出野心的一面,“你要是真的写不了,那我会考虑用点别的东西替代。”
“比如说一根手指怎么样?”
第159章 宦官14
绰罗斯锐利的视线紧紧盯着眼前漂亮白皙的年轻皇帝。
像是这种在皇室的呵护里长大, 没有经历过任何苦难的宝贝皇子,被吓一下估计会抖着什么都答应了吧。
他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
不过这样的话, 正和他的意。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是写还是用手来换?”
绰罗斯正说着,忽然一道寒光从眼前闪过,他连忙后退躲来了攻击。
砰砰砰。
绰罗斯心跳的慌了节奏, 他摸了下自己的腰侧,发现原本绑着的匕首只剩下了刀鞘。
而匕首握在了童岁的手里。
如果自己后退的动作多了一分迟疑,恐怕再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喘气了。
绰罗斯声音里多了几分怒气,“你也太狠了。”
其实他没有权利说童岁, 如果是他站在童岁的位置估计会下手更狠,但是一想到自己并没有真的要伤害对方的意思, 而对方却抱着将他置于死地的心思攻击, 这让他莫名升起了几分不爽。
“你以为这么做就可以逃出去吗?这里都是我的人。”
童岁当然知道这么做逃不了,他白皙的手指转动那柄无比锋利的匕首,似乎不小心就可以划出一道血痕。
“我说了我不会写那封信。”
绰罗斯皱起眉头, “不过是写一封信, 你计较这些做什么, 我拿不到想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回去,到时候那些所有东西都是别人的。”
“笃——”
童岁将匕首插进木桌,缓缓抬起纤长的眼睫。
“那也不会是你的。”
绰罗斯瞬间闭上了嘴, 在这一刻终于意识到童岁和自己想象中精美脆弱的瓷器不同, 似乎不是那么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