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阳,你怎么样了?”裴清似乎浑然把云昭忘记了,抬眸望向了江暮阳,“一定很痛吧,剖丹。”
他本意是不想让江暮阳今世剖丹,可没曾想,他的元神太虚弱,能出来的时间很短暂。
在他沉睡的时候,他很明显能感受到,他和江暮阳双修了。
并且察觉到,江暮阳有危险了。
也正因此,他才不顾一切,想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江暮阳道:“我没什么事,我好得很,多谢前辈关心,只不过——”
话锋一转,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云昭身上,“我们有麻烦了。”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怎么都没想过,云昭就这样,很突然地死在了他的面前,还是被前辈所杀。
江暮阳原本以为自己会高兴,最起码也要大松口气。
可是并没有。
他没有如释重负,也没有大仇得报的感觉。
因为,不是自己亲手报仇的话,就没有那种报仇后的爽快。
“他并没有死。”
“什么?他没死?”
江暮阳惊愕地道,就见前辈缓步走向了云昭,他也赶紧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就见前辈随手拔-出长剑,鲜血好似火山喷发,从伤口处喷涌而出,看着就好疼的。
江暮阳下意识浑身一个哆嗦,手心都麻了,就听见云昭喃喃自语地说:“疼,好疼啊,疼死我了。”
“疼就对了。”裴清冷淡地用一块手帕,擦拭着剑刃上的血迹,“疼就说明你还活着。”
江暮阳:“……”原来他竟是这样的前辈!
“我不杀他,只是怕你会有麻烦。”裴清收回长剑,轻声道,“把人丢回剑宗,你去领个功劳,再趁机让剑宗,欠你一个人情。”
顿了顿,他又道:“不要拿这个功劳,去换裴清退亲,他的事,让他自己解决。”
江暮阳眨巴眨巴眼睛:“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卑鄙无耻了?”
“不会,卑鄙的是他们。”裴清温声道,“而且,也的确是你救了云昭,否则他今日必死无疑。”
作者有话说:
啊,我还是得说一下,抽龙筋是必须的,肯定的,一定会抽的!但由于目前来说,魔尊是暮阳所面对的最厉害反派,要是轻轻松松就解决了,就没有爽点了。暮阳从需要借助裴清的力量打退魔尊,到凭自己的力量战胜魔尊,有一个过程,要节节攀升,一直向上走。还有就是,让大渣攻去虐小渣攻。
第29章 裴清的嗓子眼要深一些
裴清说完这几句话, 已经很疲倦,很疲倦了, 他的脸色煞白, 知道自己要再度陷入沉睡,可在沉睡之前,他想先找个避风港, 可以暂时容纳江暮阳。
思来想去, 目前来说,最近的, 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剑宗了。
剑宗和苍穹一向亲近,剑宗的宗主即便看在师尊的情面上,也决计不会轻易为难江暮阳的。
至多会有些言语上的为难……但裴清相信, 现在的江暮阳不会输,他不主动欺负别人, 就已经很慈悲了。
“暮阳,我乏了,等我下次再出现,希望能看见更强的暮阳。”
“嗯, 前辈, 我会努力的。”江暮阳一字一顿地道, “对了, 一直忘了问,前辈您叫什么名字, 我想把恩人的名字,记在心里。”
裴清:“我把名字留在了一千年前。”
说完这句, 他的眼睛就缓缓合上了, 身上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江暮阳手疾眼快, 一把将裴清扶住了。
他低头看着裴清煞白煞白的脸,有些惆怅地蹙紧眉头。
一个两个都昏迷不醒,他就一个人,要怎么拖这两个大累赘?
江暮阳寻思着,前辈活了一千多岁,吃过的米,比他吃过的盐都咸,既然前辈沉睡前,那般语重心长地嘱咐他了。
势必就有前辈的道理。
况且,要是放任云昭死在这里,剑宗必定会将此错,全数怪罪到江暮阳头上,还得指责他见死不救,狼心狗肺。
要是把裴清也一起丢这,裴清长得这么好看,身段也好,万一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调戏了,回头苍穹也势必要把错怪到江暮阳头上。
这无形中就得罪了两个宗门。
哪怕江暮阳现在换了张脸,但魔尊那么歹毒,指不定要大喇叭似的,满修真界吆喝。
江暮阳是想一心一意好好修道,但不是说,他一辈子就要躲在深山老林里不出来见人了。
这凭什么?
如此这般思索一番,江暮阳还是决定暂且听一听前辈的话。
常言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喂,醒醒,裴清!我一个人拖不动你们两个!”
江暮阳很粗鲁地捏了捏裴清的脸,在他耳畔大声嚷嚷:“醒醒,裴清!快醒醒!你爹在喊你!裴清!”
可裴清怎么都喊不醒,双眸紧紧合上,要不是还能喘气,跟死人也差不了多少。
喊不醒裴清,那么江暮阳只能将裴清放下来。又故技重施地大力去拍云昭的脸。
“醒醒!没死的话,就醒醒!”
“疼……”云昭受伤颇重,鲜血将他身上的衣服都浸透了,一出声就带着浓浓的哭腔,“暮阳……我痛,我好痛,救救我……暮阳,我好疼。”
“痛就对了,痛就说明你还没死。”
江暮阳用前辈的话堵云昭的嘴,见他的伤口很深,寻思着再不止血,只怕要失血过多而死。
他倒不是圣母心泛滥,想救下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仇人。
不过就是不想还没成长起来,就被两个宗门联手弄死了。
有时候,敌人也是很有利用价值的。
江暮阳立志要成为整个修真界最厉害的剑修。
他要成为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要走在阳光底下。
即便是报仇雪恨,他也希望自己能猫捉老鼠一样,把仇人捏在手心里,一点点的玩弄折磨。
杀人不过头点地,那有什么意思?又有什么痛快的?
他就是要让云昭眼里的光芒散尽,看着云昭痛苦不堪,绝望到崩溃,那才最好不过。
要让云昭好不容易看到点希望,可转瞬间又消失殆尽。
江暮阳不觉得自己这样很坏,他也只是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而已。
想那么轻易死掉,凭什么?
死了就彻底解脱了,云昭想得美!
“暮阳,我……我好痛,带我回家……暮阳,暮阳……”云昭痛到俊美的五官都扭曲变形了,整个人蜷缩在血窝里动弹不得,“我要回家。”
说起来也可笑,云昭之前左一句裴师兄,右一句裴师兄,可到头来,还不是哭着求江暮阳救一救他么?
江暮阳冷漠地审视他,不急不缓道:“才这点伤,哪里就疼成这样了?”顿了顿,他又颇为嘲弄地笑,“不过也是,毕竟云公子是娇生惯养的贵公子。”
“暮阳……”
“闭嘴,你太聒噪了。”
江暮阳很嫌弃地道,在他看来,被一剑穿胸压根算不了什么。
他前世被刀砍,被剑捅,落了满身的疤痕。也没像云昭这样哭得要死要活的。
为了让云昭能安静一些,江暮阳从云昭身上撕了一块衣料,然后随意团了团,就塞进了云昭的嘴里。
如此,耳根子总算清净了,再也不用听云昭哇啦哇啦的哭着喊疼了。
临下山前,师尊给江暮阳送了丹药,但江暮阳没要。
扒拉好久,也没在乾坤袋里扒拉出任何可以治伤的丹药。
只好又去扒拉裴清的衣服,看看他有没有带。
果然被江暮阳扒到了一小瓶伤药,他打开塞子闻了闻,当即嘴角就忍不住抽搐起来。
这种伤药是苍穹独有的,治疗皮肉伤有奇效,但就有一样不好。
就是疼。
那是相当的疼!
就怎么说呢,倘若是切菜,不小心切到了手指,涂抹了这种伤药,那疼得就跟砍掉了整个手掌似的。
江暮阳曾经有幸误打误撞用过一次,疼得他都哐哐撞墙,直想死。
眼下,就只有这种伤药了。真好。
江暮阳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云昭,心想,古人诚不欺我,善恶终有报,苍天饶过谁。
他不敢一次性用太多,否则光是疼,都能生生将云昭疼死。
他要用钝刀子,割云昭的肉。
可饶是如此,药粉才一敷上去,云昭整个人就剧烈颤抖起来,好像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额头还有脖颈上的青筋都夸张的暴了出来,面色也瞬间涨红了,可因为被堵住了嘴,他甚至无法发出惨叫。
可怜地在血窝里苦苦挣扎。
江暮阳把药粉塞回了裴清怀里,抬头见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担心魔尊会去而复返,须得赶紧离开此地再说。
面对着两个昏迷不醒的大累赘,江暮阳沉沉叹了口气。
他甚至敷衍到不愿意背,或者是抱着两人。
直接抓着两个人的手腕,顺着地拖,拖死狗一样。
拖了一阵子,江暮阳又想,裴清的身体不仅仅是裴清的,还有前辈的。
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一千多岁的老爷爷呢?
于是乎,江暮阳直接将裴清扛起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