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不说话,阳阳,阳阳。”
江暮阳忍了又忍,才勉强开口道:“我没事……唔。”痛感再度袭来,他痛得佝偻着背,死死捂住胸口。
“阳阳,是胸口痛吗?你又想起了他?”裴清颤声道,“因为想起了他,所以,你的心脏在痛?”
江暮阳大力摇了摇头:“是,是浮生珠,在我的胸口,好像利刃一般,剜得我……我好痛!”
此话一出,他痛得整个人跌趴在了裴清怀里,因为牙齿咬得过于用力,连五官都微微扭曲了,埋脸在裴清的颈间。
“好痛!裴清!我好痛!”
裴清瞳孔剧颤,忙抬手为江暮阳输送灵力,可效果微乎甚微,江暮阳的脸色瞬间煞白煞白的,疼得冷汗直冒。
“阳阳,浮生珠是什么?又是谁放进了你的胸口?阳阳,你快告诉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痛了,你快告诉我!”
血丝密密麻麻地爬上了裴清的瞳孔,他越发用尽全力,将自身的灵力输送到江暮阳体内。
“是……是天道!”江暮阳牙齿咯咯打颤,疼得有气无力地道,“是天道所放,他让我……让我透过浮生珠,窥见苍生……我看见……我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死于诅咒的无辜百姓,他们……他们空无修为,就只是……只是普通人,却因为被诅咒波及,而凄惨死去,将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在这场浩劫中相继罹难!”
江暮阳边说,边死死揪住衣裳,趴在裴清的怀里,深嗅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好像这样就能减缓一些痛楚了。他只说了一半,闭口不提,该如何结束这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他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还没有心理强大到,可以亲眼看着深爱的裴清祭天救世。
他不想生离,更加不想死别。
他不要裴清死,他舍不得裴清,他真的舍不得裴清!
“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痛?阳阳,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你不要再痛下去了?你告诉我!”
发觉传输灵力毫无用处的裴清,越发惊慌失措,他特别害怕会就此失去江暮阳,他好不容易才跟江暮阳心意相通,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
他不允许任何人,任何事,带走他的阳阳!他不允许!
即便是天道也不行!谁也不行!
“阳阳,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够不痛?要我做任何事情都可以!”裴清握住江暮阳的手,一字一顿地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是付出生命。”
江暮阳信的,他知道。
他一直都知道,无论是前世的裴清,还是今世的裴清,都愿意为他付出生命,只要他一句话,裴清肯定会祭天救世的。一定会的。
就是因为他知道,所以,他才不敢将详情尽数告知。裴清害怕失去他,他又何尝不害怕失去裴清?
江暮阳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安慰裴清,说自己没事,稍微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他满脑子都是那些因为诅咒,而惨死在他眼前的无辜之人,并且能感同身受那些人临死之前的痛苦,以及绝望。
这也许,就是天道用来逼他的手段,用尽一切办法,也要逼江暮阳放下裴清。
但天道还是太小看他江暮阳了,他早就不是那个,会因为一点点伤痛,就哭得泪流满面的孩子了。
江暮阳笑了笑,捂着胸口的手心,能清晰地感受到浮生珠在他的胸膛里飞速旋转,他低声喃喃自语道:“天道,我是不会服输的,痛,我不怕,死,我亦不怕。”
“再痛,我也要和裴清在一起,天道又能奈我何?”
他没有让裴清出去,而是双臂勾着裴清的脖颈,咬着他的通红的耳垂,低声道:“裴郎,是时候放纵一下了,你的活儿烂得厉害,一向能逼得我哭出来……那里痛,我就能忘记胸口痛了,你一定……”
“要用力啊,裴郎。”
他说着,不轻不重地咬上了裴清的肩膀,将脸整个埋了进去,鼻尖满是好闻的气味,光是嗅着裴清身上的气味,就足够令他心安了。
裴清显得有些难以置信,颤着声问:“真的要如此么?阳阳,你此话,可是当真的?”
“嗯。”江暮阳含糊不清地道,“当真,你不信我了么?”
裴清自然是信的,哪怕江暮阳现在跟他说,其实太阳都是打西边出来的,他也会深信不疑。深呼口气,双手缓缓扶上了少年纤细柔韧的腰肢。
将人一点点地抬起来,一直到整个人僵停在半空之中,而后,猛地收手。
耳边是簌簌的风声,江暮阳屏息凝气,只觉得身体极速下坠,最终嘭的一声,重重砸了下去,他的瞳孔一瞬间就溃散了,雪腻的玉足顺势在半空中摇摆。
如果说,方才的胸痛好似利刃穿胸,那么,刚刚这一下,就好似利刃贯‖穿了他整个身体,他的五脏六腑,好像都要被生生撞碎了。
佛珠已经深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痛得大张着嘴,呼呼喘着热气,眼眶慢慢盈起了水雾,好半晌儿都没能消化干净此番苦楚。
他的骨头,好像都被撞碎掉了,被裴清的天柱钉得死死的,好像蝴蝶一样,只能虚弱无力地扑棱几下翅膀。
果然,痛楚转移之法,相当好用。
江暮阳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胸口疼了,他的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该怎么保护自己,不被裴清‖干‖废。
而全程旁观这一切的天道,眉头紧锁,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指尖灵力流窜,好几次想加重力道催动浮生珠,可看着江暮阳痛苦不堪的样子,他还是手下留情了些。
本以为,这样能给江暮阳提个醒,逼他对裴清道出祭天救世的真相,谁本想,江暮阳正事半点不干,净想着如何同裴清寻欢作乐!
简直太荒唐了!这让天道再度想起了当初的云风,那时的云风是那样明媚动人,一身正气,风华正茂,哪里像眼前的江暮阳如此荒淫无道,分明就是同一个人,怎么言行就如此天差地别!
天道承认,他有一瞬间被这个孩子打败了。
第159章 天道对阳阳存了私心
天道越看越是眉头紧锁, 看着江暮阳在裴清怀里娇媚的模样,竟觉得前所未有的刺眼。
同裴清相比, 好似他的手段就显得低人一等了。
他不喜欢江暮阳这般放‖荡的样子, 不喜欢江暮阳这般纵情纵欲,更加不喜欢江暮阳这么深爱着裴清。
因为,两个人迟早是要分开的, 现在越是深爱, 分开的那一刻,才越是痛彻心扉。
裴清痛苦, 是他的宿命如此,可江暮阳罪不至此,直到今日, 天道还是想伸手拉这个孩子一把。
将这个孩子平安的送回属于他的世界。这个时空太残酷,弱肉强食, 强者为尊,适者生存,根本不适合像江暮阳这样,以真心待人的好孩子。
直至今时今刻, 天道再次生出一丝悔意, 早知江暮阳会被这个时空染脏, 会因此堕‖落, 随波逐流,放纵自己。
那么, 当初就应该趁早送他回家去的。
天道实在看不惯两个人成天到晚,正事不干, 腻歪在一起的样子, 索性施法, 运转着浮生珠,欲让江暮阳狠狠疼上一番。
既然江暮阳不垂怜苍生,那么总该垂怜他自己罢。
天道便不相信,恢复了几世记忆,饱经风霜之后的少年,还会愚蠢到为了区区一个裴清,而让自己痛苦不堪。
下一刻,江暮阳胸膛再度剧烈疼痛起来,脸色一瞬间惨白如纸,整个人剧烈地颤动起来,无力地趴伏在裴清怀里。
伸手捂住胸口,脸上的冷汗再度冒出了一层。他的脑子里满满都是一个疼字!
注意力再度被胸痛狠狠拉扯过去了,他甚至无法集中精力思考,那宛如惊涛骇浪的剧痛,瞬间将他彻底吞噬。
江暮阳呼吸骤停,死死咬紧牙齿,鲜血顺着齿缝溢了出来,为了不让裴清察觉到他的异常,他故作娇羞地把脸埋在裴清的颈间。
一声不吭地承受着来自于不同的人,施加在他身上的暴‖行。
天道见状,越发不悦,认为江暮阳这是自作自受。开口跟裴清说清楚,很难么?
明明只要江暮阳一句话,裴清就会立马舍弃生命。
如此,还能博取一个祭天救世,舍身成仁的好名声,不比让裴清世世沦为炉鼎,辗转在无数男人怀里婉转求欢,嘤嘤啼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有气节么?
美名流传千古,恶名遗臭万年。
江暮阳权衡利弊,能不懂其中道理?
天道自认为,对谁都无情,但他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对这个孩子,都很特别。
他曾经给予了世间最好的一切,送到了这个孩子的面前,是这个孩子自己没有好好珍惜,就为了一个区区的裴清,一个注定要沦为男人们争相抢夺玩弄的禁、脔。
居然就敢如此辜负他!
江暮阳以为他是谁?又把他当什么?
他可是天道,这个时空至高无上的天道,横跨天地之间,最强大的存在。
没有人可以让天道死,而天道却可以让任何人死。
区区一个裴清,江暮阳岂敢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