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魔人说,魔尊把暮阳囚在魔界为奴为宠,还剖出了他的心……后来,陆晋元单枪匹马,闯入了魔界……”
这些话,渐渐和江暮阳脑海中,破碎的画面重合了。
他想起来了,前世,他曾经被魔尊抓回魔界囚|禁,把他当成裴清的替身,日夜都关在金笼子里。
魔尊并不碰他,说是嫌他出身低贱,骨子里都淌着肮脏不堪的血。
但却会让他在魔殿中旁观,亲眼看着魔尊是怎么宠爱其他炉鼎的。
魔尊生来就是魔物,龙性本淫,在那方面又毫无节制,更是双根并行,能在魔尊身下,挺过一夜,还能自行下榻的炉鼎,微乎其微,少之又少。
能活过第二天太阳升起的炉鼎,也屈指可数。
魔尊苦苦追求裴清多年,依旧不得美人芳心,心中苦闷难以言喻,便疯狂拿炉鼎们出来泄愤。
更是嘲讽羞辱江暮阳失去裴清的容貌之后,简直面目可憎,丑陋不堪。
还戏称他为丑奴,用铁链子锁着江暮阳的脖子,驯兽一般对他百般折磨。
更是在裴清那里受气之后,回到魔界,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法,生剖了江暮阳的心,还当着他的面,切成一片片的。
又不想让江暮阳死,而用一块魔石,强行塞进江暮阳的胸口,作为他的心脏,维持他的生命。
也正因此,后来的江暮阳根本感受不到爱,也无法爱别人。
即便深爱着裴清,却根本没办法真正同裴清情意相通,反而在魔石的影响下,渐渐魔化,加之修炼了至阴至邪的禁术,踏入邪道。
功法越练越邪门,越练越阴毒,到了最后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无法自控。
江暮阳觉得头痛欲裂,前世的记忆碎片,宛如刀子一样,剜得他生疼。
云昭的声音,越发的凄厉了,几乎是在他耳畔嘶吼咆哮:“江暮阳!你放过裴清吧,他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你放过他罢!”
“瞎吵吵什么?没睡醒就滚回去继续睡!”陆晋元被吵得耳膜生疼,手起掌落,云昭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江暮阳一阵恍惚,依旧没能缓过神来。
忽又听外头闹了起来,一个门生踉踉跄跄地闯了进来,惊慌失措地道:“宗主,不好了,外面那些修士闹起来了!”
“都在闹什么?”云宗主眉心狠狠跳动,“发生何事了?”
门生道:“他们都在说,说……江公子修了邪术,在修真界作恶多端,十|恶|不|赦,他们要除恶扬善,灭了江公子,还那些惨死在他手里的无辜之人,一个公道!”
“还说诅咒就是江公子搞出来的,目的就是让整个修真界,为他陪葬!”
云宗主听见此话,脸色骤变,厉声呵斥道:“胡说八道!我不管这些谣言,到底是从谁的口中说出来的,也不管诅咒究竟是从谁身上蔓延出来的。谁敢动我弟弟,他就死定了!”
第125章 我脾气差,不好惹
此话一出, 江暮阳下意识望了过去,刚好云宗主也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 那种来自于血脉的熟悉感, 再度涌上心头。
“云风,”云宗主深深呼了口气,声音渐渐放温和些了, 轻声道, “这里无甚要紧事,不必将阿昭, 还有那些人的话放在心上,你是什么样的人,二哥心里有数。二哥不是亲眼看见, 便绝不会相信他们的话。”
说罢,还转头对裴清道:“如若不然, 你先带云风下去休息,可好?”
裴清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侧眸望着江暮阳, 要走还是要留, 他说了又不算, 全然听江暮阳的意思。
这是他和江暮阳的相处之道, 凡事都听江暮阳的,能减少绝大多数的矛盾。
江暮阳摇了摇头, 正色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何惧什么流言蜚语?”
前世, 他确实没少发疯, 每次一发疯, 就意识全无,丧失理智,行了不少恶事。
但今生他从未害过任何无辜之人,一直走正道,就算没干过什么好事,但也没行过恶。
休想三言两语就往他身上泼脏水,抹黑泥。
还有便是,江暮阳想弄清楚,为何会凭空生出这些谣言,究竟是否与前世有关。
便同那门生道了句:“你在前面引路,我亲自出去会会。”
门生应了声是,也没敢耽搁,转身就走,云宗主见状,便知阻拦不住了,索性留下闵医师从旁看守云昭,便与长胤真人一道跟了出去。
陆晋元和林语声紧跟其后。
江暮阳大步流星,脚下走得飞快,才穿过一条长廊,就隐约瞧见乌泱泱的一片人,以及听见众人七嘴八舌的非议。
“我做了个梦,梦里江暮阳修了邪术,在修真界耀武扬威,兴风作浪!无|恶|不作,穷凶极恶!”
“他割下正道修士的头颅,好似穿糖葫芦一样,用一根麻绳系住,长长垂着一大串,吊在马屁股上拖拽!”
“与行尸走肉为伍,在人间御尸行恶。还拿活人炼尸,在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尽情享受,简直丧心病狂!”
“我也做了同样的梦,梦里,很多修士前去围剿江暮阳,少说也去了三千修士,结果一夜间,尽数被斩杀殆尽!”
“江暮阳踩着别人的头颅,笑得猖狂!”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预言梦?否则为何这么多人,都梦见了!”
“我看这诅咒就是江暮阳搞出来的,也许,生擒魔尊也是设下的陷阱,为的就是引仙门百家齐聚剑宗,再一网打尽!”
“当真是好歹毒的江暮阳!”
“我看他根本就不是云风,分明就是个冒牌货,云风早就死了!”
……
江暮阳一来,就听见了这些话,心里略微一沉,那种不安的感觉,又涌上了心头。
“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此地,说不准还有救,若是一直待在剑宗,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又一个修士道,连脸上都爬满了漆黑的符文,可见修为不高,根本压制不住诅咒的腐蚀性。
一边说,还一边剧烈咳嗽,好似要将心肝脾胃肾,通通咳出来一般,乌黑的血,顺着唇齿溢了出来。
“我上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几岁的女儿,我年纪轻轻的,还不能死啊!”
“对,待在这里不是个办法!大家都听我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跟我一起上,冲出剑宗逃命去!”
一群人宛如潮水一般,迅速往外涌去,剑宗的门生们在四面八方,环成了人墙,不放跑任何一人。
“你们快看!江暮阳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眼尖的修士,高声喊了一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了过去,其中一个修士,噌的一下,掣开腰间佩剑,剑指着江暮阳,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是何方圣神!为何要冒充云风,在剑宗招摇撞骗!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对我们下如此狠毒的诅咒!”
江暮阳立定,上下打量了对方一遭,不能说是记忆犹新,简直毫无印象。
他也很搞不懂,自己与对方有什么仇,什么怨。
竟还当众剑指着他,满脸愤慨,义愤填膺地指责他冒充云风!
江暮阳道:“你有什么证据说我冒充云风?又有什么证据,说诅咒是我所下?我自己身上,同样也有诅咒。”
都不等对方反驳说“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你就是云风”,便已经将玉牌拿了出来,举在了众人眼前。
上面清清楚楚,浮现着“云风”二字。
江暮阳道:“我猜,一定会有人说,这玉牌上的字是我自己弄上去的,来来,你过来。”
他随意点了个门生上前,将玉牌递了过去,门生不敢接,又不敢不接,战战兢兢双手捧住玉牌。
在玉牌离开江暮阳手指的瞬间,字迹便消失殆尽了。
“当然,我猜就算如此,依旧会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玉牌是假的,是江暮阳伪造的之类云云。”江暮阳收回玉牌,正色道,“有的人便是这样,只要认定了一件事,就会想尽一切办法,证明自己就是对的,哪怕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我管这一类人,统称为煞笔。”
“各位若是有不同见解,千万不要说出来,我脾气差,不好惹。”
“刚才我脚步慢了慢,也听了个大概,大家都是做梦,在梦里看见我修了邪术,然后入魔发狂了,是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预言梦也好,前世记忆复苏也罢。他需要彻底搞清楚,究竟为何演变成如今这般境地。
与诅咒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只要前世的裴清死,或者是回到前世,才有办法阻止即将来到的天地浩劫。
闹事的众多修士面面相觑,片刻之后,有一个修士站出来,沉声道:“确有其事,不仅我一个人梦见了,在场的各位,都或多或少梦见了。梦里,你只是江暮阳,并不是云风。”
“你穿着红艳的衣服,模样仅仅清秀而已,手执长剑孤身立在血雨之中。”
“周围很多人都在呵斥你,口中喊的名字,就是江暮阳。”
“我本来也认为是梦,可自从我中了诅咒之后,一连数日,都做着相同的梦。这应该就是预知梦,在不久的将来,修真界将会因你,而引起一场天地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