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溟任燕熙摸着,他握起了燕熙的另一只手,教燕熙解他的发冠,他口干舌燥地说:“不沐浴么?热水已备好,就在隔间。”
“男人么,果然还是急色的。一路上正人君子,实际上暗渡陈仓,都叫人安排好了。不过,沐什么浴?”燕熙的手指在宋北溟的引导下摸到了发簪,他稍加了力一拔,尊贵的王冠掉落在地毯上,“那么麻烦做什么?有汗不是更好么?”
“你想明白了么?”宋北溟沉身将他抱起,他看着横陈在自己臂弯里的绯色美人,升起想要撕裂这身官服的残暴欲望,“你是愿意的?”
“我都跟你着回家了,还用问我愿意不愿意么?”燕熙任宋北溟那露骨的目光逡视在自己身上,“听说那是极乐。”
“极乐也有分工的不同。”宋北溟抱着燕熙绕过屏风,往东暖阁的大床走,“你想要尝试哪一种?”
“做什么去床上?”燕熙之前停在西暖阁,就是看上了那张没有太多含义的榻,他动了动身子:“梦泽啊,何必多此一举让我选。你的眼神这么凶悍,早把我扒干净了,我有得选么?”
“初夜即是洞房,自然要庄重些,我的床上没躺过别人。”宋北溟身形高大,他抱燕熙非常轻松,感受着手中的重量和颀长的身形,他微蹙了眉道,“‘荣’的消耗很大么,你怎么这么瘦?”
燕熙被抱得很舒服,他靠在宋北溟胸膛软声说:“所以‘荣’比‘枯’更渴望解毒。”
宋北溟抱着他绕过东暖阁的屏风,停在了紫檀木的大床边上。
床上早有人铺好了全新干净的被褥,颜色竟然选的还是喜庆的大红色。
这颜色比燕熙的绯色官袍还要浓,已然接近燕熙红唇的艳了。
没有人能在这般的近距离逃离宋北溟的挟制,宋北溟打量着已然被自己掌控的身体说:“可你眼睛里没有欲望。”
“你说的欲望是肉欲吧,”燕熙不在乎被困,“我的欲望和你不一样,我是想要枯荣融合的欲望,无关乎忄生,只是想要你。”
宋北溟冷静地说:“你只是想要解毒。”
“明明是互相解毒,说得好像我利用你。”燕熙讥讽地笑起来,他的声音又软又舒服,“倘若在床上也解不了毒,也得试过了才知道,不是么?夏小先生说我们要多相处,那咱们就把该试的路数都走一遍,总能找到法子。”
“如你所愿,”宋北溟将人放在床上,“我宋北溟奉陪到底。”
燕熙拉着宋北溟的前襟,让对方不得不跟着他俯到床上。
他就要这么近地说着最残酷的劝告:“宋北溟,我很无情的,你千万别陷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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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正文)宋北溟原本直身是想要去吹灯,他在这样的邀请里改手去拉下帐子。
“风月能解决的事情,不必谈感情,是吧?”宋北溟冷笑一声,“来疯吧,微雨。”
宋北溟踢掉了靴子,他把燕熙揉进了怀里,从一直肖想的嘴唇开始要。
两边的帐子应声滑下。
燕熙神情里有杂糅的痛苦和极乐,被掩在了春帐里。
绯色的官袍被撕得寸裂,一块块地滑出帐子,最后那件腥红的蟒袍也被丢了出来。
夜刚开始,圆月才升上枝头。
燕熙的泪,很快就滑下来了。
第50章 明月微雨
商白珩和周慈在宣宅周围游荡了几圈, 因不确定北原王府的暗卫是否还在,不敢莽撞地进宣宅。
今日是月圆夜, 周慈提了一箱药来, 得替燕熙配清心汤。
夜色降下来了,宣宅里也没有亮起烛光,商白珩升起担忧。
周慈劝慰道:“殿下升官了, 公务缠身,晚归也是有的。”
商白珩忧色难舒, 沉吟道:“可是今日是十五,更何况他上次月圆夜——”
周慈等着商白珩说下去, 对方却戛然而止,周慈疑惑地问:“上次怎么了?”
商白珩咽了那些话,说:“没什么。”
周慈发觉越来越瞧不明白这位老朋友。
他又升起那种微妙的猜测。只是商白珩一直非常严谨地保持着和燕熙的距离,他那种猜测一旦问出来, 就是对商白珩的亵渎。
周慈到底没多问。
他自己曾有一腔心思,活活摁死在了心底, 他理解那种不能问、不能说的隐秘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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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白珩和周慈最后又到宣宅对面的宅子里坐下来。
直到快宵禁时, 他们才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商白珩吹了一声口哨, 对方听见了。
卫持风抹了踪迹,推门进来,见着两位, 尊敬地行礼:“商先生好, 周大夫好。”
卫持风近来态度一改从前的傲慢, 商白珩自然知道其中缘由, 他身为燕熙老师, 如今官职也不在卫持风之下, 也就坦然受了, 问:“微雨呢?”
卫持风神色变幻了一下。
今夜的事情很微妙,像是学生做了出格之事,被老师抓住了端倪。
卫持风拿不准燕熙是否愿意说,没有主子的意思,他只能极力掩饰。只是在商先生面前编谎,卫持风心里没底,他组织了一番语言,先挑能混淆视听的说:“今日姜磊行刺殿下——”
商白珩惊得脸色都白了:“殿下如何?”
卫持风连忙宽慰:“殿下武功高强,以姜磊的身手,伤不着殿下。不过,殿下没有出手,小王爷赶先救了殿下,现在殿下在北原王府呢。”
商白珩听出些不同寻常来,审视着卫持风问:“小王爷亲自救微雨?”
卫持风被瞧得有点心虚,勉力镇定道:“是的,小王爷站起来了,姜磊的身手根本不够小王爷十招。”
商白珩沉吟道:“小王爷苦苦藏了多年的残疾,为了微雨暴露……他们二人何时到这等肝胆的地步了?”
卫持风其实已经说的非常技巧了,奈何商白珩无比聪明,问题一个接一个,卫持风越答越漏洞百出。他败下阵来道:“殿下和小王爷关系,呃,挺好的。”
商白珩探究地望着卫持风,卫持风被瞧得头皮发麻。
一旁的周慈没往那方面想,接话道:“我也觉得小王爷和殿下挺好的,上次殿下弹劾姜溥,就是小王爷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商白珩却从卫持风的神情中品出了端倪,他放慢语速问:“所以,这会快要宵禁了,微雨还在北原王府?”
卫持风想到方才在北原王府看方循命人重新烧水,还叫水一直暖在锅里,等要用了再传。这阵势怕是一整夜都回不来了。可他实在说不出口,只能搪塞道:“是挺晚了,或许有要事商议,再等等吧。”
商白珩一怔,倏地意识到什么,盯住了卫持风道:“你给我一个准话,微雨今天晚上还会回来吗?”
卫持风曾经面对许多危急场面都没怂过,却被商白珩逼问得方寸大乱。他既不敢私自抖出燕熙这种私密的事情,又不敢瞒着老师商白珩,只能无奈地抹了一把汗。
“我明白了。”商白珩沉面道,“若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你可以接着说。”
卫持风得救般立刻闭嘴了。心想,这不算我抖出去的,是商先生太聪明。
商白珩彻底确定了。
只有周慈听得云里雾里,周慈正想问什么,便听商白珩道:“我走了,悲野你也回吧。”
周慈还没反应过来,商白珩竟是不等他,自个头也不回地推门出去,一晃眼就融进夜色里了。
周慈与卫持风面面相觑,抬眸询问卫持风:“道执怎么了?”
卫持风只好无辜地摇头。
他想:我只是一个近卫,我能说什么?我说什么好?什么是我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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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白珩一径出了宅子,宵禁的更声已经敲响。
商白珩先去了北原王府,遥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心知那扇门今夜不会再开了。
他隐在夜色里,瞧了许久。
有人长久地盯着北原王府,必定会惊动北原王府的暗卫。
有暗卫一度离商白珩极近,大约是看到商白珩失魂落魄的模样,没现身为难商白珩,改为远处监视。
商白珩是个书生,自然没有发现暗卫的靠近,他明知等不到自己的学生出来了,还是在外头等了许久。
直到下个时辰打更的更夫路过时,他才惊醒般离去。
酒楼都关了,想买酒却敲不开门。
只有朱雀湖的花舫还在载歌载舞,商白珩漫无目的地走到朱雀湖边,拉住了一条运酒的小船,非从船家手里高价买走了二大坛酒。
商白珩提着酒却不知该去何处,他专捡偏僻的小路走,一径上了朱雀湖边的望北山。
在山门的哨亭上,商白珩遇到一个五城兵马司的小兵。
小兵拦了商白珩的去路,商白珩掏出了牙牌亮出身份。
小兵连个品级都没有,平时接触的最多的是未入流的吏目,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也才正六品,小兵万万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朝中的正五品大官。
小兵吓得当即放行,还细心提醒说马上要下雨,夜里山上危险。
商白珩说无事,只是找个地方喝酒。
商白珩自己也没想到,生平唯一一次用权势办事,是要找一处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