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只是年轻人一时的贪图新鲜,如今看起来,那儿子仿佛倒真是将这个男人放到了心上,齐秀才看着此刻,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的男人。
从刚才起,他就一直静悄悄的,可是这个人却让人无法忽视。这样一个容色俊朗,气质出众的男人,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动,明明已经年近三十,可正是这份岁月的沉淀,更让他比起那些年轻的小伙子多了几分从容的魅力。
这人若是一个女子,哪怕年纪大些,可对方家境不错,人也很优秀,他们家肯定高攀了,可惜他与儿子偏偏都是两个男人。
齐秀才有些无力的揉了揉太阳穴,原本就有些浅浅沟壑的额头,仿佛纹路更深了。他的这个大儿子从来都是一个有主意的孩子,太过强硬的态度,只会让他更加执拗,可如今以理服人明显劝不动。
“清儿,我还是希望你自己能够好好想想,毕竟这关系到你未来的前途,以后的路怎样,还是要你自己走下去,我们这些家人只能为你提出一些意见,却不能替你决定。你所做出的所有决定,所要承受的后果,我希望你能够自己想明白。好好考虑,然后再决定怎么做,千万不要因为年少的冲动,而让自己日后后悔。”明知道不管用,可是齐秀才还是不得不说。
齐秀才说的这些话也很诚恳,他完完全全的作为一个父亲的角度,替儿子作出劝诫,态度缓和,不紧不慢,很让人信服,可以说是相当开明了。
齐穆清笑了笑,“当然!”
他明白齐秀才的意思,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将儿子的心思摸得很清楚。可惜,二十多年的相处,他也能看出来,这大概只是他爹的缓兵之计,
不过自己早就不是那个“齐穆清”了,那些所谓的前途,他并不看重。人生在世,他所追求的不过是随心所欲,清静自在而已。不过他并没有反驳他爹,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好好考虑的。”
原本的三个人的谈话得到了这个结果,大家虽然都不没有达到理想的结果,但也不错了。
宋青城此刻也很满意,齐穆清平时看起来平平淡淡的样子,没想到对他们之间的事情反而很认真,很重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宋青城觉得哪怕最后他们依旧得不到好的结果,可是他会记得这个青年曾经为了他真真正正的努力过。
是的,是真真正正的努力,而不是莽莽撞撞一点也不过脑子,强硬反抗家里的束缚,从不问结果,仿佛只是为了一时的痛快。
宋青城抚了抚额头,难道真是老了,所以总爱想从前的事情,凭着自己的手段,他总能抓着这个男人的,他也不是十年前那个软弱无力的愣头青了。
“行了,我也累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你们的事情,我接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信才知道的,你们自己也多注意。”齐秀才摆了摆手,结束了这场谈话,最后还是提醒了他们一句,最起码不能让这个情况更加糟糕了。
齐穆清和宋青城对视一眼,随即退出了房间。
他们的事情说起来知道的人也不多,对方将事情告诉他家里人,显然是心怀恶意,可是这样的损害不痛不痒,要是直接将事情捅出去,这才是真真正正的手段,对方是什么目的,又是谁呢?两人沉思片刻,一时间倒是无法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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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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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宋青城的乡下之行,过得还算愉快,虽然并没有受到热情的款待,甚至因为其秀才的态度,反倒是有几分怠慢,可这还是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毕竟他对那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小院,最感兴趣的就是齐穆清了,而对方的态度恰好让自己喜欢。
当天下午宋青城就收拾东西离开,齐秀才没有露面,齐大娘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倒是齐小弟表现了几分依依不舍之情。
当然,随着一起回去的还有齐穆清。
齐穆清是算着日子回去的,刚好是月初的时候,山长授课。
随着晨钟响起,大多数学生已经坐在讲堂里。只有个别一两个人,连跑带喘的扑到座位上,其中就有贺兰山,他向来不怎么着调,家里人大概也知道他的性子,也没想他在学业上有什么建树,但还是花了大功夫将人送进了书院。
“穆清!小玉玉!早!”贺兰山将书扔在桌子上,随着最后一声钟声落下,大大的吐了一口气,夸张的抚着胸口。“还好赶上了!”
李玉没有说话,甚至对贺兰山小玉玉的称呼眉毛也不抬,完全无视的态度,齐穆清点了点头,笑着将书本摊开。“你嘴巴还是这么口不择言,看来还是教训没有吃够。”
别看贺兰山看起来混不吝的性子,大大咧咧,实际上这个人倒真的是心眼不多,反而是看着话不多,温温吞吞的李玉,收拾起人来还真是够呛,贺兰山从前没少因为嘴贱被对方修理过。
“呵!我怕他,更何况这是我对我兄弟的爱称!”贺兰山冷笑一声,眼神打量着认真看书的李玉,满脸不屑,嘴上宣扬着自己亲昵的爱称。
实际上心里却是琢磨着等会下课了先闪,他也是休个假松懈了,忘记了那个家伙特别不喜欢这个爱称。
齐穆清见他,每次都这样嘴硬,也不理他,总归很快李玉就有机会教他怎样做人的,看着抱著书吧,悠哉悠哉走进来的老师,他立即坐直了身体。
好了同学们,今天我们探讨的论题是“中立而不倚强哉矫。”
“先生,此句是说做人做事,有自己的修养,有一定的人格标准,有自我的中心。任何事情不着偏向,非常理性,所谓中流砥柱,屹然而不动,不偏向于哪一面,也不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强哉矫”,这是一种源于自身的强……”最先站起来的是赵平安,他不徐不慢的语调,言之凿凿,字字珠玑,很有自己的一番见解。
“很好!”山长对于赵平安的一番见解眼中带着赞赏,却并不意外,显然是十分看好这位学生的。
哪怕是齐穆清,也不得不称赞一声。的确是言之有物,而且对于一个入学一年的学生来说可以算的上很突出了,读书有时候很讲究天分,想要成功,勤奋和天赋缺一不可,显然赵平安是个既勤奋又很有天分的人。
任何一个老师都喜欢这样的学生,山长早就注意到这个学生了,不过在这种考校的时刻,任何一位老师最关注的还是自己的爱徒。
山长背着手,捋着胡须,在一个个学生身旁走过,不出所料的停在了齐穆清身边。
齐穆清站起身,向先生弯腰行礼,这才双手作阖手礼,不紧不慢道,“先贤有言,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君子和而不流,能够很快适应环境,适应周围的一切。同时保持自己有独有的人格,与气节,所谓和光而同尘。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做人做事,有修养,有原则,坚持本真,不偏不倚。这是本身的强大。”
“而顺从国之大义,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国家有道,社会安定,天下太平,还能坚持己身,书生本色……”
齐穆清的声音舒朗沉稳,如同皎月般清透有力,而他在阐述的时候,整个讲堂仿佛成为了他一个人的领域,带着一股绝对的掌控力,他的辩论由上而下,由浅入深,层层叠进,鞭辟入里,他广博的知识更是让所有人露出赞叹崇拜的目光。
明明大家都穿着同样的浅墨色长衫,可这个人站在众人中间仿佛会发光一样,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好!”齐穆清语毕,讲堂里发出一声喝彩,当然在上课时间,还是在书院里最为威严的山长的讲堂上,其他同学哪怕再是振奋也不会贸贸然出声,这声喝彩显然是来自于山长。
“看来你这阵子功课没有松懈。”山长捋了捋他打理整齐的胡须,不轻不淡的夸赞了一声,比起刚刚对赵平安的称赞,可谓是微不足道了,可是眼睛里的笑意却是掩饰不住,有些眼尖的学生仿佛从中看到了几分得意。
赵平安也如同众人一样坐在座位上看着此刻的齐穆清,只是比起其他人眼中的艳羡崇拜,他的神色平静。
这个人就是众学子眼中的山长首徒,学生中的第一人,他的学识他的风度,曾经也让自己仰望,可是谁能想到这样一个看似温和守礼的谦谦君子,私底下却会做出打压同窗,为了金钱和一个老男人厮混的事情。
“山长!我有话说!”一声突兀的女音响起,众人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靠着门口的角落里,只见同样穿着院服的苏妙语坐在角落里,显然刚刚的声音是从她那里发出的。
对于苏妙语的出现大家并不觉得惊讶,山长的千金,虽然并不熟悉,但也不是没有见过,显然这位小姐并不是第一次这样换上男装同大家一起听课,只是此刻大家心里涌现出另外一种兴奋,有热闹看了,要知道从前这位小姐都是静悄悄的来,再静悄悄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