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高兴?”
林殊的声音与以往梦境里的不同,带着些许魅惑之感。
梦里的他从温热池水中站起。
竹林叶簌簌作响。
风里飘散着洋桔梗的气味。
视线移到林殊身上时,梦里的他心脏狂跳。
悸动像是摇曳的火苗,被晚风吹小一点,又烧得更旺,生生不息。
林殊穿着一件白绒毛衣,下摆将将遮到大腿。
林殊的皮肤很白,不是那种病弱的苍白,而是令人想要染指的粉白。
秦渝池认得,林殊身上穿的是他的毛衣,现在正挂在家中衣柜里。
毛衣偏大。
林殊的手指蜷缩在衣袖中,细颈被领子遮住一半。
透过前几天的梦,秦渝池知道那毛衣里隐藏的美景。
他想走过去将那毛衣扯开。
往上卷,往下拉,怎样都好,只要能让那美景露出来,而不是藏在毛衣中。
但梦里的他不发一语,伫立在水中不动。
若不是心脏狂跳的声音盈满耳膜,秦渝池差点以为梦里的他是个呆子。
林殊笑了笑,赤脚走到池边的石头边,随性坐下。
池边种了好些洋桔梗。
石头边,青苔上,浅水中,四处皆是。
林殊单手摘起一朵洋桔梗,把玩高脚杯那般摇晃,“我特意为你种了这么多洋桔梗,你不喜欢这里?”
他沉默片刻,低声回答:“喜欢。”
“既然喜欢,你不准备好好答谢我?”
林殊的右小腿浸到池水里,轻轻晃,带起轻柔的水浪。
涟漪从林殊脚尖处泛起,一路荡到他的腰间。
梦里的他收紧手指,紧握拳头。双手藏在水面之下,似是在忍受不可控的欲望。
林殊等待良久,他还是不动。
林殊便乏了,想换个姿势,从水里抬起右腿,意欲侧躺在石头上。
石头表面沾了水,有些滑。
林殊刚侧过身,手掌在石头上一滑,人便失了重心,掉进池水之中。
噗通!
林殊掉进水里的那刻,他的心脏也跟着颤抖,失重一般仓惶。
梦里的他终于动身,慌乱地往前走,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但他刚行几步,手指就被拉住,小指被轻轻勾着,随即与人十指相扣。
蓦然间,林殊从他面前破水而出,似一只初出宫殿的人鱼,慵懒地轻甩发丝。
毛衣沾了水,湿哒哒滴着池水,不像刚才那样蓬松,而是紧贴在林殊身上,似一条半透明的紧身裙。
“嘶......”林殊皱着轻呼。
林殊牵着他的那只手倏地松开,他收紧手指,竟然感到一阵空虚。
他的视线往下移。
林殊的掌心正在渗血,血液被池水稀释了一些,变成稍淡的嫣红色。
不知是因为林殊不小心划破手掌,还是因为他被林殊捉弄,总之,梦里的他不高兴了。
林殊仔细看着掌心的血,仿佛那不是个伤口,而是朵盛放的玫瑰。
“好疼啊......”
林殊抬眸,嘴里说着疼,眼睛却直勾勾看着他。
他不为所动。
林殊勾起妖冶的笑,将渗血的掌心递到他唇边,“好疼啊,哥哥。”
热流在胸膛里窜涌,他对上林殊的眼睛。
林殊的眼瞳是纯黑色,此时散了些星光在里头,明媚生辉。
“哥哥......”
梦里的他再也无法忍受。
又一声“哥哥”之后,他屏住呼吸,终是将唇往前凑了过去......
“秦先生,飞机马上要下降了。”
在唇吻上那花朵似的血液之前,秦渝池从梦中惊醒。
他摘掉眼罩,朝空姐礼貌地笑笑,将遮光板打开。
梦虽然醒了,心口的悸动却止不住,甚至夹着一丝酸涩感。
秦渝池长舒一口气,急忙拿出手机,将刚才梦见的场景记在备忘录里,生怕一不小心忘了。
这是第三篇关于林殊的笔记。
秦渝池记录得很详细,将梦里的景和他的感受一并记下来,标好日期。
飞机下行的二十分钟里,秦渝池写得很认真,甚至没有察觉到飞机落地。
飞机彻底停下。
手机中几条未读消息弹窗迸出来,秦渝池优先查看了唯一的置顶。
【秦希沫:哥,你这几天还在做噩梦吗?】
【秦希沫:我昨天去庙里问过甄鸳大师,他说你是被前世未了的心事缠身,所以才做噩梦,叫你多加小心林姓之人。】
【秦希沫:哥,你在哪里?怎么不回消息?】
【秦希沫:不然你别去见他了,我心里好慌。】
前世?林姓之人?
秦渝池是个无神论者,自然不信这些说辞,只觉得是巧合。
【秦渝池:我昨晚已经见过他。】
【秦希沫:......好吧[猫猫无语]】
【秦希沫: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品行端正吗?是不是坏人?】
林殊是个怎样的人?
秦渝池打了好几行字,高度美化林殊砸酒瓶的那段画面,将林殊说成是一个嫉恶如仇之人。
发送之前,秦渝池通读几遍,又忽然觉得不妥。
他不应该在背地里议论林殊,把人家的性格乱说一通。
秦渝池将这几行字全部删掉,重新打上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秦渝池:我觉得他很可爱,像只刺猬。】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狗进度:1%
第6章
在纸媒没落的时代,媒体为了吸睛,版面上的爆炸新闻总是关于明星的花边消息。
今日的报纸也不例外,仍由娱乐新闻占了大半版面。
挤在最角落的商界新闻虽然不惹眼,今早却出了个地动山摇的消息。
【林氏集团一夜之间易主,庞大的商业帝国即将崩塌?!】
【林氏第一继承人因病退位,集团恐生变故,这对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有何影响?】
商界闹翻了天。
而林氏的主人却对此一无所知。
林港穿着长浴袍,落坐在餐桌的正位上,例行端起一杯太平猴魁。
茶香浓郁。
林港对着茶面吹一口气,右手拿起桌上的报纸。
热茶刚汲进口中,林港就被报纸上的几个大字震骇。
“噗......咳咳咳!”林港将口中的茶水吐出来。
少数茶水呛了喉咙,林港捂着脖子咳嗽,面红耳赤。
老佣人在角落里候着。
她听见咳嗽声,赶紧走上前,以为是茶水没有滤干净,林港被茶渣呛着了。
“老爷......”老佣人抖着声音,用手掌拍拍林港的背,想给他顺气。
林港却一把将她的手打开,怒目而视,大气粗喘,“殊儿在哪?现在就给我把他抓来!”
-
昨夜被秦渝池送回家,林殊睡不着,等到朝阳升起时才勉强阖上眼。
叮叮——
视频来电的铃响不停,林殊被吵得心烦,不耐地瞄一眼手机屏幕。
高静歌?
高静歌从不打语音给他,只会用邮件与电话与他联络工作。
就算是要搬家,高静歌也不必这么早就联络他。
因为缺乏睡眠,林殊的心口有点疼,他直接挂断语音。
语音刚挂断,高静歌又打过来,孜孜不倦。
林殊长叹口气,不耐地点击接通,“有什么事下午再说,挂了!”
“等等,别挂!你爸的人现在正在路上,他们要去抓你!”高静歌难得紧张。
抓他?
林港上一次大动干戈,还是在他小学三年级时。
那时他为了获得“年度最佳学生”的称号,花钱收买竞争对手。
竞争对手纷纷退出比赛,事情很快败露,老师联系林港,要请家长来学校里沟通。
林港嫌丢脸,叫了一堆人将他从课堂上掳走,关在家里反省一周。
学校里的师生以为他被绑架了,差点闹到警局去。
林殊正疑惑着,高静歌发来一张新闻截图。
“你撒手不干的事情败露了,现在怎么办?到底是谁把这消息泄露出去的?”高静歌沉着声音,仿佛这是件多么紧急的事。
没想到他昨夜就提了那么一嘴,这消息今天就传遍四方。
林殊有些尴尬,“好像,是我......”
高静歌沉默一瞬,啪的一声挂断语音,毫不留恋。
手机黑屏。
屏幕上映出林殊消瘦的脸颊。
林殊嫌现在的自己丑,丢开手机,打了个哈欠继续睡。
管他呢。
林港想抓就抓。
就算被抓回主宅,他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而已。
砰砰砰!
门外响起重重的敲门声。
林殊不想起床,将被子蒙在头上。
须臾过后,敲门声停了,电子锁发出受到入侵的警报,脚步声渐行渐近。
“少爷,老爷请您回家。”
闻言,林殊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眯着眼睛环顾四周。
床边站满保镖,约摸十几个人,皆是凶神恶煞的。
林殊裹紧被子,“你们把我抬到车上去。”
为首的保镖头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少爷,您刚才说什么?”
“你听不懂人话?”林殊蹙起眉,“我让你们把我抬出去,我现在很困,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