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斜过视线,怀疑秦渝池收买了自己的保镖,半阖着眼睛,盯着秦渝池审视。
秦渝池虽然不知道林殊在看什么,但还是睁大眼睛,忿忿地对上林殊的视线,还在为平白受打而不悦,跟只受委屈的猫似的。
须臾间,陶芓湉的手机再度响了,司机已经到达停车场。
陶芓湉和两人道过别,戴上口罩和帽子,静悄悄退出包房。
陶芓湉一走,门合上时,林殊迫不及待开口问:“你怎么知道陶潋对桃子做的事?”
秦渝池不高兴,本想装作没听见,但又觉得不能再犯沉默这种老错,冷哼着说:“我自有办法知道。”
“你还自有办法?”林殊觉得新奇,啧啧两声,不屑道,“你哪来的办法?秦先生该不会是从我手下那里偷来的病历吧?”
秦渝池倒是没有找林殊的手下,而是直接找人盯着陶濯。
这一世陶芓湉被林殊解救后,陶濯也和上一世一样,下意识包庇血亲,三番五次去枫国找医院的医生,想销毁病历。
销毁病历本就不合规矩,陶濯在枫国又没有人脉关系,去医院找了几次都无果。
而秦渝池发现后,直接刷脸买通医院里的亚裔护士,偷偷复制一份病历出来。
“用不着从你手下那里拿消息,我自有知道的途径。”秦渝池微扬起头,颇为神气地说。
真讨打。
林殊不知道这鱼现在为何如此贱,贱到他手心痒,想直接将秦渝池暴揍一顿。
林殊翻个白眼,夹起一块盘子里的鱼肉,嘲讽道:“没想到你死过一回也变了样。以前你不是最喜欢你那小潋弟弟,现在竟然长了眼睛,不瞎了,知道帮桃子伸张正义。”
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夫并不比秦渝池差,林殊细致地挑走鱼刺,见鱼肉里干净了,便神气地送入口。
林殊大口咀嚼,不屑地瞄一眼秦渝池剔好的鱼肉,意在表明就算没有秦渝池帮他剃刺,他也能自己吃鱼肉。
秦渝池沉默片刻,而后语气正经地解释:“我不喜欢陶潋。”
林殊倒也不认为秦渝池喜欢陶潋,只是找个借口嘲讽。
他又不是瞎子,看过秦渝池那些梦境记录,知道秦渝池曾经也对他动过心,只是后来才恨他了而已。
林殊撇撇嘴,并不在意这解释,耳边却又传来一句“我喜欢你”。
林殊继续嚼着鱼肉,脑子反应了好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秦渝池刚才说了什么。
秦渝池说什么?说喜欢他?!
林殊慢慢停下咀嚼,将鱼肉吞下腹,缓慢地偏过头,正好对上秦渝池的眼睛。
“秦渝池,你脑子出问题了?”林殊怀疑秦渝池做多了春梦,还困在那些梦里出不来。
秦渝池轻啧一声,蓦然凑近,鼻尖还差一厘就碰上林殊的脸,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我说得够清楚了吗?林先生。”
两人挨得很近。
林殊甚至能看清楚秦渝池睫毛的光影,那些光影搭在眼睑下,纵横交错,似是根根分明的黑色羽毛。
心脏怦怦跳,像是有小锤在心头快速敲,将耳膜充斥着咚咚声。
林殊慌忙地站起身,急急往后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大声骂一句“你有病吧!”,而后快步往包房外走。
林殊不敢回头,越走越快,行到停车场时仍心慌意乱。
坐上车后,林殊如同惊弓之鸟,也不敢将车子的敞篷打开,躲在密闭的空间里发愣。
脸颊越来越烫。
这好像是他两辈子以来,第一次听见秦渝池说这种话。
林殊自动忽略了秦渝池缺失记忆时的告白,耳边不停回响刚才那句“我喜欢你”。
秦渝池真的疯了!
林殊思来想去,只能想出这么一个结论。
背后传来油门的轰鸣声,一辆跑车缓缓驶到林殊的车后,林殊往后视镜里一看,发现那正是秦渝池的布加迪。
林殊更加慌乱,赶紧发动车子,轰着油门往停车场外冲。
秦渝池的车技明显不敌他,林殊很快甩开后面的车,心跳慢慢缓下来。
不过甩开车也无用,林殊前脚刚到家,秦渝池后脚开上山,林殊从车库里出来,秦渝池也将车停在路边。
秦渝池正戴着墨镜,从车里下来,双臂环抱,整个人斜靠在车门上,随性恣意,莫名有种纨绔子弟的意味。
这是曾经的秦渝池从未有过的气质。
这鱼长这么帅作什么?
林殊眼皮一跳,心里又慌了,没敢多看,佯装生气地往家里走,还重重关上门,砸得门发出巨响。
进家后,林殊站在门口,背靠在门上,心慌得不行。
他得搬家!
忽然间,林殊脑海里迸出这么个决定。
住在这里已不安全,他得搬家,不,他得换一个城市生活!
林殊觉得自己一开始想错了,比起看见秦渝池恨他,或者看见那双眼里的痛苦,还是现在这样更恐怖一些。
秦渝池会喜欢他吗?
林殊根本不信,横在他们之间的苦痛太多,林殊想都不敢想这种可能,越想越觉得秦渝池是想报复他。
可他这辈子什么都没做,就算前段时间去招惹了秦渝池,那也只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况且那是因为秦渝池穷追不舍,他才试着答应相处。
难道秦渝池还想着上一世的事?
他都死过一回了,秦渝池还要报复他?
怎么这么小气!
心头的慌乱逐渐减少,心脏静了,林殊渐渐说服自己,耳边再也没有重复回响那句告白。
打定主意,为了躲过秦渝池,林殊立刻定了张晚上飞S市的机票,准备夜深时再行动,趁着秦渝池睡觉逃出湖光山。
林殊走上楼,忙着收拾行李。
秦渝池则像往常一样,站在二楼,拿望远镜观察林殊家,勘探四周,非常警惕。
夜幕降临,马路边的路灯逐个亮起,昏黄的灯光照着整个山头。
林殊家的每层楼都亮着灯,灯光明亮,看着就很温暖。
看着那灯,秦渝池心里蓦然有种孤寂感。
他的房子里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而他曾经的家明明就在眼前,现在却不欢迎他,主人都不愿意让他进门。
算了,慢慢来,反正他也不接戏了,现在有的是时间和林殊耗。
秦渝池随手拿了块饼干,正准备送入口中,却发现一个鬼祟的人影,正勾着身子接近林殊家。
将望远镜调到夜视状态,秦渝池拉近距离,在看清那人的面孔时,忍不住嗤笑一声。
秦渝池放下望远镜,走到厨房里拿了把西式料理刀,将刀举在手间晃一晃,熟悉手感,疾步出了门。
尽管春天已至,B市夜晚的温度仍旧不高,不超过五摄氏度。
月亮隐在云间,夜风呼啸,将湖光山上的树吹得婆娑作响,莫名有种月黑风高的意味。
那人影缓慢行进,绕着林殊家行走一圈,而后停在大门口,像是准备摁门铃。
在那人的指尖触上门铃时,秦渝池一脚踹在那人后腰上,将人一下踹倒在地。
“啊——!”
陶潋趴在地上,因为腰上的剧痛而大声尖叫,蜷起身子,捂着受伤处打滚。
秦渝池一言不发,俯下身,拽住陶潋的头发往外拖行,走两步歇一步,边走边喘气,拖到离门两米远处才松开手。
“渝池哥......?”陶潋见是秦渝池,眼里立刻晕满泪水,刚想委屈地哭诉,却见秦渝池从身后拿出一把刀子,立刻吓得白了脸。
“小潋,惊不惊喜?是我啊,秦渝池。”秦渝池勾起夸张的笑,单手箍住陶潋的脖子,将陶潋固在地上。
“渝......渝池哥,你怎么在这里?”陶潋被吓得把泪逼了回去,抖着声音问。
“我怎么在这里?”秦渝池不解地反问,“我的家就在这里啊。倒是你,你来这里作什么?想找殊儿的麻烦?”
“我......我是来找林先生道歉,他误会我了,我想和他解除误会!”陶潋急忙解释道。
“他会误会你......”秦渝池点点头,手上的力道松了一点,嘴里讷讷重复。
以为秦渝池信了解释,陶潋松一口气,刚想露出一点笑,却见秦渝池举着刀的手越来越近。
“渝池哥?!”陶潋心里一惊,想挣开秦渝池的手,急忙往后退。
秦渝池却直接将刀尖抵在陶潋脸上,笑着说:“别动,如果你敢动一下,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
闻言,陶潋不敢挣扎了,视线往右斜,眼睛死死盯着刀,冰冷的刀尖在脸上滑动,映出一条条淡红的凹痕。
秦渝池笑了笑,用刀尖轻戳陶潋的脸,问道:“你是不是有想过拿刀去划桃子的脸,就像现在这样?”
陶潋微抖着不出声,秦渝池的耐心到达极限,他目眦欲裂地喊:“说话!”
“没有!我没有!”陶潋颤着声音否认。
“你没有?我不信,”秦渝池举起刀,将刀尖悬在陶潋的眼上五厘米,继续问,“你是不是想把桃子的脸划得面目全非?说实话!”
“我没有......”刀尖离眼睛越来越近,陶潋哭着改口道,“有有有!我有这样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