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的威胁起了效果,他有些生气,好不容易开口,“你喜欢这里?”
他的语气仍然冷硬,梦里的他几乎不说话,少数几次开口,声音都是冷冰冰的。
“不喜欢,”林殊轻声抱怨,“现在是南半球的夏季,热死了,早知道就让边星澜安排别的海岛。”
他不知该接什么话,像个不会哄人开心,只会让恋人更生气的低情商男人,淡淡“嗯”一声作回答。
林殊瞪他一眼,眼里透着怒气。
林殊那双眼睛就算发怒了,瞪大了,也是相当漂亮的,明媚生辉,勾得他生出想吻上去的冲动。
漫步不久,林殊似是累了,颐指气使地命令:“背我。”
他毫不犹豫照做,单膝蹲下身,林殊轻轻趴在他背上,将头靠在他肩上。
“你是不会说话的木头。”林殊的唇贴在他耳边,呼吸微热,将他的耳垂弄得有些痒,心脏也怦怦跳。
“嗯。”他低声答。
“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还当什么演员。”
“嗯。”
“秦渝池,你是只会说‘嗯’吗?”林殊被他惹生气了,气得叫他的名字。
“嗯,”见林殊更生气,他只好补充一句,“我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不是会让对话冷场的人,就算找不到话说,也该主动转移话题。
可梦里的他像是很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林殊,仿佛只有回答“嗯”,他才会有安全感。
“算了,”林殊冷哼一声,命令道,“亲我。”
他没有停下脚步,而是扫视四周,找一个落脚点。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在某棵棕榈树下,树下的长石头平稳,正好能让林殊坐着。
走过去将林殊轻轻放下,他俯下身,掌心抚上林殊的侧脸,闭着眼睛吻上去,像是期待已久,迫不及待。
林殊的唇很软,他只要恶劣地轻咬,林殊就会蹙紧眉,发出不可忍受的痛呼。
那痛呼是一剂情药,只一点,就会让他轻易失控。
唇齿缠绕间,林殊的双手忽然抱住他,身体猛然向后倒。而他心里一慌,赶紧将掌心放到林殊脑袋后面护着,怕石头磕痛了林殊。
指骨撞在石头上,他的整个手背都痛麻了,他想收紧手指,却又怕扯着林殊的头发。
林殊睁开眼,眼里晕着朦胧的水雾,“抱我。”
他没有答话,盯着那双失神的眼眸,喉间干渴得发紧。
那双眼将他失控的隐忍模样倒映出来。
他再也无法忍受,低下头吻在那双眼睛上,迫使林殊闭上眼睛,攥住林殊的脚腕,紧紧不松手......
醒来之后,秦渝池有种强烈的确信感。
这些梦境不是巧合,而是被遗忘的碎片记忆,不然不可能那么真实。
前世?平行世界?
再或是女巫下的爱情魔咒?神鬼给他捏造了一段虚假记忆?
无论这些梦能否用科学解释,秦渝池都不在乎,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要让林殊变成他一个人的。
仿佛在潜意识里,林殊从头到脚都必须是他的,也本该是他的。
他不能忍受林殊与别人亲昵,就算对象是陶芓湉,他也不乐意。
现在正是冬天,正是阁沙梅岛旱季,温度正好,并不闷热潮湿。
秦渝池推开落地窗上的门,温热的海风吹过来,夹着一丝椰子的清香。
笃笃笃。
“哥,你睡醒了吗?”周明在门外喊。
“醒了。”
秦渝池住的地方,是边家开发的度假村,几个主演和导演编剧住在一区,一区面向大海,单人独栋的木屋。
剩下的剧组工作人员住在二区,离这里不远,虽然是高楼,但也修建得颇有当地风情。
“哥,这是梁哥安排的行程表,你看看有什么要改的地方。”周明将平板递给秦渝池。
他的戏快要杀青,经纪人梁桁忙着给他排新的行程,不过因为边星澜的缘故,他有资格拒绝不想去的工作。
《苦生》快要上映,他下半个月的行程多是电影路演,配合出品公司做宣传采访。
这部电影本来只是用来冲奖,不曾想竟然能拿到公映许可,剧组和出品方都很高兴,安排了大量路演做宣传。
路演结束,到了年底,各大晚会和颁奖典礼纷至沓来,他又要辗转在各城市间,等他能抽空回B市,肯定已是春节之后。
按照这样的工作频率,他每月能见林殊一次,都算是勉强。
他本就不喜欢去晚会,觉得吵,梁桁竟然还将他的年底日程排满演出。
秦渝池蹙起眉,将行程表里的大部分晚会划掉,只留下几个重要的颁奖典礼。
行程表里划去一大排日程,周明瞪大眼睛,“哥,你这也太......”
“怎么?你怕不好交代?”秦渝池抬眸,“没事,我会亲自和梁桁说,不会让你夹在中间为难。”
“不是,”周明解释道,“往年也没见你推掉这么多晚会啊,怎么今年就不去了?”
秦渝池不可能说真实原因,撒谎道:“今后我要把精力放在剧本上,尽量少接商业活动,边总也是这个意思。”
南影需要秦渝池赚口碑,而不是压榨他赚钱。
知道秦渝池和边星澜的对赌条件,周明没有多作怀疑,“那倒也是。”
周明收回平板,知晓有大老板做靠山,也不憷了,“哥,我去和梁哥沟通吧,你好好准备,不用多想,等会儿又要拍打戏了。”
秦渝池颔首,“我冲个澡,马上出门。”
门关上。
秦渝池去洗浴间里冲冷水澡,这才把将要见到林殊的兴奋感浇灭。
冷水顺着发丝滴落,秦渝池抬起右手,想拿置物架上的香氛,右胸膛却猛地抽痛。
“嘶......”
秦渝池捂住胸口,斜靠在墙壁,痛感太强,像是骨头被打碎了一般,差点站不住。
激烈的钢琴声在耳畔闪回,不连贯,断断续续。
每响一次琶音,右胸膛的痛感就更上一个阶段,倍数级增长,脖子像是被勒住一般,无法呼吸。
秦渝池喘着粗气,少数冷水流进了眼眶,扎得他眼睛酸涩。
但这酸涩根本比不上胸口的剧痛,若不是痛在右胸,秦渝池差点要怀疑他的心脏在痉挛。
好在痛意持续的时间并不长,约摸半分钟。
痛意消失时,杂乱的钢琴声也消失了,耳边只余下花洒淅沥的水声。
幻觉?幻听?还是他又在做梦?
秦渝池深呼吸几次,这才从疼痛的余波里恢复过来。
“哥,你洗好了吗?导演他们要出发了。”周明在门外催促。
秦渝池回过神,立刻关上花洒,抹掉脸上残留的水,“好了,我马上就出来。”
拿毛巾随意擦擦头发,三两下换上便装,秦渝池跟着周明出了门。
剧组人员不是本地人,身在国外,为了安全,大家尽量集中出行,互相照看,避免走到信号弱的地方时迷路失踪。
剧组找了本地向导带路,两辆大车一辆载人,另一辆载设备,往岛中心的椰子林进发。
秦渝池的位置在车座最后,总导演刘顷旁边。
许是看出他脸色不好,刘顷关心地问:“渝池,你的身体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先休息?”
刘顷生怕他因为那日的坠楼而留下后遗症,尽管体检报告显示他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刘顷仍不放心,在打戏之前更是紧张。
秦渝池刚想回答“没事”,斜前方传来二番主演的声音,“秦哥,你这身体素质也太差了,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恢复好,不会是又想请假吧?”
凛意远本来也是《浮生门》的一番候选,但经过商讨,出品方和资方一致认为,商业电影的一番必须要扛得起票房。
再加上凛意远绯闻居多,做一番不安全,所以在最后关头,电影敲定了秦渝池做一番。
秦渝池见多了凛意远这种人,心比天高,欺软怕硬,话里藏着话,圈里这样的人比比皆是。
“是啊,毕竟是坠楼,”秦渝池淡笑着说,“没有当场摔成肉泥,能捡回一条命就算不错了。”
当时有消防垫护着,哪会摔成肉泥?
凛意远没被秦渝池的话噎着,还想再开口讽刺。
刘顷反而很忐忑,听不得一点乌鸦嘴的话,拍摄越到尾声就越紧张,生怕秦渝池真的出事,导致工期后延,白耗资金成本。
刘顷一记眼刀斜过去,冷声说:“你的台词都记牢了吗?别等到一会儿正式拍摄时,你又卡壳忘词,自己瞎编,浪费大家时间。”
凛意远演戏时情绪不错,就是品行太懒惰,不愿意背台词,忘记台词就现场发挥,瞎编一通。
以往有配音帮着打掩护,这回电影用原声,凛意远很快暴露短板,非得刘顷一点点抠戏才行。
刘顷这话一出,本还闲聊着的其他人噤住声,偷偷往凛意远那处瞄。
车内气氛微妙。
凛意远有些尴尬,面色也变得不太好,“刘导,我已经记牢了。”
“再翻开剧本多看看,省得拖慢拍摄进程,”刘顷瞪他一眼,收回视线,又放轻声音问,“渝池,你若是累了就跟我说,不要硬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