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在场的还有旁人后,沈听澜有些羞涩地将脸埋进了那人宽阔的胸膛之中,裴昱瑾察觉到了他的回避,亲了亲他的发顶,而后很郑重地向越盈道谢。
“今日之事,多谢神医出手,来日若有能用得上裴某之处,裴某万死不辞。”能重新将这人温热的身子拥进怀中,对裴昱瑾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而越盈闻言不甚在意地摇头,“不必,因果循环,我今日此举权当是还殿下帮助我与萧郎之情,如此,也算是两不相欠了。”
说完她就出去了,这里暂时用不上她,她也不必再这里碍事。
“如何?”见她出来了,守在外面的人仍旧心焦,不知情况。
“人已经醒了,没有性命之忧。”越盈简短的几个字让众人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了下去。
元帝闻言急匆匆地进去了,留下洛后许了越盈许多赏赐。
“佑彦。”元帝人未至榻前,声音倒是先到了,看清屋中相拥的两个人后,帝王的脚步放慢了些许。
“皇兄。”沈听澜靠在裴昱瑾的怀里很轻地唤了一声,带着安抚的笑意,经此一事皇兄想来也是受了惊吓的。
元帝伸手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你小子,当真是吓了朕一跳,朕定是要好好地罚你。”
闻言,沈听澜的眉心微微蹙起,想要讨价还价,“皇兄,臣弟心口还不舒服,轻些罚,可好?”
在拿捏帝王心思这件事情上可没有人能比珩王殿下更在行了。
元帝这边还没说什么,裴昱瑾就先护上了,“陛下若是要罚,千般过错皆是臣一人之过,您罚臣便是,殿□□弱,经不住。”
“才不是呢,皇兄,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不能随意迁怒旁人。”小王爷伸手把人划拉到身后拦着,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元帝看了笑得不住摇头,外人要不知道的怕不是要以为他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了,竟能让他们这般争相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
“裴爱卿啊,朕的罚你可不能代为受过,朕要罚他卧床休养半月,无事不得擅离。”以元帝对沈听澜的宠爱程度,怎么可能真的能舍得罚他呢!
“啊?”沈听澜的双唇微张,简然是有些惊愕。
“啊什么啊,朕不罚你,你反而是不习惯了不成?”看着弟弟那憨憨的样子,沈云逸的心情也明朗了不少,也与他调笑两句,缓和缓和氛围。
“不得擅离,那臣弟想如厕该如何是好?”大概是因为刚醒,头脑不太清醒,他问出口的问题也显得不那么着调。
元帝显然也没想到他还能想到这里去,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停了片刻才没好气地道,“事急从权,总不能叫你污了床榻,平日里也没见你这么听话啊!”
沈听澜这会儿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问了傻话,又把脸埋起来不见人了,真是越来越娇,也越来越不知道规矩了,好在都不是外人,元帝也不会同他计较,不过是留下与裴昱瑾说上几句,不放心地想要再多交代些。
至于门外迟砚自然也是焦急的,频频往屋内张望,一颗心全然是落在里面了。
洛时嫣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当然也能看出这位年轻的状元郎是存了怎样的心思,不由得感叹了一句小王爷还真是吃香。
虽说这事儿本不该她来管,但想着与裴昱瑾从小一道儿长大的情分,总还是要帮衬着些的,“眼瞧着天快亮了,迟大人也在这待了许久,今儿是正月初一,顶好的日子,一宿没睡了,回去歇着吧!等会儿本宫差人给你府上送些东西,压压惊。”
听见人声,迟砚才收回目光应道,“微臣多谢皇后娘娘体恤,然,臣还不累,想等殿下醒来,看上两眼。”
不亲眼看见那人他如何能真正放心。
倒是个倔强的,洛后也不好深劝,“佑彦刚醒,想来没什么力气,迟大人不妨等来日。”
迟砚没有回话但人却还是立在原地动都不动,足见其心意。
元帝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一出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口跟杆儿似的人,“迟爱卿,你怎么在这儿?”
沈云逸刚刚一门心思扑在沈听澜身上,当真是没有注意到他最近颇为赏识的新科状元竟然也在场。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还得是洛时嫣开口调解两句,“陛下刚刚太过忧心,想来一时也没瞧见,迟大人昨夜便是在相府的,这会儿听说佑彦醒了,想进去瞧瞧。”
虽说她有心偏帮,但终究是要尊重事实,不能信口胡诌的。
元帝闻言一句“那便进去瞧瞧就走”到了嘴边又被他咽下去了,回想了一下里面两人那幅黏黏糊糊的模样,还是莫要让外人打扰的好,毕竟连自己都有些多余。
“佑彦已经睡下了,迟爱卿过两日再来瞧瞧吧。”帝王的话语自然是无人能置喙,迟砚虽然不信却也不能多说些什么,只能是跟着帝后离开了相府。
至于沈听澜,他这会儿并没有想到迟砚,其实凭心而论,除却系统给的任务,他对于迟砚并没有过多的情感,是半点都不能与他身侧这人相较的。
“殿下刚醒,再睡一会儿吧,养养神。”裴昱瑾低头在沈听澜的鬓角碰了碰,少年的脸色还是很差,他的一颗心并没有完全放下。
“睡不着,要不,你陪我躺一会儿吧。”得了系统的保证,知道自己还能活很多很多年后,沈听澜不再如先前那般惊慌,躺在这人的怀中竟是让他觉出了岁月静好之感,只是仍旧不满足还想要更进一步。
现下无论沈听澜说什么,裴昱瑾都会好脾气的应允,他将人小心地放平,然后除了外衫上了他的床榻,等一切都做好后才将人重新抱进怀中,将被角掖得紧紧的,一丝风都不会透进来。
沈听澜这具身体因为病弱体虚所以常年手脚冰凉没什么温度,但裴昱瑾心火旺盛整个人都透着热气,比十个八个暖炉都好用。
小王爷寻着热源,紧紧地扒着这人不放,两人之间连一点空隙都不留,沈听澜甚至还坏心眼地把冰凉的爪子贴到那人热乎乎的心口。
虽然冬日那是真的凉,但裴昱瑾是半点都不躲,还用手按住帮他暖着,“怎么这般凉,脚冷不冷,也贴到臣身上,臣替您捂捂。”
他俩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贴贴,反正现在这也是自己的男人了,沈听澜是一点都不与他见外,直接就把腿夹到了对方腰上,裴昱瑾哪里都是暖暖的,贴起来舒服极了。
“你不问问我,为何突然……”转变了态度吗?
沈听澜想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说法,但很显然裴昱瑾能读懂他的欲言又止,“殿下若是想说自会言明,臣不必多问,若是不愿说,亦是无妨。”
只要少年爱他,愿意接受他,那便足够了,无需过多逼迫。
沈听澜闻言点了点头,毛茸茸的发顶蹭过那人的喉结,让那人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来按住,“殿下,莫要动了。”
小王爷虽不知这是怎么了却是乖乖地没再动,至于为什么转变了观念,他还没有编好瞎话,自然是还不能说给对方听的。
那天一直到中午,沈听澜都是乖乖地窝在裴昱瑾的怀里闭目养神,听他说那些从前总是会被自己打断,所以没有说完的肺腑之言。
听得他心里暖暖的,酸酸的,有种说不上的情绪一直在心口处萦绕,系统自从将他送回到这具躯壳后就再也没有反应了,沈听澜知道它还没走,但也快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要留在这个世界里,没人再知道他的来处,从此只剩归途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眶都变得有些热,有些红,为了不叫人发现异样,他将头埋进被子里,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长嘴了,我的好大儿终于长嘴了。
第95章 说开
都说新年新气象, 街市上这几日最是热闹,吃的玩的数不胜数,应有尽有, 就是可惜因为元帝的话小王爷连床榻都下不得, 日日躺得骨头都酥了。
好吃的指望不上不说, 还要日日一海碗苦药这么喝着,毕竟系统对于他身体的修复太过神奇, 不将神医开的方子尽数喝了, 都说不过去是怎么好的。更别说裴昱瑾这日日跟盯什么似的盯着他,他连半点水都掺不得。
苦的他连食欲都消减了不少, 人也跟着瘦了一圈儿, 瞧的裴昱瑾心疼极了,恨不能以身替之,每每这个时候, 小王爷既要自己挨着, 还要好言安抚自家男人, 真的是好生辛苦。
不过最要命的还不是喝药, 而是针灸,这两天系统以它快要走了, 让宿主提前适应为由, 把痛觉屏蔽给关了。每日沈听澜都痛得咬牙切齿, 有一回裴昱瑾把手伸过来, 咬了好深的一排牙印, 小王爷后来见了心疼坏了,再之后就自己默默咬被单, 不肯啃他的手了。
但他的身体也确实是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为此裴昱瑾那张终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多了不少笑意。
小王爷虽是不被允许下榻出门, 但新年该有的气氛裴昱瑾都在尽力营造。街市上什么卖得最好都会叫人每样买一些回来给他解解馋,入夜了还会在窗边摆上软塌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地抱在怀里,让人在院中放烟火给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