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辰不想再看柏容凛，就低头翻了几页他的剧本。
柏容凛也从凌辰这里把视线收回了，他依旧要给他擦屁股。
想着凌辰前面给俞听音惹的那些拖后腿的事，深感抱歉，可再说抱歉也于事无补，于是他跟俞听音轻声道：“俞先生你放心，这部剧我一定会好好做，一定让它发扬光大，不会辜负你的音乐，让他如你做的音乐那样，流传百年，经典永驻。”
俞听音看着他眼里有闪光，声音都有点儿凝结：“我……的音乐？”
柏容凛跟他笑着点头：“你给这部剧做的音乐非常好听。”
“真的吗？学长也看这部电视剧？”看柏容凛笑，俞听音也明白自己是说错了，这部电视剧里面有凌辰，柏容凛怎么会不看呢。
他忙补充道：“我是说现在剧集都把片头曲跟片尾曲掐了的。”
柏容凛跟他笑：“我在电视上看的，片头片尾及里面的插曲都听了，不仅仅是古风配乐，融入了现代体裁，别出心裁，怪不得两个月蝉联音乐榜的冠军，这部电视剧能这么火也多亏了你的音乐。”
“那学长你也喜欢这些歌吗？”俞听音本来以为柏容凛是客气，哪知柏容凛说的这么仔细，于是他也没忍住问道。
“当然喜欢啊，我想在座的没有几个不喜欢的，凌辰那天还说好听的，是不凌辰。”柏容凛喊凌辰，想为他跟俞听音之间铺点儿台阶，以后好相处。
凌辰被他点名，只好跟俞听音点了下头：“是的，他说好听，说这部电视剧也就音乐最好，里面内容配不上这些音乐，毁了这些音乐。”
“……配不上这些音乐？”张导张着口看向柏容凛。
“……”柏容凛看着凌辰，他这会儿还眨着他黑白分明、纯粹如星子的眼睛，脸上表情非常肯定，像是在说他有什么错？
凌辰没有错，是他错了，他就不应该问凌辰。他忘了凌辰刚刚成年，严格来说算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不懂人情世故，更不知道什么叫成年人的社交。
凌辰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就是说的是实话，柏容凛之前都没有看过这部电视剧，上上次是第一次看，第一次看就是这么说的。
这部剧柏容凛是制片人，拍成什么样都是他的，柏容凛没有必要给他找适合这个合作场合、八面玲珑的话。
柏容凛那时候说这部剧拍的不好，是在周妈夸自己演技好的时候，言外之意就是这部剧拍成这样就是因为自己。所以凌辰说他自己演技不好是实话。
但现场的人有一瞬间的静默，空调奋力抽气的声音都听的见，一会儿才有一个突兀的笑声。
“哈哈，凌少就是心直口快啊，那什么，倒也没有说错，我们努力，一定努力！”还是周副导演在给打圆场。
其他演员也在善意的笑，周荷用手抚摸着眼角，跟柏容凛笑：“柏总你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有人给你拆台吧？”
柏容凛故作无奈的点头：“百年垒之，一朝毁之。”
周荷年纪跟柏容凛一般大，以前还合作过，比较熟悉，毫不客气的道：“还是凌少看的通透。”
“之前是我不对，我没有好好关注这部剧，只想着交给张导以及你们我很放心，但从今天开始，我会时刻关注这部剧，与你们同进退，就跟今天你们替我跟凌辰解围一样，谢谢你们。
以后这种情况尽量不要出来，你们的职责就是好好演戏，好好做音乐，公关交给我。”
他看着俞听音说，俞听音在他的公司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做音乐，这次他能出来，他过意不去。
张导立刻道：“柏总您这就太客气了！您跟凌少有危难，我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别说秦晔了，听音都坐不住的。”
俞听音被他点名，不得不开口：“我……是为我自己。柏学长不必放在心上。”
柏容凛笑道：“还是谢谢你们，话不多说，期待这部剧更上一层楼。我等着吃你们的杀青宴。好了，我就不再打扰你们，我跟你们张导单独说几句话。”
张导一顿：“……好，老周你先去安排他们上妆，我一会儿就去。”
柏容凛看凌辰第一个往外走，一看就是听够了他说教，把他拉住了：“一会儿好好拍，加油。”
他这句话跟笑话他一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凌辰只得跟他点头。
走出张导的这间办公室，秦晔就笑他了：“加油啊凌少，等着你翻身。”
凌辰瞥了他一眼，跟他轻声道：“谢谢。”
秦晔侧头看他：“我怎么听着不够真诚啊。”
那还要他怎么真诚？跟他也深鞠躬？
凌辰略过他继续往前走，秦晔长腿大步几步就跟上他了，他的后面是俞听音，他有点儿不好意思跟偶像并行，深怕他嫌弃。
他们两个拍对手戏的时候他也非常紧张，在下面练过很多次才敢上。
后来次次有凌辰在卡戏，显的他没有那么没用了，于是他愿意跟凌辰对戏，找点儿平衡。
所以秦晔又跟凌辰道：“你化完妆后，我找你对戏啊。”
凌辰嗯了声，他的化妆间在最里面，今天虽然来的早，但刚才跟着柏容凛在里面说的这一会儿话也耽误了，小悦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了，看见他来笑：“凌少你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能来了呢？”
凌辰也跟她嗯了声：“差点儿没进来。”
小悦在镜子里跟他眨眼：“我刚才也去旁观了，柏影帝太帅了，一路牵着你的手，无畏镜头，他还是我那个男神，永远的男神。他现在已经取代你成了热搜榜第一了。”
凌辰嘴角弯了下，不知道怎么说，这个热搜榜好像是要抢着上。
小悦还跟他眨眼：“凌少你感动了吧？”
凌辰想了下跟她说：“要是他喜欢，那第一就给他了。”
第49章
“要是他喜欢, 那第一就给他了。”
这就是他的报答方式？小悦笑的直抖，她给凌辰挽的头发又要掉下来了，小悦重新给他弄跟他说：“凌少，等过几天你的发型就好看了, 升级了, 不用木头簪子了, 咱们用玉冠, 头发就不会往下掉了。”
凌辰直跟她笑：“但愿吧。”
他们明天就要去围场拍摄，他要去捡马粪了, 还用玉冠，不蓬头散发就不错了。
他化完妆后跟秦晔在这里对戏, 因为张导还没出来，张导不在，那对戏的效率就低多了，秦晔眯着眼说：“不知道他们俩在谈什么, 这么长时间了, 柏总有跟你说过吗？”
凌辰摇头, 秦晔啧了声：“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
凌辰反问他：“我为什么要知道,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秦晔看着他笑：“吹吹床头风不就知道了。”
他拿着道具扇子一边扇着风, 眼睛贼拉猥琐。
凌辰哼了声：“……你去吹吧。”
秦晔给他扇了下：“我这不是多方面考虑下，万一他们俩打起来。”
“这个不用担心，昨天他没有生气。”
凌辰想了一下，昨天柏容凛还腹诽说张导很高兴呢，柏容凛心里早就有数了，估计他自己也挺高兴, 毕竟这部电视剧收视率高, 他也挣钱。而且他现在还出名了, 热搜榜第一名。
凌辰想完后默默的咬了下牙，他这是为自己留下的烂摊子在找过得去的理由，真的是推卸责任，不怪柏容凛说他。
这边柏容凛跟张导果然如凌辰想的那样，没有打起来，两个人的交谈声甚至都没有变过。
在他们走后，柏容凛才在凌辰坐过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伸手指了下旁边的沙发请张导坐下。
张导心里有鬼，就压不住，先开口了：“柏总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嘱咐我的吗？这次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没有考虑好后果，让柏总给收拾烂摊子，还让柏总置身于流言蜚语中。”
柏容凛一直等他说完才看向他：“张导不是早就想到这个结果了吗？”
他语调未变，只是嘴角挂在一抹笑，张导深吸了了口气，他知道瞒不过柏容凛，虽然柏容凛比他小了二十多岁，但柏容凛这个人为人处事自有他自己的方式。
柏容凛在柏氏集团也就十年，但是能平稳的坐在管理者的位置上，就证明这个人城府极深，不是一般的精明。
但张导也不是第一次跟他合作了，知道柏容凛并不在意这个得失，柏桦影视公司是柏氏集团下的一个分支而已，或者只是一个延展、辅助，做的好能发扬光大，做不好也不损主干。
所以自己才会自作主张的做了昨晚的策划，但是做可以，却不能承认。
属下先斩后奏是每一个领导者都不喜欢的，所以他看着柏容凛故作疑惑的问：“柏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柏容凛也看出他是要扯皮了，张岩这个家伙跟滑头一样，浸淫娱乐圈这么多年，早滑的跟泥鳅一样，为了自己的艺术事业，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现在快60的人了，还跟他玩耍赖的套路，为老不尊。
柏容凛缓缓的盖了下茶水，这一刻怀疑自己，他当初为什么签下这个导演？
为了他的这份为艺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犟骨头？可现在这块硬骨头用来砸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