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容凛不敢去想如果刚才他不知道凌辰掉下湖,那会是什么样?
如果凌辰再也醒不过来,他该怎么办?
都怪自己,他为什么要跟凌辰吵架,为什么睡完后还让凌辰走了呢?
明知道外面会有他的黑粉,为什么就不拦着他呢,为什么不好好跟着他呢?
为什么呢!
是他该死的自尊心,在凌辰跟他吵架后,在跟他睡完觉后说要自己静一静的那一刻,他拉不下脸去追凌辰,他害怕凌辰在明知道跟他睡了后依然要离婚。
他也拉不下脸去看院子外面的那些人,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难堪过……
对不起,对不起,柏容凛无声的跟凌辰道。但凌辰还是没有反应,这会儿也不哭了,安静的跟睡着了一样。
柏容凛跟前面开车的陈清到道:“再快点儿。”
陈清跟他道:“好的,柏总,还有十多分钟,您坐稳了。”
水乡的路不好走,离镇上也就3里路,拖拉机十多分钟也能到,但别的车也只能是这个速度,弯弯绕绕,起起伏伏。
柏容凛也知道这个情况,于是又低头看凌辰,秦晔杵在一边终于低声跟他道:“柏总,对不起。”
这句话秦晔上午就应该说的,只是那时候没有说出来,柏容凛没有看他。
秦晔也继续说:“我跟凌少没有任何出格的关系,那张照片是在草原拍戏的时候,我不知道狗仔队怎么拍到的,但是我对天发誓,对着长生天发誓,我跟凌少清清白白。”
这一个上午,他把之前的事使劲的想了,其实也不用使劲想,他记得很清楚。
秦晔看向偎依在柏容凛怀里的凌辰,那天他把凌辰抱起来时,凌辰也是这么靠在他怀里的。
于是秦晔轻声道:“那天晚上收工早,凌少那天拍戏很顺利,他拍的非常好,围猎的戏份他拍的异常精彩,张导很高兴,让我们早早收工了。我住凌少的后面帐篷,听见他在拉小提琴,拉的非常好,我,”
秦晔停顿了下,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我……唱歌跑调,可是喜欢音乐,我知道这么说你可能不信,可是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听着音乐去敲的凌少的门,凌少给我开的门,他还没有睡,听我说要拉小提琴就让我进去了。”
他看着凌辰的睡脸轻声道:“我用凌辰的小提琴拉了一首曲子,结果抬头时凌辰靠在沙发上睡着了,睡的特别香,我拉的都是噪音,但都没有吵着他睡觉。他是太累了,”
看柏容凛看他,秦晔跟他笑:“那天他几乎在马背上一整天,”
看柏容凛眼神波动,秦晔也苦笑了下:“凌少他太拼了,张导本来以为要拍三天的戏,他一天就完成了,所以那天张导才高兴的早早收工了。哦,”
秦晔意识到自己说跑题了,连忙拉回来,现在柏容凛肯看他了,那他就敢继续说了:“我叫了凌辰两次,他都没有醒。我看他实在累极了,于是就自作主张把他抱床上去了,就到这里,给他盖上被子我就走了,出门的时候还碰上了肖锐哥,肖锐哥说他是看到了个鬼鬼祟祟的人,那恐怕就是狗仔队,只是那时候我没有多想,对不起。”
秦晔再次跟柏容凛道歉:“我的花边绯闻太多,我不在意那些狗仔队,但是我没有为凌少考虑下,实在对不起。”
柏容凛细细的看着凌辰,手轻轻的在他脸上抚摸了下,他不应该怀疑凌辰的,他知道凌辰很累的,他明明知道的。
凌辰跟自己说‘他不知道’是因为他真的睡着了,他没有撒谎。
是他自己吃醋后没了理智。凌辰跟他说了一遍遍,他不仅不肯信,还越发生气了。
柏容凛手指轻颤。
秦晔看柏容凛这个动作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的酸意,秦晔不再看凌辰,只低着头把昨天晚上的事说清楚:“昨天晚上,我是白天睡多了,半夜上厕所听见了凌少在外面砍甘蔗,他昨晚没有吃饭,凌少说他饿了,于是我坐下来给他劈甘蔗……”
柏容凛终于出声了:“他昨晚没有吃饭?”
坐在副驾驶的林冬回头跟他说:“是的,柏总,凌少他这几天有些水土不服。他,”
看柏容凛脸色不好,林冬忙道:“一会儿到医院给凌少仔细检查下。”
秦晔哎了声:“凌少水土不服啊,怪不得昨天晚上吃了那么多呢?哦,我继续说,”
秦晔继续跟柏容凛道:“凌少吃的挺多的,我们俩就一直在劈甘蔗,然后就把程子墨吵出来了,他出来的时候,正赶巧凌少问我喜欢了多少人,这句话是《后宫传》里的台词,我平时跟他开玩笑开多了,于是我就跟他说‘我就喜欢了你一个人,爱卿。’我说的也是台词。”
这句话被那些人录下来,甚至配上文字,可他们不把《后宫传》几个字打上,他们就是要误解放大、以此来让众人误会。
“对不起,柏总,我给凌少带来了麻烦,也给您带来了伤害,对不起。请你不要错怪凌少,他这个人很单纯,跟别人相处都很实在,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所以才被人利用。”
林冬听了一路,这次忍不住看他,他想说秦晔这个家伙也是缺心眼的,他也满不在乎,于是那些狗仔队就分外愿意开他的玩笑。他跟凌辰弄到一块儿,人家不造谣他们俩才怪呢!
秦晔最后道:“我全都说完了,柏总,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您不相信我,也请相信凌少。”
柏容凛心里抽疼了下,那像是被一只手攥了一把,他的那些因吃醋产生的卑劣想法,在这一刻凸显的那么明显,特别是在秦晔面前,这个人的直心眼对比的自己特比龌龊。
柏容凛沉声道:“那些人不配凌辰这颗纯粹的心。”包括他,他最不应该怀疑凌辰。
想着凌辰被那些人逼着推下湖,柏容凛敛了下眼神,垂目看着凌辰苍白的脸,如果凌辰有三长两短,他不会饶了那些人的。
不,凌辰不会有事的。柏容凛看向了窗外,林冬也跟他道:“柏总,我们到了,这是镇上唯一的大医院。”
这个时候是下午,医生还是上班时间,于是柏容凛让大夫给凌辰做全面检查,凌辰溺水症状已经没有了,但是还没有醒过来就是别的原因了,恐惧也会让人昏厥过去。
急诊室的大夫跟他说:“溺水的病人有很多这种情况的,事后发高烧昏迷很正常,先去做其他检查吧。”
验血、拍肺片抽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等的煎熬,柏容凛又一次看时间时,终于大夫拿着检验报告过来了,来的是个老大夫,走路慢,柏容凛都想扶她一把了。
老大夫到凌辰病床前,却不是看他胸腔,而是把手一路摸到了凌辰的肚子上,摸的还非常仔细,柏容凛都有些紧张了:“怎么了大夫?凌辰他……”
老大夫没有回答他,又从凌辰肚子摸到手腕,摸完后才转身:“你们是病人家属是吗?你们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让他落水呢,这次孩子没事,可是病人受惊吓对肚子里的孩子很不好。”
老大夫带着老花镜看着他们几个衣服上的水也知道他们尽力了,但是语气忍不住严肃,因为送过来的病人怀有身孕,这是很严肃的事。
“孩子?”柏容凛声音有点儿颤,凌辰有孩子了吗?他不是没有怀上吗?
“孩子……多大了?”柏容凛看着凌辰平坦的腹部忍不住出声,他的意识跟行为分开了,他不受控制的去回想了,三个月,那就是他上一次跟凌辰睡觉时怀上的,只是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于是又重复了一遍。
老大夫也跟他点了下头,语气严肃:“孩子现在三个月,你们做家属的未免太大意了,都没有注意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胃口有没有不好?这个时间正是孕吐的时候。”
这次林冬张了下口,原来凌辰那不是水土不服,他低声跟柏容凛道:“柏总,对不起,是我没有告诉你,我以为他是……”
林冬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凌辰的孩子才三个月,他一直以为五个多月了,所以从没往这方面想,因为他已经想过去了,在草原上时,他关注着凌辰的饮食,结果凌辰吃的很好,馕饼一个接一个……
柏容凛缓缓摇了下头,不怪林冬,因为连他自己都没有关注到,凌辰前几天就不爱吃饭了,他以为凌辰是怕被周妈说……
“对不起,”柏容凛低声说,老大夫从老花镜下看他:“不用跟我说对不起,以后要好好照顾孕夫,这个时间段,孩子也很小,也不宜行房事。”
老大夫一字一句,柏容凛无言以对,在场的其他的几个人都恨不得是聋子,要不怎么看柏总呢?原来他们俩吵完架后还上了床吗?
柏总也是这么控制不住的人吗?
柏容凛声音微颤:“对不起。”
老大夫看他脸色苍白也不再说他了,只跟他嘱咐道:
“以后注意,今天晚上尤其要注意,病号今天受到了惊吓,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起热,现在他有身孕,那能不用药就不用,只给他打点儿葡萄糖,加点儿营养,我一会儿再来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