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女姐姐就留在将军府吧,我们这里什么好东西都有。”
时若先坚定拒绝,“不行。”
漆世彦不死心,“留下来吧,我这里好吃的特别多,你想吃什么彦儿都让给你。”
时若先摇动的头停止。
“真的?”
“真的!”漆世彦疯狂点头,“不信你问我叔叔,他能给我作证。”
漆玉行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浅饮一口酒后慢悠悠地说:“还是那些街边便宜的小摊上更能吃到真正的美味,我府上的东西……”
时若先瞪眼,“你学我?”
“哦?有吗?九皇子妃这话说得就奇怪了,这话是一位心如死灰的寡夫所说,与九皇子妃有何关系。”
漆玉行语气平淡,但阴阳怪气的实力不减。
谢墨赟不动如山,继续为时若先布筷,但时若先总感觉谢墨赟这家伙一定在心里留意着所有。
如果他要是生气或者吃醋,再一次霸王硬上弓,强行把瓜催熟了……
时若先感觉自己俨然成了一碗正在烹煮过程中的生米,再不熄火,就会被煮成米饭。
而漆玉行还没停止,甚至直接转头看着时若先。
“中午你想吃锦糕店的糕点还没吃上,正好晚上有,一人一份,你可别说你吃不起了。”
时若先感觉漆玉行除了放火,还不停往里倒油,烧他这碗米饭的火更旺了!
这油一倒,谢墨赟眼神就飘了过来。
谢墨赟问:“先先,怎么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
“许是我汉语不好,漆大将军听错了。”
时若先装傻说:“我分明说的说: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我想回家我夫君是九皇子你知道吗,但是他听成了:吃不起。哎呀汉语怎么这么奇妙,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掌握啊。”
谢墨赟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但眼里分明写了不相信。
时若先轻轻凑过去,和谢墨赟耳语道:“他一眼就看出来我是……”
时若先眼睛往自己腿间瞄了瞄,作以口型“男的”,来示意自己的挂件隐身失败。
谢墨赟微微皱眉。
时若先立刻委屈道:“我不得不骗他,giegie,你不会又生气了吧哥哥~”
时若先把音量压倒最低。
连坐在他腿上的漆世彦都听不清,但漆玉行在一旁连酒都喝不下去了。
漆玉行冷声嘲讽道:“大庭广众之下,卿卿我我、拉拉扯扯…”
“那又怎么了?”
时若先把漆世彦的耳朵捂起来,咬牙切齿地和漆玉行说:“你态度放尊重点,你侄子还在我手里。”
然后松口手,楚楚可怜地和漆世彦说:“你叔叔跟我八字不合,别说四口之家了,他一见到我就要欺负我,你说怎么办吧。”
“可是我叔叔……”
漆世彦小脸一皱,眼睛只敢小幅度看看漆玉行。
但四口之家这事漆世彦是认真的。
他和时若先拍板承诺道:“这事包彦儿身上,我去找皇□□母说说。”
不等时若先回答,他就像泥鳅一样从怀里滑到地面,一溜烟跑到太后身边。
时若先呢喃道:“他真去了?”
谢墨赟倒是淡定,“无妨,太后养他多年,怕是什么要求都听过了。”
时若先顿了顿,问出一个他自己想想都觉得恐怖的问题:
“难道你就不怕——万一太后真的为了他的宝贝大外重孙答应了怎么办……”
谢墨赟虎躯一震。
漆玉行猛咳起来。
时若先给自己倒茶,也一边漫不经心地喝下去,一边吐槽:“怎么还有人厚颜无耻地偷听别人拉拉扯扯卿卿我我的话啊。”
时若先喝了一口,对着谢墨赟说:“好茶,真是好茶。”
漆玉行:“。”
谢墨赟不禁对时若先侧目而视。
平日里他被时若先堵得说不出话,只想着是不是自己太笨嘴拙舌了些。
没想到漆玉行也是一样。
谢墨赟不由得感叹原来自己没有问题。
并且在心中升起骄傲和自豪。
哪怕天塌下来,还有时若先的嘴冲上去理论一番,逼得天不得不一边道歉一边复位。
*
漆世彦屁颠屁颠地去找了太后,在太后面前一脸严肃的探讨了半天,然后又屁颠屁颠地重新回来。
在场的人看着他愁眉苦脸的,都猜到答案如何。
时若先故意问他:“怎么样,你的四口之家能行吗?”
漆世彦绷着肉嘟嘟的脸,有种不符合年纪的严肃。
“皇□□母说……说……”
漆世彦看了一眼谢墨赟,然后迅速低下头。
他轻轻拉住时若先,说:“你抱我上去,我悄悄和你说。”
时若先捏捏他的脸,把这个未来大腿抱到自己的腿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漆世彦点点头,嘟起嘴和时若先说:“我皇□□母说如果两个人成亲了,那新娘子就不能和别人成亲了。”
时若先点点头。
但这也不是需要悄悄说的话啊。
紧接着,漆世彦的话给了他答案。
“但是皇□□母也说,如果新娘子丈夫要是意外早夭,那她就能再嫁了。”
漆世彦从时若先耳边挪开,竖起手指和时若先说:“仙女姐姐帮我保密呀,我九皇叔身体好吗?”
时若先苦笑不得。
漆世彦空有保密的心,但还没有控制音量的意识。
刚才那番话简直就是在谢墨赟耳边大声密谋。
谢墨赟深呼吸一口,“让你失望了,身体很好。”
就冲这番话,也要活到一百岁。
他还不信熬不死一个瘸腿的。
漆世彦有点失望,但还想争取一下。
“那要不就不带我叔叔了,你们养我吧。”
漆世彦可怜巴巴地,“我很好养活的,要是你们府上没东西了,我叔叔东西很多,我从将军府偷过去给你们啊。”
漆玉行:“?”
漆世彦被漆玉行一把拎起来,“去你皇□□母那边玩。”
漆世彦瘪嘴,“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皇□□母。”
漆玉行毫不在乎,摆出黑脸说:“你去说,总有你皇□□母不在的时候。”
这下好了,漆世彦嗷一声就要哭,把太后心疼地手足无措。
最后还是时若先抱着他,漆世彦才消停。
这一通闹下来,时若先成了肉垫,漆世彦也累得够呛,眯着眼逐渐就睡着了。
谢墨赟看着时若先垂眸看向漆世彦时眼底的淡淡笑意,心里莫名想到或许时若先也是一个喜欢孩子的人。
但下一秒,时若先就狗狗崇崇地用手指捏住漆世彦的鼻子。
看漆世彦因为呼吸不了而噗嗤一下张开嘴,时若先笑得花枝乱颤。
谢墨赟移开目光。
刚刚果然是错觉。
时若先要是有孩子,可能需要极强的生命力才能成功长大。
还是……不要随便祸害小孩了。
*
开宴时间已到,但小寿星公已经睡着,被苏嬷嬷带回去好好睡了。
太后在宴客厅中间的最高位,笑眯眯地让大家都不要拘束。
出席的人非富即贵,汇集了大半个京城的王侯将相。
但能坐在太后身边的,除了她的外孙、大将军漆玉行,居然是不起眼的九皇子。
身边人议论着:
“九皇子不声不响替皇上解决了京郊屯粮的事情,还从近几年京城典史里找到每年这时期饥荒的规律,皇上虽然嘴上不说,但依我看,九皇子今后定是要受重用了。”
“他干了这么多年连品级都没有的未入流典史,非但没有自暴自弃,还从细枝末节里感受到了民生,这个心思非一般人能比。”
“颇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意思。”
太子谢干眼底泛红,看向坐在太后右侧的谢墨赟,郁闷得灌下大口白酒。
柳芸燕递上满满一银碟的蟹肉,低声下气道:“夫君,这是我亲手拆的,你尝尝?”
谢干看也不看,“拿走。”
他的目光,在酒的作用下,飘飘悠悠看向同样拿着银碟和螃蟹的时若先。
“剥蟹肉有什么用,准备的球也毫无用处…”
柳芸燕气急,把碟子狠狠向桌面一放。
她也是丞相的心肝宝贝,本以为自己与太子成亲是觅得良婿,但如今却让她怒火中烧。
目光刀似的剜向时若先。
而这目光,刚好迎上谢墨赟冷峻的眼神。
柳芸燕被反看出一身冷汗,但心里的妒火愈烧愈烈。
时若先正拿着蟹八件的锤,在蟹壳上咚咚咚敲了几下。
见谢墨赟还是毫无表现,时若先又咚咚咚敲了谢墨赟面前的那只。
谢墨赟收回和柳芸燕对视时候的气势,目光平静地看向时若先。
“怎么了?”他还没明白时若先的意思。
时若先捏着螃蟹的大鳌拎起来,“你看这个螃蟹……”
时若先想学刚才婢子上菜时介绍了一堆什么阳澄湖什么红膏,但转眼全都忘了。
谢墨赟凝神等着时若先的下半句。
“这个螃蟹可真螃蟹啊。”
谢墨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