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像是觉得可笑般,轻轻问他:“你是想说,这都是我选择的吗?都是自愿的?我愿意到这种……这种脱离现实的地方,当一个养尊处优的夫人?!”
穆法硰后退,陆远却上前一步,冷静的逼问:“你说的太对了!我为什么要去牵你的手?!难道我不能去牵别人的手吗?难道我没有别的选择吗?”
“不,我有太多的选择。穆法硰。我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我为什么要给你这么多的关心?甚至对你的爱超过了对我自己的,使我现在如此空洞迷茫?”
“你个小王八蛋!”陆远骂出来,冷冷的看着穆法硰:“不是因为不够爱你!不是因为我疑惑,我退却!是因为我太爱你!爱你爱的冷热交加,病入膏肓。即使知道你是怎样的飘忽不定,捉摸不透,翻脸不认人!我也还是爱你!”
“上帝啊。”陆远嗤笑出来:“去他妈的!穆法硰!去他妈的!少跟我扯这些,我是个人!是个有自己情感的人!你以为我除了爱就没别的情感了吗?你以为我对你感情不真诚吗?我什么都不需要跟你证明,穆法硰!”
陆远伸手推了一把穆法硰:“去你的!你个混蛋!你个王八蛋!滚你的!我们完了!完蛋了!听到了吗?!我告诉你,如果有上帝,我现在第一件事就是叫他磨灭我对你的爱!对你的情感!你个油盐不进,只想自己的混蛋!”
穆法硰输就输在,不会骂人。
但穆法硰被推了一下,屹然不动。嘴唇抿得紧紧的,他比陆远高出一头,比陆远强壮很多,此时他整个人就像是笼了一层阴影,他冷笑一声,对陆远说:“上帝?你以为什么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陆远,你应该死心。就算你死,我也会把你的骨灰,你的灵魂紧紧捆绑在我身边。更何况,我不会让你死,你休想!休想离开我!!”
陆远骂完了,此时气得有些头晕。
穆法硰就是这样,他不会说一句脏话,不会问候你的亲人。不会动手,更不会打人。
但他能气得你七窍生烟。
“你给我滚蛋!”陆远骂他:“我们完了!你听不懂吗?离婚!不过了!听得懂吗?”
穆法硰站在原地,问他:“你说什么?”
陆远看穆法硰的表情,阴郁的像是骤风来袭,眼里神情是令人惊骇的冷意,陆远怀疑自己再说一句,穆法硰会走过来扇自己一巴掌。
可陆远还是说了,气哭了一样,伤心欲绝的说:“我真恨你……”
穆法硰听后,面无表情。冷冰冰的看陆远一眼,好像把自己藏起来了。他转身要走……
陆远哭出声。
穆法硰还是往前走。
“你给我回来!”陆远骂他:“回来!回来!”
穆法硰转身过来,看着陆远,阴鸷倔强的半响哼出一个字:“不!”
“你回来……”陆远捂住脸,哽咽:“回来。”
穆法硰似乎有点犹豫,往陆远身边走过去。
陆远瞬间变脸,踹了穆法硰一脚:“你个混蛋!你还敢走!”
穆法硰即使挨了一脚,也展现了绝佳的绅士风度,没有动陆远一下。
陆远就野蛮多了。
吵架变成闹剧了,两个人撕打在一起,陆远已经忘了自己为了什么和穆法硰吵架了,只是要把穆法硰打服,打趴下。
穆法硰只是试图控制住陆远,没有打陆远一下。
陆远拿头撞穆法硰,结果千差万错的撞到穆法硰的胸膛上,穆法硰闷哼忍下痛,陆远却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推开穆法硰,自己趴在躺椅上痛哭出声。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穆法硰动了手,把陆远这么好脾气的人气哭了。
管家不赞同的出现,说:“先生,夫人身体一直不好……”
“出去。”穆法硰淡淡开口,拍拍自己身上的鞋印,走过去坐到陆远身边,陆远像个树懒一样搂住穆法硰的脖子,哽咽的哭哭啼啼。
那是陆远人生最丢脸的其中一天。
并且,陆远绝不承认他把穆法硰身上踢青了好几块。
第202章 第一枝玫瑰
那天晚上,他们是拥抱着紧紧入睡的,陆远伸手搂着穆法硰,安静的抚摸着穆法硰的手,听着穆法硰的心跳声——
砰,砰,砰……
每跳动一声,都像是一把的铁锤,抵到陆远的胸口上,慢慢把一种复杂的情感嵌进去。好像一块黏糊糊,甜腻腻的白色奶油,静悄悄的融化了。
窗外,是有雨的夜,静谧的润物。偶尔,陆远可以听见蛙鸣,连连响着,陆远想象着,蛙……撑着它的囔,圆鼓鼓的发出叫声。
求偶的雄性,哪有理智。
陆远有时很恨穆法硰,这种恨,是一种情意绵绵结成的冰。并不稳固,也不牢靠。穆法硰一朝他走来,陆远的心,就又是温热,潮湿的了。
两人吵架,陆远是爱动手的那个,实则想想,是穆法硰让着他。
吵架时,浑身的力气,似乎能开天辟地。但一发泄完,陆远觉得自己比平时更需要穆法硰的拥抱,需要穆法硰温柔的搂住他,亲吻他。
说爱他,然后互道晚安。
不成熟的依赖。
有时候,陆远会突然懦弱,就像蜗牛悄悄躲进自己的壳。没有自我似的,渴求穆法硰。可陆远的自尊太强,不允许他太过强烈的求爱,如果只恋着穆法硰,而失去自己的心,陆远会羞愧,羞耻的想死。
还好,穆法硰在这方面太迟钝。
穆法硰的迟钝,像一把温和,上了年头的刀。
反应是钝的。
以至于陆远有时候,忘了那也是把刀。当被偶尔的锋利划破手指的时候,竟然还睁大眼睛,觉得惊奇。
所以,陆远想把自己藏好。一方面,他爱穆法硰,恨不得爱得把穆法硰融进自己的胸膛,以共生来存活。
一方面,他怕穆法硰。
当你允许一个人,触碰你的身体,就是接纳对方的信号。
陆远允许穆法硰占有他,标记他。
无论是情感,还是身体。
都被穆法硰做了记号。
所以,他怕穆法硰。陆远的爱,使自己的心改变着,变得更柔软,像是一颗水晶做的心,变得那样易碎。
穆法硰甚至不用恶意伤害他,只冷冷的看陆远一眼,陆远的心就会有裂缝。
好在,穆法硰爱陆远,爱得也如痴如狂。
外人都说,穆法硰狂躁的像一只雄狮,残暴又没有耐心。
陆远却不这么想。
穆法硰待陆远,是温柔的,体贴的。像呵护自己的幼崽,有着千般万般多的爱。
譬如陆远发火,踢踹穆法硰,穆法硰也不会生气,他跟陆远,是完全展示了一个男人的绅士风度。
陆远对今天事很后悔,他跟穆法硰说:“我踢疼你了吗?我真的很抱歉。”
穆法硰缄默的,伸手揽住陆远的头发,靠上去,亲吻陆远的额头。
他的目光是深邃的,也是温柔的。
陆远被他搂进怀里。
穆法硰什么也没对陆远说。
大部分时间,穆法硰都是不开口说话的,他的身体更能向陆远诚实的表达爱意。
陆远安心的闭上眼睛,问他:“你能给我一个晚安吻吗?吻我的嘴唇,说你爱我,穆法硰。”
穆法硰照做了,眼睛里有沉溺的水光,是温柔,是爱,是暖和和的包容。他吻上陆远的嘴巴,浅浅的吻。
陆远像个无辜的孩子那样看他。
穆法硰说:“晚安,我爱你,远远。”
陆远笑了,把穆法硰搂得紧紧的:“我也爱你,宝贝。”
这个晚上,陆远睡得很好。
阳光划破柔软的云层,穆法硰穿着白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裤子,头发被风吹得柔顺,干净的仿佛不染尘世。
他采下园子里,盛开的第一朵玫瑰花。
弯腰采摘的时候,穆法硰想起了玛利亚,想起了玛利亚烤的野莓派,红红的馅料,黄油和面粉的香味。
穆法硰眯了一下眼睛,停顿的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玛利亚的那件白色长裙,上面散发的肥皂的香味,她总爱朝穆法硰笑,然后摸摸穆法硰的头,亲吻穆法硰的额头,说:“法硰,我亲爱的法硰,我的小鱼鹰。”
年幼的穆法硰,就会咧开嘴对玛利亚笑。
为数不多的美好记忆,像牛奶里煮出的那层浮皮,别有风味。
穆法硰已经摘下了那朵玫瑰,安静的往回走,他自己不知道,他爱人的习惯其实是单一的,摘最漂亮的花,送给他最爱的人。
穆法硰上楼,管家问穆法硰今天会不会用到书房,他好提前把空调打开,确保书房的温度,还有一切都是宜人的
穆法硰点头,就离去了,他进到他们的卧室,当陆远睡着,这间小小的一百平米的卧室,就忽然显得那么空旷。
穆法硰坐在陆远身边,看着陆远的睡脸,曦光露在陆远的脸上,画开陆远的鼻翼,顺着轮廓,画起红色的唇。
穆法硰在心里描摹着,这幅画作。
过了一会,陆远从喉咙发出一声嘟囔,眨了眨眼,迷茫的醒了,然后看见穆法硰,笑了出来:“我睡过头了?”他撑起身体,露出光洁的皮肤,和平坦顺滑的腰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