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危险信号。
叶澜玄稍稍回想,便知自己被玄月掳了,萧鼎之可能还在雁北城。
玄月听到“徒弟”二字,咬肌凸起,闭着的双眼猛然张开。
与此同时,一股无形的气流绞碎了叶澜玄的衣衫。
断绸碎纱满室纷飞,绿色灵气越来越盛,玄月的声音异常空洞,仿佛和叶澜玄不在一个时空:“寻真,你徒弟不在这里,你该唤的是玄月。”
叶澜玄上身的肌肤全面暴露,幸好下半身在锦被里,惊愕中用自己的灵力抵住了部分气流,才不至于尊严尽失。
“你这是作甚?”叶澜玄又惊又怒,竖起莹白结界。
“作甚?”玄月站起来转身面对叶澜玄,“你可知自己是绝佳的修炼炉鼎,我与你双修从未用你的身子提升灵力,还让你快活得欲.仙.欲.死。我尊重你,你却不尊重我,与紫胤、栖云不清不楚我还没空质问你,如今又多了个大乘徒弟。”
“那少年凭容姿双绝,看样子尚未及冠,修为却是你我都望尘莫及,他凭何要拜你为师?”
“上元说你有疾在身,走路都喘。看你这灵盾该是进阶元婴了,你与你那徒弟双修过多少次?被他搞得弱不禁风。他本不是修仙的灵根,邪气肆虐,有你做炉鼎,他的邪气生生洗成至纯灵力,扶摇直上大乘境,怕你瞧出端倪拒绝双修,帮你进阶,给你尝点甜头。”
“寻真,你被利用了还浑然不知。除了我,其他人都对你有所图,看你好好的被玩成废人,我很心痛。”
“所以你打算在我这个废人身上最后捞点好处?”叶澜玄正视玄月,现在这种处境慌乱不如镇定。
“我身子弱是心疾所致,并非你说的双修所伤,这点紫胤、上元都知晓。你去东海断了联系,不知情说这番话我不怪你,但我感觉不到你有丝毫心痛,实在不必惺惺作态。”
“你要用我这残破炉鼎便拿去,我的微末修为在化神仙修面前不值一提,你可以随心所欲。”
叶澜玄知道这些鱼的秉性,不得已做了赌徒。
赌玄月没有捉奸在床,纵使吃醋恼怒也不会失心发疯。
毕竟仙修有自己的道德底线,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原主被虐的原因不单单是海王问题,还介入了三界之乱,种种事件混在一起发酵,突破鱼们的底线才落得凄惨下场。
叶澜玄已做好两手准备,能谈则谈,谈不好就鱼死网破,绝不让玄月轻易染指。
这么做对不起萧鼎之在塔楼上的费力相救,通过那件事叶澜玄才知晓自己有冰封自保的技能。
但自己与玄月实力悬殊,硬刚不过只能出此下策。
叶澜玄做好心理准备,先硬后软道:“你有伤在身,心浮气躁不利于伤口恢复,就是要用我这炉鼎,也该等伤好了再用。”
室内寂静无言。
如叶澜玄所想,玄月的冲动只在一时,爱搞事不过想引人瞩目。
要叶澜玄的身子不难,难的是要得到他的心,让他心甘情愿地承欢才有独揽明月入怀的满足感。强迫要他,不过是水中捞月一场空,炉鼎的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叶澜玄关注着玄月的微表情变化,知他心思摇摆,又道:“你镇守卫雁北城多日,为了一时之气将我掳走,我徒弟找不到我,定会向雁北城内的宗门发难。他暴躁起来六亲不认,若因此事发生冲突,你的功德便无人记得,你我都会被修仙界唾骂。”
“灵隐宗小,我又没什么实力名气,骂便骂了。玄月宗乃修仙名门,你是宗主之子,年轻有为有声望,因此被骂受罚不值当。”
玄月深深看着叶澜玄,感觉他变了许多,在外冷漠疏离的他私下黏人得很,上床比自己还猴急,哪会像现在这般用结界阻隔自己。
“寻真,你是不是厌倦我了?”玄月问。
叶澜玄并不正面回答:“你知我不喜受迫,我修炼不当伤了心窍后情绪很不稳定,对许多事失了兴趣,或许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要我清心寡欲,好自为之。”
“说的什么话!”玄月收了迫人灵力,说,“清心寡欲是精神境界,修炼时达到此境界便可,况且你我双修并不频繁,完全不影响修行。你的心疾我给你治好,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现在治病双修都是不重点,重点是如何保住你的名声。”叶澜玄表现出为玄月作想的样子,焦虑问道,“你带走我时,雁北城状况如何?”
玄月反问:“你和你徒弟怎么在魔王的结界里?”
叶澜玄一惊:“什么魔王结界?”
“魔气最盛的地方在城心塔楼,大家都猜测魔王来了。我在城中寻你,见一支白霜冰箭破风追妖,冰箭所过之处出现一座冰云凝结的虹桥,你徒弟不紧不慢踏桥而过,将你留在塔楼顶,我这才上塔带走你。”
“魔王呢?”叶澜玄问。
“没看到。”玄月摇头道,“你徒弟出现魔气已经消退,就算他是大乘修为,魔域长期斗争选出的王不会见他就怵,不战而逃吧?这点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叶澜玄沉吟。
原文中魔域一直混乱,萧鼎之崛起后才终结乱局成为大魔王,就此开启漫长的血腥杀戮。
衍生世界所有人物都是原样,就萧鼎之和新剧情奇奇怪怪。
现在的魔王是谁,为什么见了萧鼎之就逃?亦或是所谓的魔王就是萧鼎之本人?可玄月并未说他有异样,他若是魔王,玄月绝对看得出来。
好迷。
叶澜玄现在顾不得深想,无论萧鼎之是仙是魔,自己的失踪必会令他大发雷霆,得赶紧与他联系,避免一场不该有的冲突。
叶澜玄道:“你快飞花传讯给雁北城和玄月宗,告诉宗门和同盟,你已将我平安送回九溪峰。”
玄月命悬一线尚不知晓,说:“飞花令不是闹着玩的,事态危机才可用,雁北城之乱我都忍着没用。”
叶澜玄伸手吸入挂在书架旁的一套衣袍,背过身去迅速穿好,说:“我没和你闹着玩,此事比你想象的严重得多,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宗门安危着想。”
玄月呵道:“他会为你与玄月宗为敌不成?”
“会!”
叶澜玄回答得如此肯定,是因为萧鼎之曾说过“我在,无人能伤你。谁动你分毫,我灭他满门”这种狠绝的话。
他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
岁暮天寒,夜色沉郁,银装素裹的山间掠过一阵暖风。
梨白桃红的花色纷纷扬扬,从九溪峰飘向千里之外。
无极峰镇派石旁,执掌蹙眉眺望九溪峰,上一次见飞花令也是魔修暴.乱,大魔王岁殇率上万魔修浩浩荡荡前往龙战之野与妖修争雌雄。
修仙界不知情,以为魔王要荼毒苍生,玄月宗飞花传令各个宗门集结在龙战之野外的须弥山。
灵隐宗主也带着数十弟子前往,执掌那时未到而立之年,热血沸腾,执剑长啸,意气风发。
仙魔之间一个小口角足以引发一场大战。
那一战,算不上惊天动地,却也喋血山河。
灵隐宗弟子损失殆尽,宗主与执掌皆受重伤,此后宗主闭关,执掌灵根碎裂手脚筋脉寸断,养好伤只能做个掌管宗门事务的文职,终身无法拿剑。
时隔多年,再见飞花令,执掌心中酸涩难当。
灵隐宗内英杰本就不多,一战之后实力约等于无,所幸秦鹤轩,宴霖和寻真已长大成人,且慧根非凡,但能扛起灵隐宗大旗的却是不关心宗门存亡,高冷薄情的寻真。
但此次雁北城之乱,寻真反常地将生死置之度外毅然前往,生死不明。道他薄情,骨子里却有大义大爱。
玄月与寻真私交甚笃,想是来九溪峰未见到寻真,从童儿口中得知他去了雁北城,心急之下飞花传令,这些飘扬的飞花能否解除雁北城危机,将寻真以及宗门所有弟子安全带回。
门下弟子的性命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无力感令执掌手撑镇派石,佝偻着脊背,有水滴断断续续砸在基石上。
***
雁北城,南门。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在城外墙角张望,看到难民拖家带口走过,迅速混入其中,随人流来到城西府衙,稍作打听便知驱魔杀妖的是灵隐宗的仙修。
那人既是仙修,为何通晓妖魔密语?北域名不见经传的小宗门竟藏龙卧虎,该去探探了。
萧鼎之空降玄月宗,被上百个持剑弟子围在落月广场。
苍茫夜色中,他矗立在冷月中央,声音冷冽:“交出玄月。”
玄月宗的上阶弟子,道:“你是何人,敢闯山叫嚣?”
萧鼎之身形未动,但说话的上阶弟子已被无形的灵气震出数十米远,身体撞在阁楼的廊柱上,“哇”地一声大吐鲜血。
其余弟子见状惊骇,改变阵型,剑影层叠变幻莫测照亮夜空,沾上一点便会受伤。
萧鼎之波澜不惊,足尖一点,凌空跃起,翩若惊鸿,矫如游龙。
只见白影纵横,深入浅出,上百把利剑已被全数没收,精刚锻造的利器被团成一个球,“嘭”地一声将坚硬金刚石地面砸出一个硕大的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