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刚要开口,就被蒲苏用手指堵住了嘴,四下看看,没有惊动殿外的魔修,才放了下来。
赤魇有些愠怒的皱着眉头,还没有人敢这么忤逆他,他扯着蒲苏,一把将人掼在了床上。
床上的兽皮毯上还有魔君的温度,蒲苏立即弹了起来,解释道:“魔君,我……”
魔君看到蒲苏有些发抖,刚才好像下手重了,神思微收,道:“你,非去不可吗?”
“嗯。”蒲苏定定的看着魔君,房间里只有月光的些微光亮,却全都跑到蒲苏眸子里,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柔和而坚定的光泽。
赤魇闻言拉开另一个隐蔽的衣柜,只见里面从头到尾码着得有数十件一模一样的黑色披风。
一个单独的小歌子里,一根树枝衣架上单独挂着一件青黑色的袍子。
魔君把那件披风拿了出来:“这是青冥衣,我继任魔君的那天穿过一次。”
他说着将青冥衣和面具竟然递给了蒲苏,“你身上伤没好,青冥衣只能暂时保你不受外界攻击。本君已经劝过你了,既然你已做出选择,别后悔就行。”
“不去,我才会后悔。”蒲苏接过衣服,突然郑重的跪在地上朝魔君磕了几个头,“我如果回不来,欠魔君的人情可能还不上了,在此谢过,以后如有机会,必侍奉魔君身侧。”
赤魇面无表情地脸上忽然一动,直到蒲苏离去很久,他才走到床前,缓缓坐下,然后沉沉的叹了一口气,“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蒲苏未及和花亓寒交代一声,就连夜赶往中陆与千峰山交接之处。
只见一个背风的山脚下,几队仙门弟子守在千峰山外,围着一堆篝火取暖。
看他们服饰,几个白中带浅青色配饰的,定然是穆清宗弟子了,而泰华宗弟子的修行衣是白中带有淡紫,两宗少宗主合了籍的,两宗弟子也是关系非常。
秋猎的时候蒲苏和各宗弟子都照过面,有几个倒是眼熟。
他悄然靠近,只听穆清宗弟子道:“人都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支援的人又没到,我们就只能这么干坐着?”
泰华宗的回道:“进去了又能怎样,里面地形复杂,你我又从未进去过,说不定只是帮倒忙,跟着添乱罢了。”
蒲苏听闻果然有人被围困,顾不得多想,便只身一人跳进了千峰山。
众人只觉火光一动,奇怪,明明没有起风啊。
“大家本来都配合的好好的,镜虚宗的人一来就要进山,怎么劝都不听。这下捅了篓子不说,还要连累其他仙门。”一个穆清宗的小弟子哆嗦着抱怨道。
“少说两句吧,现在我们仙门应该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天快亮了,就先养精蓄锐,等援兵一到,我们就进山。”
众人便都不说话了。
蒲苏抹黑进了千峰山,心道夜玄他们定然遭了伏击,被埋在雪山下了。
本来是山谷的地方,堆起和山一样高的积雪,找人谈何容易。
好在他能感知到灵力,但那灵力被埋在深雪之下,一时半会儿很难发觉。
蒲苏好不容易找到了人,山一样的积雪让他不知如何下手。
他魔体还很弱,魂力只够他将雪清除一半。
好在压在雪山下的人应该掏了个洞躲在里面,蒲苏依稀能听见人声。
他只能手脚并用的往下扒拉雪,想在中间弄个井出来,但没多久就筋疲力竭了。
他有点低血糖似的直冒虚汗,眼前一阵黑,捂着胸口靠在雪堆上休息。
突然面前一热,他用手急忙挡住脸才发现他戴着面具,根本不用挡。
只见数十名弟子举着火把围在他身前。
他们为了不被妖族发觉几乎没用灵力。
火光一动,随即分列两侧,只见一片火光中走出一个伟俊的身影,蒲苏看着那身影怔了半晌。
来人正是夜玄。
夜玄一身雪衣,银灰色的肩甲挡着后背一袭银灰色的披风,威风凛凛。
他面色深沉冰冷,一双灰蓝的眸子透出彻骨的寒意来。
“你怎么在这儿?”一个弟子见到面前的蒲苏突然惊诧道。
众人闻言,脸上闪出一副人赃并获的神情。
蒲苏掸掸身上的雪站了起来。
魔君到底是魔君,他弗一起身,有些弟子往后一缩,他身上流露出一股自然又张扬的气场,那是他的青冥衣和面具,以及魔君的身份加持后的气场。
“本君只是恰巧路过。”蒲苏跟在魔君身边有些时日,对他的形体和声音已经拿捏的八九分相似,这些人没几个是见过魔君真身的,自然分辨不出。
两相对峙着,这时有一群弟子急匆匆冲了过来,二话不说,朝雪山上甩出几样法器。
只听嘣嘣嘣几声,雪山炸裂,从雪堆中走出几个雪人,雪人抖落一身积雪,竟然是傅仁一行镜虚宗的人。
蒲苏没好气的看着他们,敢情他火急火燎忙活了这么半天救的是竟然傅仁。
仙莱山的帐还没跟他算呢。
夜玄眉头一皱,凌云宗几个弟子上前道:“我们辛辛苦苦隐匿了半天行踪,给你们一下就全暴露了。”
众仙门皆是气不打一处来,傅仁看着夜玄,是他冒进了,不听指挥领着众位仙门进来,才会中了妖族的招。
而镜虚宗弟子一来把雪山崩了,把所有人暴露的彻底,自知理亏。
只是他没想到夜玄竟然来救他了,当下踹开前来营救他的同门,“你们到底有没有脑子!”
傅仁在雪山底下看来被冻的不轻,人抖若筛糠的走到夜玄面前,“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就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了。”
夜玄看也没看傅仁一眼,冷冷的道:“知道就好。”
“是是是。”傅仁立即退在一边,省的碍眼,刚一转身看到立在对面的魔君,神色一惊,“魔修还有胆来这里?!”
“就是,这不会是你的计谋吧。”一个镜虚宗弟子立即附和道。
“我们一来就没看见妖族,倒是魔君怎么会在这里?”
“是啊,难道魔君是害我们仙门不成,要栽赃给妖族?”
“魔修果然跟妖族一样,尽会使些下三滥的招式。”
仙门对魔修的成见似乎是天生的,一时一些扳不上台面的难听话就出来了。
蒲苏不知道魔君还罢,这些天跟赤魇相处以来,他也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臭名昭著,恶贯满盈……
虽然有时候手段是狠了些,但不得不说他对手下还是挺好的。而且这十三年来并未与中陆有过任何为难,仙门又为什么不能放下成见呢。
没人看到蒲苏面具下已经怒火中烧的表情。
一个仙门弟子突然挑衅似的,趁其不备从侧面突袭过来。
蒲苏只觉面具一松,被人挑开了绳线,差点掉落。
夜玄朝那弟子出手就是一掌,将人拍在地上,那弟子还不知做错什么,连连痛呼。
夜玄对他置若罔闻,神情漠然的从那挣扎在地的弟子面前走过。
“虽然不知你为何出现在此处,妖族狡诈,魔君想必也知道并非最佳合作对象,何不与我们联手?”夜玄负着手,神情自若。
他面对魔君,不见往日谦逊形象,难道是故意装出一副豁达的仙门气度?
不知为何,他一靠近,蒲苏就觉得一股无形的力量压过来,皮肤下初愈的裂骨处痛痒难忍。
“我会考虑。”蒲苏勉强稳住心神,一刻也不停留,纵身离去了。
夜玄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神,不知为何,从刚来就感觉鼻尖萦回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
他轻轻捻了捻手上的戒指,却是出奇的平静,一点反应都没有。
“快点撤。”一个弟子招呼道。
千峰山里处处都有妖族的陷阱和仙门的法阵,他们难保不会陷入之中误伤。
万一妖族来了,这里绝对不是开战的好地方,众仙门纷纷撤离了出去。
蒲苏捂着胸口,越走越憋闷,吐出一口瘀血来。
夜玄周身的气场与之前大不相同,看得出来他修为已经精进到很强大的境界了,所有人都对他怀有几分畏惧,
就连一向跟他作对的傅仁都在讨好他,他的确今非昔比,蒲苏只是觉得不知哪里,感觉有些奇怪。
可能是夜玄的眼神和他的神态,仿佛和以前判若两人。
蒲苏勉强回到燕子坞,花亓寒一推门,见人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
“花前辈,你说究竟是什么可以让一个人一下子变成另外一个人?”语气也呆呆的。
花亓寒没理会他这痴言般的呓语,随手探到他胳膊上把了一下脉,脸上神色顿时就变了。
“你去中陆了?!”
两个人各自答非所问,花亓寒一把将人拉起来运起一道灵力注入蒲苏后背。
门窗惶然开启,一道疾风将魔君卷进屋内,花亓寒见人神色慌张的进来,再看看蒲苏身上的青冥衣,眉梢的痣忍不住一跳。
当初魔君将一个浑身筋脉断裂,三魂没了七魄的人带过来,他好不容易将人救活。
魔君眼看着蒲苏又去了趟鬼门关?!
燕子坞治病救人不花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