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众人闲散间,一人悄悄的溜走了,离了众人的视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端坐在座椅之上,一动不动,好似在思索着什么,又好似在等待着什么。
夜幕降临,天色由浅灰变得浓黑。
就在这时,那人从思绪中抽回,望着窗外的黑夜起身,行至出柜旁,从暗格之中掏出一身的夜行衣,套在了身上。
准备就绪之后,他从后窗中跳出,动作轻盈。
黑衣人步履轻快却谨慎,他一步步地朝着公主府外奔去。
急行三里,此人来到一处湖旁。
他静静的站着,望着那平静的湖水几眼之后,纵身一跃,跳进了湖中。
南厢房守兵众多,若想翻身进入,难于上登天。
但建造公主府之时,他在场,知晓南厢房园中园中的荷塘与公主府外之湖有一暗河相连。通过着暗河便可从府外进入南厢房。
静谧的南厢房之中,晚风拂面,天气微热。
顾子由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便与李唯兮合力,在厨房中折腾出了几碗饭菜。
小桌被移至外头,打在一棵大榕树下。庭院之中,虫鸣清脆,月色倾泻,繁星点点,二人皆醉心于良辰美景、你侬我侬之中。
却不料一抹黑色的身影自荷塘中爬出,循着微黄的烛光找来,躲在暗处,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柔和的月光之下,两位绝美的女子举簪同食,脸上皆携着浅笑,并且低声密语着。
黑衣人看得真切也听得真切,那坐在李唯兮对面之人,是驸马爷没错。却是个女子妆容的驸马爷,难不成.....
一直以来,她皆是女扮男装!
黑衣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望着,不断验证着脑中的想法。
男子之衣显得宽大,为的是掩盖了女子玲珑的身段。故意上扬入鬓的眉峰又总是那么生硬。
那一颦一笑,摇曳生姿的容貌,怎会是男子所有?
难怪啊难怪!
得知惊天秘密的黑衣人火速折返,按着原路回到了自己了房间,换上一身干爽的衣服之后,出了公主府。
第54章 危急暗藏
富丽轩敞的内室里, 家具摆放整齐,一抹幽香自香炉中冒出, 袅袅地向上升去。四周一片寂静,下人皆被屏退, 侍女们步伐整齐划一, 训练有素的朝着大门走去。主座之上, 一人端坐, 双目轻阖,手中挂着一串绿石佛珠, 手指沿着珠粒快速拨动着。
“主子, 属下有要事禀报!”已经换去湿漉衣衫的黑衣人弯背立于内室中央, 双手抱拳作揖,面色十分不好。
“说。”主座之人双目骤然睁开,望着身前之人。
“却如主子所猜测,驸马爷...他...她确实是女子!”
“当真?”
“属下亲眼所见。”
“岂有此理!此事兮儿知道吗?她怎会...她怎会与一女子成婚?定是顾子由多加欺瞒!”那人从主座上走了下来,来到内室的中央,蹙着眉头问道。
烛光洒在她的脸上, 印出了她的容貌及发上的凤冠。
“公主她, 似乎是真心喜欢女驸马的。属下平日里瞧见二人伉俪情深,公主也早已知晓驸马真实身份。”
“混账!本宫可就这么一个女儿, 怎可能让她与女子做出这违背天理之事?”皇后陈氏怒不可遏, 细长的指尖用力抓住袖口, 衣袖轻抖。
“那主子, 这该怎么办?”黑衣人问道。
“设计除去顾子由, 记住一定要做的天衣无缝,绝不能让兮儿怀疑到我们头上来。”
“是!”
黑衣人退下,皇后眯起双眼,脸上慢慢显露出阴狠之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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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声不绝,顾子由与李唯兮在南厢房中多待几天,闲散的日子过起来自然是舒坦,分外引人流连。
但顾子由身子已然痊愈,二人也不便在园中久留。
宫闱之中,瞬息之间就能天翻地覆。再安逸下去,何时被人放了暗箭伤到都不知道。她们不在的这些日子,定然错过了诸多事情。
六月二十,李唯兮自南厢房中出。
“马叔,本宫在南厢房中的这些日子,尊王与皇嫂可有来公主府寻过?”
“不曾。”
“那宫中可有传来什么消息?”
“长春宫贤妃娘娘派人送来了礼柬,道十天之后便是长宜公主的寿辰,邀公主殿下届时入宫庆寿。还有皇上传来口谕,若是公主从南厢房中出来,随即派下人入宫通报一声,已免担忧。”
“嗯,本宫知晓了,长宜公主寿礼之事不能轻视,让库房分配些银两出来,交于驸马爷置办。父皇那里,你速速派人前去通报。”
“回禀公主,前一个时辰老奴已派人前去,汇报之人此时已经归来。”
“那就好,马叔果然周到,及时免了父皇母后的担忧。”
“皇上还道,许久不见公主,甚是思念,请公主今夜入宫食晚宴。”
“也好,本打算明日进宫请安,既然父皇召见,今夜便去了。马叔,令下人备好车驾。”
“是,公主。”
李唯兮回到寝殿之中,寻到顾子由,朝着她说道:“父皇召见我们进宫,一同食晚宴。”
“嗯,那我们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好。”
二人乘车入宫,循着太监的指引来到了乾清宫。
踏入乾清宫,李唯兮见着了诸多熟悉之人。他们是太子李煜轩以及太子妃苏忻芷,尊王李煜祺以及尊王府顾子瑄,看着阵势,是家宴无疑。
李唯兮许久未瞧见他们,也觉得想念。如今一入宫便见着,心中也是欢喜不已,甜甜的请安道:“永乐给母后请安,给太子哥哥、太子妃请安,给六皇兄、六皇嫂请安。”
“快起身,都是一家子拘什么礼?”皇后嗔怪道,随即托起李唯兮的手臂,将她拉至身旁,眼中透露着慈爱,“快让母后看看,这些天兮儿瘦了没?在南厢房饮食可妥当?入夏之后睡的可好?身上寒毒有无再犯?”
“劳烦母后挂心,兮儿一切皆好。有子由在,兮儿不会饿着肚子,入夜睡得香甜,寒毒也无再犯。”
“是啊,幸亏有子由在。”皇后陈氏将目光瞥向李唯兮身旁侯立着的顾子由,微微一笑,“子由可比兮儿懂事多了,本宫甚是满意。”
“娘娘谬赞。”
“饭菜摆上许久了,入夏虫蝇甚多,不宜久留,我们先入座吧。”皇后领着众人到酒宴旁坐下。
“咦?母后,父皇呢,怎不见父皇的身影?难道是前朝有急事?”坐定了李唯兮才发现,皇后与太子之间家宴的主位被空出来了。当朝皇帝李嘉懿不见踪迹。
被问及皇上,皇后陈氏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下,很快又恢复笑盈盈的状态,她耐心地向李唯兮解释道:“方才长春宫贤妃娘娘主事的宦官来报,说是长宜公主得了急病,啼哭不断。皇上放心不下便亲自去看了。按着时辰来算,快要回来了。”
“原来如此。哎,看来父皇有了长宜公主之后,就将永乐公主抛之脑后了。他自己主持的家宴,人却不见踪迹。”
“宫中许久未有孩童了,皇上也是见孩子年幼惹人心疼,又纯真无邪,这段时间才对长宜公主多费了些心神,可皇上心中最在意的自然是永乐公主,毋庸置疑。”见李唯兮面色稍稍不悦,皇后连忙扶着她的手臂安慰道。
她身旁的太子李煜轩也帮腔:“父皇他一直惦记着兮儿呢,总是担忧兮儿在南厢房中没有厨子,没有侍女,过得不好。三天两头派人去公主府问候。”
见众人过分担忧了,李唯兮吐吐舌头,道:“兮儿只是说笑而已。”
家宴气氛恢复,皇后主动与在座之人拉起了家常来,东问问,西问问,惹得笑声不断。只是这聊着聊着,话头都聊得差不多了,皇帝李嘉懿还是没有回来。
主位空着,冷冷清清,格外注目。
众人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
纵使先前李唯兮体贴大度,心中坦荡,丝毫未有不悦,但经过了这么些时辰,皇帝也没归来,连传口信之人也没有。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李唯兮的笑容慢慢敛了去。皇后默不作声看在眼里,急忙唤乾清宫管事太监前去请圣驾。
太监急急跑去又匆匆跑回,皇帝请动,只带回了一条口谕:“启禀娘娘,皇上说长宜公主因病啼哭不断,抱着皇上不愿撒手,故而不能来乾清宫食晚宴。晚宴请皇后娘娘主持!”
太监高声禀报完,饭桌上的气氛愈发沉重。
家宴是为李唯兮而办,但口谕之中对其只字未提。
李唯兮低垂着脑袋,心中泛起阵阵酸水。
“事情也是突发,仅是偶然。皇上既然不能来,我们也不久等,一同举簪共饮吧。”皇后道。
“来。兮儿,太湖中刚捞上来新鲜的鱼肉,快尝尝。”太子李煜轩心疼李唯兮,夹了块大大的鱼肉放进她的碗中。
“谢谢太子哥哥。”李唯兮心中各种滋味杂陈,不是很欢愉,只是机械的回应着周遭之人,机械地夹起鱼肉,放在嘴中,味同爵蜡。
李唯兮早已过了那任意妄为的年纪,她也深知同年幼的妹妹吃醋是不可取的。可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