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倦、你抱抱我、你抱抱我......”
他的声音开始发抖,捂住了那双冰冷的眼睛,他依然觉得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冷,他想感受到温暖,来自楚倦的,无论什么样的温暖都好。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让楚倦原谅他,他还有什么了?他只有他自己了,他只有自己还没有给楚倦。
“你说你喜欢我的......”
他猛地埋头下去,啃在了楚倦的嘴唇上,楚倦并不张口,他嗑的嘴角流血也撬不开楚倦的嘴唇,他只能摸索着撕开楚倦的衣裳。
楚倦想说什么,他就捂住他的嘴唇,让他发不出声音,可是他该怎么办,捂住楚倦的嘴不让他说话,就能看见那冰冷的眼神,捂住楚倦的眼睛他就能开口。
“你等等我,很快、很快......”
他的动作青涩到极致,只是匆忙的乱亲一气,撕楚倦的衣裳,就在他即将得手的那一刻,楚倦咬了他的手指。
薄长烬吃痛松开手,他听见楚倦的声音:“给我松开!”
“不松。”惶然的人摇头,恍若失了智。
楚倦眉眼间一片阴翳,半晌却猛地变了神色,他闭上眼,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哑声道:“松开,让我抱抱你。”
让我抱抱你。
只是这一句话薄长烬的心猝然软了软,他真的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来自楚倦的温柔善意了,他的心在挣扎。
最终,贪婪战胜了理智,他松开了对楚倦的禁锢,楚倦得到些许自由的第一时间就是将薄长烬从身上掀了下去。
室内传来轰地一声,他没有任何防备之下被掀在地上,受伤的手臂刚好撞在床沿,再能忍坚韧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鲜血瞬间打湿了草草包上去的纱布。
然而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面具掉了。
楚倦的手不自觉的猛地收紧。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了?
他从第一次见薄长烬开始就是如风雪一样的人,白发白袍,如瓷一样的眉眼,白的让人觉得妖异而不祥,但不能否认确实是美的,是那种一眼惊艳的怪诞的美。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多了一道黑色的淤痕,黑色的烧伤蔓延到脖颈的位置,在左眼以下,嘴角至耳畔的距离,并不大,但足以破坏这整张脸瓷一样的白。
薄长烬整个人盯在原地,甚至连动都不敢。
他看着楚倦凝视他的脸,慢慢的皱眉:“你的脸......”
震惊只是一瞬间,而后是讥讽的恶意:“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有什么资格让我碰你?”
第79章 败犬哨兵
后来, 薄长烬靠在桌椅上看着楚倦,他的眼神极尽苍凉, 又有一种碎开的崩溃感。
如果楚倦只是一个注重外表的哨兵,只是喜爱他的容貌,其实根本不值得他倾心爱慕,可他清楚的知道不是。
十年前他一身血肉溃烂,连脸都是乌青紫斑的时候楚倦都未曾嫌弃他。
可现在,楚倦几乎不加掩饰的嫌恶他的脸,那是一种对比之下灼烧一样的刺痛,他跌跌撞撞的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空间。
“我看见你就觉得恶心。”
他支撑起手臂勉强站起来,脖颈上的青筋暴起, 楚倦以为他会暴起伤人的那一刻,他拿手臂捂住了自己的脸。
几近啜泣。
“别、别说了、别说了,我走,我走......”
他的背影狼狈不堪,衣裳破破烂烂挂在身上, 像一个卑劣的落败者。
直到那扇门被轰然关闭,楚倦才在房间里颓然的闭上双眼。
他没有料到薄长烬会毁容,那是烈火灼烧的痕迹,方才拉下衣衫的时候他看见了,不仅是脸,还有肩膀, 后背,乃至于腰际......
那是从怎样的烈火中艰难逃生, 才会留下这样斑驳可怖的伤痕。
“003。”
003透明的身体悬浮起来, 支棱起透明耳朵:“宿主?”
“他的烧伤, ”楚倦皱起眉头, “是怎么回事?”
003翻翻剧本进度条:“薄长烬被佣兵捉住以后遇见一场大火,他当时被绑在绞刑架上跑不了,所以......”
楚倦的眼睫颤了一下,“所以被绑在绞刑架上活生生烧......”
003点了点头,有点挫败:“本来按照剧本是主角攻英雄救美过去救下绝望等死的薄长烬,但薄长烬没等到主角攻过去自己突破成了黑暗向导,精神力化为实质,不光自己跑出来了,还把折磨他的人全部扔进火里,报复回来......”
最是无用主角攻。
在濒死的最后一刻突破 ,不愧是他,天命之子。
003突然:“???宿主,你在干什么?”
薄长烬应该是将他关押在草原雪山上的神庙,神庙墙壁内嵌燃着千百盏油灯,楚倦在最近的火焰上舒展开手掌。
灼烧的痛感让人不能忽视,他看着自己微红的手掌,露出不解的思索神色。
“被欺骗挖去眼睛,被佣兵追杀,当成奴隶一样被捆绞刑架上被大火烧毁一身血肉,还是不死心吗?”
只是被烛火燎一下手臂都疼的钻心,被绑着一动不能动只能硬生生承受大火灼烧,这又该是怎样的剧痛,甚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肉被烧焦......
他皱着眉头,是不能理解的思索神色,003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系统,它趴上楚倦的肩,试探着问:“宿主不能理解吗?宿主想想以前做任务的时候为主角受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是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青年沉默了一瞬,抬起头遥遥望向神庙里诸天神魔,“那不是任务需要?”
003:“......”
楚倦收回手掌,确实是一样的,因为所有的付出都不会有结局。
炮灰备胎付出再多也不会有结局,主角受想逆天改命同样,也不会有结局,天命之子这一生对一切求而既得,唯独对楚倦,永远不会有结局。
就如同当初心知肚明的楚倦一样。
明知不可能有结局,为什么还要执念至此?
楚倦站起身推开窗,窗外雪山蜿蜒的河流一直流向天之尽头,远处有牛羊和群狼在草原的尽头徘徊,圣湖边的经幡在虔诚祈愿。
苍山负雪,星洲满河。
他闭上了眼。
——
神庙建在雪山之下,庙前有数千石阶,牧民们担忧楚倦却无法走上高台,薄长烬的精神力宛如实质,甚至可以在神庙之侧设立屏障。
他们只能在台阶上放上最新鲜的牛奶和吃食,在每一个清晨和落日里虔诚向上苍祈愿薄长烬这个恶魔早日枉死。
薄长烬在一个深夜带着最新鲜的甜食过来,楚倦来不及反抗和说些什么已经被捂住了眼睛,薄长烬坐在他身边,冰凉的手指喂给他一点甜食。
馥郁的奶香传过来,楚倦并不敢入口,他能感受到薄长烬的精神力扼住他的咽喉让他发不出来声音。
“这是我从格兰城带回来的甜糕,次仁说你很喜欢。”
次仁是为他带路的小孩,半夜在神庙下难过的哭出来,觉得是因为他带薄长烬这个恶魔回部落才让楚倦出事,他哭的那样伤心,薄长烬就站在高塔前凝望他。
楚倦总是有这么多人喜欢,而他一直是个怪人,在白塔的时候无人喜欢,现在也是,楚倦不一样,他无论在哪里,总能得到所有人的真心。
他过去让小孩子讲讲楚倦的事,那个小孩用石头砸在他身上,他蹲下身,声音冷冷:“你再多砸我一下,你的楚大哥就多受一分苦。”
小孩子哇的一声哭出来,却还是哆哆嗦嗦的跟他讲述楚倦,讲他有勇有谋的击退流浪到这里的兽人,讲他懂草地里的药材,治好得了大病的牛羊,讲他喜欢吃甜糕,也喜欢在晴朗的日子里在原野上策马。
后来,薄长烬离开神庙在百里外的格兰城买回他喜欢的甜糕。
他总是希望他高兴一些的,可楚倦总也不高兴。
楚倦不吃,他就掰碎了一点一点喂给他,楚倦紧紧闭着唇,他恍惚了一下,坐在他身边,突然干涩又小心翼翼的问:“那天你看见了,我是不是,很丑?”
“我这一生,没有见过比你更为丑陋的人。”
楚倦总是用最恶意的话试图刺伤薄长烬,如他所愿,薄长烬确实痛苦难耐,这个世上无论任何人说他丑陋不堪,他的无动于衷,除了楚倦。
在自己喜欢的人眼里,哪怕出现一丁点的不喜,都能成百上千倍的放大。
“我知道......”明明是他自己开口问的,真正得到那个答案的时候他却仿佛承受不住的嘶哑起来,双肩都在发抖,像是在嘲讽自己,又像是在哽咽,半晌,他颤抖的低下头,将一个冰冷的吻印在楚倦眉心。
“不要嫌弃我,好不好?你给我、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好起来的,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
“我会好起来的,你不能嫌弃我,我好起来你就会喜欢我对不对?”
他的声音期盼而不容置疑,是固执到钻进死胡同的倔强。
楚倦想开口刺破他的幻想,薄长烬似乎早有所觉,直接封闭了他说话的能力,他无法出声,眼睛被薄长烬捂住,甚至不能看见薄长烬的表情。
有一股微妙的不安在他心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