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欢说:“哪里不一样了?”
艳光想了想,问:“公主会召小贞侍寝吗?”
柳宁欢失笑道:“她还是个孩子!”
艳光摊手道:“这就是区别。”
柳宁欢还想说什么,却被清伶飞快地打断了。清伶望着柳宁欢说:“不准召别人侍寝。”
柳宁欢:???
艳光也诧异地看向清伶。
清伶偏过头,小声说:“我参加了赌约。”
柳宁欢试探着说:“所以……?”
清伶说:“除我之外,他们只敢压半年。所以我压了半年零一天。”
柳宁欢“哦”了一声,心想结果未知,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活够半年。
清伶又说:“我只比他们多压一天,是想尽快拿到赌资。到时候我就在成安买一套宅子。”
赵国的成安,相当于现代的四川,是个全赵国闻名的宜居城市。柳宁欢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你不是要跟着赵湛吗?在成安买房子做什么?
谁成想清伶定定地看着她,说:“我的卧室分你一半,床也是。”
说这话的时候,清伶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也摇晃了一下,得亏撑着石桌才没摔倒。
柳宁欢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意思?
所谓“背叛”的念头,就是这样吗?清伶想离开赵湛了,为什么?
竟是完全忽略了“分你一半”那句话。
柳宁欢一边思考,另一边手比脑子快,已经扶住了清伶。她仓皇间看了艳光一眼,发现艳光略带思索。
如果被赵湛知道了,清伶会怎么样呢?
柳宁欢叹了口气,说:“我短你吃穿用度了么?就为了个赌注,至于这样?只要你开口撒娇,我还能真跟别人睡?再说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
小贞倒水回来了,看见清伶的反应,脸上的笑容顿了顿。“清伶姐姐……怎么了?”
柳宁欢扶着清伶往房里走,说:“她病还没好,下次别叫她出来吹风。等病好了再说,到时候叫上我一起打麻将。”
柳宁欢把清伶带回了自己的房间,等走到的时候,清伶脸上的痛苦神色已经消失不见了,甚至还带着隐约笑意。
柳宁欢松开了清伶的手,说:“你在演我吗……”
清伶低头,轻轻地笑了一下,说:“我不演,你怎么肯让我侍寝呢?”
她语气里带着淡淡地哀伤,甚至有点儿自嘲的意思在。
柳宁欢却根本摸不清她的真心,只觉得挫败。她甚至在想:清伶故意卖惨,是为了得到什么呢?是为了接近石憧吗?
可看着清伶那张脸,柳宁欢也没办法把人再赶出去。就这样吧,只要不带着她去见石憧就好了。
清伶非常自然地从衣柜里拿出新的枕头,放在柳宁欢的枕头旁边。柳宁欢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身影,突然想试探一下。
她问清伶:“喂,你为什么想去成安买房子?你不想唱戏了吗?”
清伶仍然在整理床铺,只是长长的黑发从肩头滑落,更衬得她冰肌玉骨。
清伶说:“我突然觉得……跟你比起来,我可能没那么喜欢唱戏。”
这倒是一句真话,虽然只真了一半。
柳宁欢点点头,又问:“可你到底是春邻园的人。”
你是赵湛的人呐。
清伶低下头,眨了眨眼睛,睫毛像把小扇子,在眼睛处投下一片阴影。
以她们二人的身份,谁都知道潜台词是什么。
清伶到底没忍住,说:“所以我想在成安买套宅子,我是想给你住。”
柳宁欢愣了一下。
清伶又说:“为了让我赢够赌资,你再喜欢我一阵子。在我、在我买好宅子之前,不要喜欢别人。”
柳宁欢不知道清伶到底是什么意思,正想说什么,突然灵光一闪,说:“我喜欢大宅子。”
清伶问:“有多大?”
柳宁欢说:“紫禁城那样的大小,勉强凑活吧。”
清伶就淡淡地笑了一下,只当柳宁欢开玩笑。
柳宁欢说:“父皇前几天问我,要不要去宫里住几天。我觉得挺好的,你觉得呢?”
清伶一定会把这段对话告诉赵湛,赵湛会不会产生一点危机意识,从而“醒过来”呢?
这种牛吹了也没关系,反正是不成功便成仁的事情。
柳宁欢观察清伶的表情,谁知清伶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只是巧笑嫣然,问:“睡觉吗?”
第60章 母亲
阿缪露趴在草丛里, 死死地盯着不远处的一只商队。
她身边趴着好几个男人,是柳宁欢给她的护卫。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阿缪露已经搞清楚了这几个人的身份, 他们是石家给柳宁欢准备的保命用的底牌。
知道自己接手了这么一队人之后,阿缪露心里划过了一种非常奇怪的念头。
赵宁欢不要当皇帝好了。
这样就可以把她牵回草原, 锁在自己帐子里了。
离开京城的这几天, 阿缪露带着这一队护卫, 回到了自己逃走的地方。她想抓几个,弄回去给赵宁欢玩玩——至于赵宁欢想怎么玩,她则不是很在意了。
不过等她带着人重新杀到时, 那些人自然已经走了。现场干干净净, 连打斗痕迹都没有了。
那时候护卫问她:接下来怎么办?
阿缪露咬牙切齿说:把他们找出来。
阿缪露自小就被送到赵国做人质,但她也是真正的阿尔泰人。她知道阿尔泰人习惯什么食物、知道阿尔泰人的步态, 也知道阿尔泰人偏爱的伪装方法。
阿缪露带着护卫在森林里荒野求生了好几天,终于摸清了阿尔泰人在哪儿。
他们竟然没跑,而是占山为王, 做起了土匪。
阿缪露本意是带着护卫直接冲上去,是护卫拦下了她,建议假扮商队潜伏进去,以免打草惊蛇。
阿缪露同意了, 于是现在趴在草丛里。
他们选择的这只商队在成安和京城之间往返多次,运送的货物是纺织品,不值多少钱。商队找了一个镖局,三脚猫功夫, 解决起来很容易。
商队的老板似乎是个病秧子,从没出过马车,饭菜是仆人送进去的,就连方便也全靠尿壶解决。
护卫问:“现在?”
阿缪露沉声道:“嗯。”
按照之前的安排,几人从远处包围了商队,准备一网打尽。
阿缪露隔得最近,她瞄准了一个侍女,正当她准备下手的时候,突然听见那侍女说:“公子,就快到了。”
快到哪里了?这儿里成安还远得很。
但不知为何,阿缪露还是放缓了脚步。
紧接着,她听到马车里的老板说:“好。”
阿缪露浑身上下都僵硬了。
这是赵湛的声音。
余光里,那几个护卫正要上前。阿缪露回过神来,立刻打了个撤退的手势。
护卫又打了一个手势,向她确定。
阿缪露又回了一个手势,那几个护卫便彼此之间一对眼,飞快撤退了,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对于这群人的令行禁止,阿缪露非常满意,然后悄悄钻到了马车底下。
阿缪露在马车下挂了半日,跟随着商队,进了土匪窝。
是阿尔泰族的勇士亲自过来迎接的,阿缪露在马车底下挂着,听见他们对赵湛非常恭敬,道:“公子。”
赵湛被请到了别处,阿缪露则被马车带到了马厩。马厩里又脏又臭,阿缪露却一点儿也不在意。
正在这时,走进来了一个人,应该是负责喂食和刷洗马匹的。
阿缪露躲在角落里,从后面勒住了那个人的脖子。
“唔!”那个人挣扎着。
阿缪露用阿尔泰语说:“安静!我问你答!否则我就把你塞进马肚子里去!”
那个人安静了。
阿缪露问:“你们在这里多久了?”
“我们才来了两个月……”
“你们?还有别人?”阿缪露果断抓住了重音。
“这里、这里是据点……派人轮、轮换……”
阿缪露盯着不远处的帐篷,问:“主帐里住的是谁?”
她藏在马车底下进来的时候,看到了很多帐篷。他们阿尔泰人不习惯睡阁楼,反而更习惯帐篷。主帐里住着的,就是擒贼先擒王的“王”了。
“不、不知道……”一股尿骚味传来:“我、我没资格进去……”
“嘁!”阿缪露不屑地将那人扔在地上,那人不知道自己面临的是什么,还在瑟瑟发抖。
阿缪露吹了个口哨,马匹们就自乱阵脚,在马厩里惊慌失措地四处窜。因为空间狭小,马蹄踏到了那个人身上。那个人想爬已经爬不起来了,只能发出痛苦的哀鸣。
阿缪露趁机离开,直接奔向了寨子不远处的一条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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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里,赵湛安安稳稳地坐着看书,甚至还披着一小件狐裘。
一个女人进来叫她:“公子,族母叫你过去。”
赵湛合上书,跟在那女人身后,进了主帐。
主帐空间很大,也很干净。主帐里有几个服侍的婢女,听不懂中原话,所以没人赶她们出去。
最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个容貌艳丽的女人坐在最中间的椅子上,正看着赵湛。这女子年龄成谜,非要侥幸一猜,差不多也就三四十岁模样,双瞳异色,一金一绿,让人不由自主瞩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