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宁欢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为了给自己撑场面,故作骄纵地说:“你对我这么冷淡,是不是心里有人了?说,是不是柳班主?!”
柳宁欢觉得自己简直是在无理取闹……不过刁蛮公主嘛,这样胡搅蛮缠也是很正常的。
这时候掌柜的已经把胭脂水粉拿出来了,在一旁解释道:“还是上次那几种,不过添了两种,您看看。”
清伶伸出小指,刮了一小坨唇脂,朝柳宁欢贴过来。
柳宁欢刚刚退了一步,现在已是退无可退,只好眼睁睁看着清伶的脸放大。
清伶一只手捧着柳宁欢的脑袋,沾了唇脂的小拇指轻轻碾过柳宁欢的唇瓣。
没有比这更飘飘然的体验了……一行巨大的字“清伶给我涂口红了四舍五入接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出现在脑海,柳宁欢感觉自己已经灵魂出窍了。
清伶好像不太懂怎么用这些,动作有些笨拙,还有点小心翼翼的。
柳宁欢满心欢喜地想:可爱~想那啥~
结果下一秒钟,清伶说:“她喜欢我又如何?总归不可能再出来捣乱了,这一点公主可以放心。”
清伶比柳宁欢略高一些,又因为捧脑袋这个姿势,柳宁欢是抬着头的。于是柳宁欢看见了清伶的下颌线,轻蔑又冷漠,像在谈论什么蝼蚁似的。
柳宁欢心里忽地有点儿闷得慌。
出来捣乱,这就是清伶给柳班主、给自己的定义。
死了,当然不会再捣乱了。
柳宁欢没说话,清伶对掌柜的说:“这几个颜色不错,我都要了。另外,你们这里有什么贵重的首饰吗?”
柳宁欢:……
这段情节我好像看过。
因着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柳宁欢后来一直兴致不高,就看着清伶同掌柜的交涉。
掌柜的给清伶看了一个特别贵重的发钗,介绍得天花乱坠,还说了好几个“宫中”“御用”之类的词。柳宁欢没什么兴趣,就看着清伶拿着钗子走过来给自己戴上。
就扫了一眼,清伶眼皮都没眨,说:“要了。”
卧槽,买单的女人也太帅了吧……没想到清伶还有当霸道总裁的天赋?
掌柜的又一次喜笑颜开,把东西都包好了,递给清伶。
清伶花了不到十五分钟买完东西,和柳宁欢一起出了店。
清伶拎着商品,问柳宁欢:“公主您想买什么?我陪您去。”
清伶说话的语气有点温柔,柳宁欢顿时不憋闷了。
柳宁欢感觉头上重重的,这才反应过来钗子还在自己头上,连忙把它拿下来,塞给清伶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快收好。好不容易买点首饰,可别掉了。”
清伶却不接,说:“这是我给公主买的。”
柳宁欢:“?”
清伶抿了抿嘴唇,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说:“刚刚公主说,我对你太冷淡了。所以我买了些东西送您,这些东西都是给您买的。”
柳宁欢失笑道:“难道我像缺钱的样子吗?”
清伶挣扎了一两秒钟,说:“别人买的不一样。收了我的礼物,我希望公主您能……开心点。”
最后这个词憋了好一会儿才蹦出来,柳宁欢听懂了清伶的这种委婉,这是在跟早上的“包你是为了开心”呼应呢。
柳宁欢受宠若惊,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说:“你这是在……讨好我?”
清伶扭过脸,耳根微红,完全不愿意回答这么直白的问题。
柳宁欢偏要逗她:“你说呀,是不是嘛。免得我会错了意,多尴尬呀,是不是?你不说我就不收了。”
清伶的耳朵更红了,柳宁欢就很高兴,觉得自己发掘了清伶的另一面。
不愧是我的理想型,连脸红都这么可爱~
清伶没经历过这种事情,柳宁欢知道她脸皮薄,正打算放过她的时候,突然看见清伶幅度很小地点了一下头。
柳宁欢:!!!
清伶小声地说:“嗯……”那声音从嗓子里憋出来,比苍蝇叫响不了多少。
柳宁欢先是狂喜乱舞,然而紧接着是一股巨大的悲伤。
这也就是说,清伶知道这是把妹手法。
她被“柳班主”把过之后,依样画葫芦地用在了公主身上。
为了完成任务。
——她喜欢我又如何?
——我喜欢你又如何?
第12章 说书
清伶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就生气了。
买首饰时还好好的,出水粉店后情绪就低落下来。清伶试探地问“公主还想逛些什么“的时候,柳宁欢也只是非常倦怠地回答:“回家吧。”
一反先前的亢奋。
为了得到柳宁欢的信任,清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违逆她,只是寸步不离地跟在柳宁欢身后。柳宁欢失魂落魄,差点撞到某个人,也是清伶拉了一把。
清伶变得苦恼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有人提醒她“既然她不愿意和你睡觉,那你试试打动她的心”,她照做了,可结果不尽如人意,似乎还有反作用。
为什么会这样?是方法用错了么?明明清伶自己收到柳班主礼物的时候,是有点高兴的。
回到公主府之后,柳宁欢也没有叫清伶留下来,清伶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盯着丫鬟扫拢到一处的桃花瓣发呆。
丫鬟说:“清伶姑娘,你想要桃花瓣么?桃花瓣可以滋润补益,活血化淤。但这一堆已经脏了,明天落下的新鲜花瓣,我叫人送过去?”
清伶飞快地扫柳宁欢一眼。柳宁欢趴在书桌上,闻言抬起头,倦倦地说:“叫人现在给她摘一点,送到院子里去。”
哪怕清伶把人的真心碾在脚底,但只要她想要,柳宁欢还是愿意把花摘下来给她。
可柳宁欢还是难过。
柳宁欢重新趴回桌子上,清伶远远地看着她,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还是走了。
丫鬟又来多事:“公主,你跟清伶姑娘吵架了吗?我看她是想要留下来的。”
柳宁欢郁郁寡欢,叹息:“人留得住,心留不住啊……”说完,她想起了什么,问:“艳光亲爹呢?”
“还在柴房里关着。”
“打一顿,扔出去算了,放在府里浪费粮食。别打死就行。”柳宁欢在泄愤,她跟清伶的关系,有点儿像艳光父女的关系。她不忍心惩罚清伶,只好把艳光的无赖老爹打一顿出气。
接下来的五天里,柳宁欢白天去茶馆里听说书,晚上召柔兮和艳光轮流侍寝。她月经期还没结束,不管来者是谁都做不了什么,她很安心,每晚都跟美人们喝酒猜拳,或者下五子棋。
柔兮和艳光二人性格各不相同,柔兮是个温柔的大姐姐,柳宁欢说什么她都说好,仿佛没有脾气似的。艳光不再为家里的事情烦恼之后,少女的活泼心性逐渐显露,常常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柳宁欢说:“公主,你真的很温柔。”
要御姐有御姐,要萝莉有萝莉,柳宁欢日子过得好不快活。可不知为什么,心里好像缺了一块,风一吹过,就隐隐作痛。
这天,柳宁欢又换了身男装,到茶馆里听说书。她扮男装比平真公主扮男装真实多了,这几天还结识了几个一同听故事的“水友”。
今天说书先生讲的是陈胜起义,虽然在课本里学过一遍,但说书先生语气活灵活现,自有另一番趣味。
水友评价:“陈胜这么厉害,为什么最后还是被灭了?”
柳宁欢吐掉瓜子皮,懒洋洋地说:“士兵吃不饱饭,将军经验不够,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水友说:“人心怎么会散,陈胜不是很得民心吗?再说吃不饱饭的问题,都占了好几座城,怎么会——”
柳宁欢从不与水友争辩,真诚道:“你说得都对!”
水友:……
明明对手认输了,可为什么自己有种憋屈的感觉?
柳宁欢还是嗑瓜子,接着有人挡住了面前的光。柳宁欢抬头一看,发现是个见过的。
裘家小姐穿得风流倜傥,摇着扇子问:“这里有人坐么?”
水友说:“没有没有,两位公子请坐。”
“多谢。”裘家小姐和破岳坐下来。
柳宁欢正在考虑要不要打招呼、该怎么打招呼的时候,裘家小姐突然开口了:“宁公子,好久不见。”
裘小姐语气四平八稳,柳宁欢根本听不出其中的亲疏远近。摸不透原主跟她的关系,柳宁欢就挑了个最不容易出错的称呼,说:“裘小公子,好巧,你们也来听说书?”她扫了破岳一眼,打算就这么把称呼的事情糊弄过去。
瓜子堆在柳宁欢面前,裘小公子抓了一把,说:“本来是来听说书的,但刚刚不小心听到宁公子的看法,觉得比说书好听多了。宁公子好像对陈胜很感兴趣。”
裘小公子有点儿自来熟,但胜在气质好,所以并不让人感到被冒犯了。她看似随意地瞟柳宁欢,眼里的试探藏得很好。
柳宁欢一个恋爱脑,第一时间想到的,全是裘小公子的背景。
裘小“公子”,当朝宰相的独女,名叫裘信,是书里一个重要人物。说白了,《梨殇》这本书就是清伶的玛丽苏史,所谓“重要人物”,就是清伶的追求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