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野去把叶子晾起来,说:“娘,山上路滑,这种事情我们来做就行。”
樊雨花心里舒坦,嘴上却说:“我才没那么老呢。”
她把螺拿去吐沙子,然后坐在桌前一起吃饭。
季仲远便问起了朱婵儿的事情,樊雨花对他的八卦之心翻了个白眼,然后说:“朱婵儿诊出来喜脉了,已经两个多月,还没到显怀的时候,不过已经足够她在村里招摇了,徐屠户已经四十了,一直没要上孩子,这会儿有了孩子,全家都把朱婵儿当做宝,刚查出来有孕,朱婵儿就要徐屠户把发妻休了,说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他发妻有罪,愧对于徐家。”
“徐家不想对发妻这般绝情,但是这边有了孩子,那边肯定得有个说法,于是便请里正做主,和离了。”
季仲远道:“那可真够狗血的。”
樊雨花道:“行了,吃饭吧,不管别人家的闲事。”
说是这么说,然而下午季伯山回来,就带了一桩闲事回来。
季伯山告诉季仲远和田小野,那钟少文今天找过来了,拉着小宛儿说了好一会儿话,还送了他一盒手油,说是怕他干活手会皴。
“钟少文让小宛儿放心,他早晚把他赎回去,又说他府试过了,明年就要参加院试,必定要中秀才呢,让小宛儿等着,中了秀才就要娶他。”季伯山边吃饭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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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鸟又生病了,心塞……
小宛儿的事情是因为一个月到,钟少文考完了总得有点动作,为后文做个铺垫,不会占用篇幅,一笔带过。
以及,最近遇到一点工作问题,大概就是我想独立出去,不受现在上司的管制,但上司的上司大概不会同意,所以要怎么说服他……只有一次机会……唉……
第73章
田小野闻言停下筷子,问:“他可给了那钟少文钱?”
按照契约,小宛儿需要在季家的店里干活还钱,火窑里一个月是一吊钱,季伯山每个月给他一百文日用,九百文算作赎身钱。
小宛儿很是节俭,他平日里根本不花钱,这会儿攒了一百文,弄不好又给了钟少文。
季伯山道:“这就不知道了,不过估计很有可能,那钟家不是总拿孝字压小宛儿吗,只要搬出小宛儿的父母,就容不得小宛儿不给了。”
季仲远道:“那混球不是人,净欺负个小双儿,这种人怎么能通过考试?”
季伯山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听说名次还靠前,唉,他能中对小宛儿来说也是好事。”
一家人又说了几句,话题就转到常小惠肚子里的孩子了,吃饭不能总说糟心事,容易消化不良,还是该多说说孩子的事情,孩子是未来,是希望,是期待,是季家所有人的心头宝。
樊雨花早把十里八乡的稳婆都找遍了,定下了两个来,这样才觉得稳妥,郎中说估摸着八月底就能生,这只剩下两个月时间,家里的气氛开始变得又紧张又兴奋起来。
小孩的衣服攒了一大摞,小号大号都有,厚的薄的都备上了,里子都是季仲远带回来的好布,软和吸汗。
季伯山在镇上逛,隔三差五带些小孩玩意儿回来,季仲远去了几次县城,也搜罗了一些好东西,全家人做什么事都能想到这个小宝宝,村里人都说这是个会投胎有福气的孩子,樊雨花笑得合不拢嘴。
郎中也时常来诊脉,常小惠脉象平稳,孩子长得很好,家里日日鱼肉不断,生怕孩子缺了营养,常小惠这会儿已经胖了近三十斤,郎中甚至劝她不要吃太多油腻,当心孩子太大不好生。
虽是盼着抱大胖孙子,樊雨花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愚昧固执,只选些瘦肉好鱼给常小惠吃,不让她多吃大馒头。
家里的猪也长大了不少,鸡鸭也长全了羽毛,有一只母鸡已经开始下蛋了,每天一个,只给常小惠吃。
季仲远养在镇上的鸡鸭还都没有开始下蛋,樊雨花说那是喂得不一样,家里鸡天天被追着喂食,就等它们长大下蛋好给常小惠坐月子,所以长得快,季仲远和田小野可没有那个精力去填鸡填鸭。
季仲远在家里住了一日,第二日中午吃到了炒螺儿,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田小野回了镇上。
当晚小宛儿回来,田小野就问了他钟少文的事。
小宛儿果然把钱给他了。
钟少文想在镇上租个房子苦读,让小宛儿去照顾他,他倒是打算得长远,小宛儿给他的那八十两没有全部挥霍,留了一部分回来生活用,在镇上租房子也是足够了。
田小野不明白小宛儿为什么这么做。
小宛儿却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只红色卷轴来。
“少文哥带来了我们的婚书,还有……聘书。”
“什么?”田小野难以置信,接过小宛儿手里的卷轴打开,卷轴里面有两张大红烫金纸,一张是他们的父母之命,婚约之书,另一张是钟少文亲手所写,正儿八经的聘书,清清楚楚写着求小宛儿嫁他,并承诺白首。
田小野已经认得些字,这两份文书看得明明白白,可他就是不敢信,钟少文那么一个混球,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好?
但是小宛儿是真的心动了,他摸着婚书一脸温柔,真的相信钟少文这次是真心的,也改好了,又想着或许是去了府城,就不一样了呢。
季仲远也不信,但是这终究是别人家的事,他不操心,只是提醒了小宛儿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困境,也同意小宛儿回去和钟少文同住。
端午很快到来,季仲远和田小野提前两天回家,跟着樊雨花学着包了不少粽子,粽子的馅儿都不一样,不过季家人爱吃甜,就都包了甜粽。
大黄米混着糯米,又香又糯,里面加红枣、豆沙或葡萄干,都是香甜可口。
蒸好之后就能吃,只是没到饭点,樊雨花不让他们偷嘴。季仲远要捎些去铺子里,他没让田小野陪着,让他在家玩着去。
樊雨花见他要走,又让他顺路捎给周婶,季仲远送了去,周婶却没有很欢喜,勉强笑了笑,季仲远没有觉得奇怪,因为过完端午,周青林就得走了。
季仲远抓紧时间去了铺子,喊来刘月,把几袋粽子交给她,端午节铺子不休假,因为会有许多人来买点心吃食之类,所以铺子里几个人都得在铺子里吃。
季仲远一袋一袋往外拿,说:“每袋都是六个,这四袋你们自己吃,这一袋给小宛儿带回去,这四袋是给县城几个捕快的,你让老窦捎回去。”
刘月一下就害羞了起来,好似那几袋粽子有毒似的,躲得远远的。
“谁说他要来。”
季仲远笑道:“不来拉倒,不过要是来了……”
他从那几袋粽子里提出一个大点的袋子,说:“这个单独给你窦大哥。”
刘月已经羞得要钻到地缝里去了,季仲远走后,她数了数,那个大点的袋子里有八个,比别人的多,一下子就明白了季仲远的好意,甜甜地抿唇笑了。
季仲远又叫来赵吉祥,让他去县城送粽子去,张掌柜那边,祥云班主那边,还有南丰纸货铺子等等,几个认识的人都得送些去,却也不是只送粽子,既然去了,就带上几盒铺子里的点心,大家都会喜欢。
他又在院子里溜达一圈,收拾了两件衣服,意外发现鸡窝里有个蛋,欢喜不已,连忙拿出来,一路上握在掌心里,等跑回了家,高高举起,大声叫道:“小野,下蛋啦!”
田小野正在往桌上端饭,一听这话差点抖掉一个粽子。
樊雨花端着一盘炒鸡蛋出来,笑道:“说什么混话呢!”
季仲远也反应了过来,讪讪地挠挠头,道:“这不院子里的鸡下了第一个蛋,我激动嘛。”
田小野放下盘子过来看,心里也高兴:“这是那只鸡下的?白花还是小乖?”
季仲远懵掉了,道:“这我哪知道,鸡蛋不都长一样?”
田小野眨眨眼:“也是哦。”
家里人都大笑起来,饭菜已齐,今天做的都是好菜,季云朵还提前去河里摸了哥哥爱吃的螺儿,让季仲远好一阵后怕,虽是感动,但也提醒妹妹,不要靠近水边。
季云朵不以为然:“好多人都在河里摸鱼,我摸个螺儿咋了,那水就到我脚踝,还能把我冲跑了不成?”
季仲远才反应过来,季云朵是在河流下游,村边那段摸的,不像他跑去山里摸。
一想起大山,他又有些怀念:“好久没去山里了,不知道有没有猎物可以捡。”
季伯山道:“咱们家现在哪里还用去山上打猎。”
“也是。”
现在季仲远和季伯山都在镇上做生意,而且做得还不错,确实没人顾得上猎物什么的了。
樊雨花却想起了另一件事,说:“仲远,今年要开始缴税了,再过两个月就有人下来收粮,你上次说咱们花银子抵税,我现在觉得挺好,多留些粮食家里吃。”
季仲远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
樊雨花说:“前几天老秦去东山村看闺女,遇着个算卦的老神仙,说是今明两年好日子,后年就是灾年了,咱们多屯点粮没毛病,省得到时候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