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夜声就像是甩不掉的狗皮膏药，苏清眠飞到了中庭之树的树顶上，他也跟着来。
“来看看情况吗？”
聆夜声故作轻松，他预感到要有什么不可阻挡的事情要发生了，“现在你看到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苏清眠揪了一片中庭之树的叶子，中庭之树像是能感受到疼痛一样，枝叶摇摆，叶子相互摩擦发出的声音好像尖叫声。
看了看手中的叶子，苏清眠在上面感受到了灵魂，不止一个灵魂，一片叶子上居然藏了成千上百个灵魂。
中庭之树繁茂极了，树叶数不清，这里面得有多少灵魂啊，需要经过多少年的积累，中庭之树才能藏住这么多灵魂。
苏清眠把叶子给聆夜声：“灵魂，我们错了，灵魂不会跟着肉体消散，而是被中庭之树拘禁了。”
聆夜声接过叶子，他的天赋不是生命，没有办法感受到灵魂：“这得是多大的力量啊。”
苏清眠居然还有心思开玩笑：“幸亏中庭之树不是人，他不会动，智商低，要不然天下都得被他控制。”
苏清眠看着聆夜声，他发现聆夜声这个人吧好像从来没有变过，他第一次他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只是看他的脸，就能想起他们的初见。
想起他们的很多个第一次。
聆夜声捂住了苏清眠的样子：“不许这样看我。”
好像要看最后一眼。
苏清眠嘴角微微勾起：“我不会原谅你，但是也不会怨恨你了。”
风飒飒的，把苏清眠的话卷得七零八碎，聆夜声抓住了风的信息，叹了一口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完结 撒花 最终章
“我知道。”
聆夜声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
天地昏暗，有人痛苦的呻吟，期盼着希望的到来。
苏清眠也无欢喜也无悲，好像在说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但是没有办法说服我放过你。”
“你想怎么样？”
苏清眠忽然转移话题，问了一个毫不相关，但是让人痛彻心扉的问题，短短的几个字，每次字都是千刀万剐的酷刑：“你还爱我吗？”
聆夜声呼吸一滞，从心尖麻到了手指：“爱。”
他对苏清眠的爱没有停过。
苏清眠咬了咬舌尖，体内的灵力疯狂激荡，从他的外表上看不起一丝变化，他轻描淡写的，似乎灵力在身体里面乱窜并不能给他带来伤痛一样：“那你完了。”
聆夜声试着牵他的手，苏清眠没有拒绝，用一种近乎怜悯地眼神看着他，充满了神性的光辉。
聆夜声将他的手放在额心：“那你呢？”
他像是一个在等最后的宣判的犯人，紧张惶恐，心上上下下的乱跳。
苏清眠没有正面回答：“这重要吗？”
聆夜声：“对我来说，重要。”
他摇头：“既然这样的话，我偏不告诉你。”
你就用你的余生慢慢猜吧，他要解脱了，他从来到中庭之树的那一刻就使用了化阳的术法，他的灵力快要被术法消耗殆尽了，接下来就是灵魂。
燃烧灵魂的感觉，竟然一点不痛，全身暖和和的，好像回到了在云梦泽躺在哥哥们软软的猫中睡觉的日子。
苏清眠身上泛起了金色的符文，密密麻麻地从脖子蔓延到脸上，聆夜声看着他的变化，握紧了他的手：“你做了什么？”
苏清眠心满意足地笑了：“你要是爱我的话，我死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
聆夜声不住的摇头，他惊诧地发现苏清眠的身上发出了萤光，柔和充满了生命力。
他全身的灵力爆炸一样涌了出来，把苏清眠包裹在里面，给予天赋在刹那中发动，但是他阻止不了苏清眠的化阳的步伐。
“你到底做了什么！”
聆夜声无力地吼着，苏清眠身上的符文飘离了出来，飘带一样缠在他的身上：“你听我说，我化阳以后，会给全世界带来光明。你一定要除掉中庭之树和阳天树，这是你留下来的隐患，你要负责清理掉，知道吗？”
聆夜声双手捧着苏清眠的脸：“不行，你停下来。”
苏清眠用手拍掉聆夜声的手：“你别任性，我没有开玩笑。”
聆夜声一脸严肃：“我也没有开玩笑，你要是死了，天下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不会管他们的死活，除非你活着，我们一起想更好的办法，说不定就有会其他的办法呢？”
苏清眠啪的一声打在了聆夜声的脸上：“我说了，你别任性，这是我和白山老师商量时候得出来的最优解，没有别的办法。”
聆夜声眼睛中掉了颗眼泪出来：“我只要你活着，苏儿。”
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世界没有转世的概念，死就意味着永恒的消失，无尽的沉寂。
苏清眠身上的萤光层层递加，他动动都有萤光跟着动，他缓慢地抹去聆夜声的眼泪，忽然不忍心了。
“我爱过你。”
他还是说出那个问题的答案，他不忍心让聆夜声在接下来永无止境的岁月中为了答案难以入眠。
爱过的意思就是现在不爱了。
聆夜声紧紧抱住苏清眠：“我无所谓。”
“聆夜声，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当初看到你秘密的时候，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害怕天赋恶化，害怕暗属性，而不是叛经离道，非要想改变什么。”
“嗯嗯。”聆夜声，“要是会给你带来伤害的话，如果能重来，我会主动远离你。”
苏清眠啧了一声：“滚。”
聆夜声：“你其实还是爱我的，对吗？”
苏清眠眼神飘忽：“一定要除了中庭之树。”
他全身都要被萤光包裹，聆夜声穿过萤光抱住他，但是苏清眠在慢慢消失，直到聆夜声怀中空空如也。
天上多了一个灿烈的暖阳，驱散了多日的乌云，将带着温暖的阳光洒在了地上。
光海和涅光领域的人好奇的看着山上忽然出现的东西，满是疑惑。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光海的人知道是它带来了光明，纷纷跪了下去。
聆夜声擦去眼角地湿润，提剑拦腰砍断了中庭之树，庞大中庭之树轰然倒塌，被在中庭之树禁锢的灵魂四处逃窜。
聆夜声挥手将灵魂收进储物石中，他紧紧捂着心脏的位置，跪了下去，怔怔地仰头看着天上的阳。
他这次是真的失去他的苏儿了，永远的。
他跪了一会，慢慢地站了起来，手往上抬，光海地底下蜘蛛网一样的中庭之树的树根一根一根的挑出了地面，聆夜声把所有的树根都聚在一起，放了一把火烧了。
阳天树遭到了同样的待遇。
聆夜声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的面前。
众生咒骂聆夜声毁掉了两棵能带来光明的树，后来的历史上，聆夜声就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大反派形象。
只有白山的日记本上写出了事情的真相。
中庭之树除了能给世界带来阳光之外，他的根还有连接大地的作用，聆夜声烧了所有的根，大地摇摇晃晃，世界一片动荡。
继远古的混沌时代和刚刚过去的光树时代，世界迎来了新的纪年——暗乱时代。
聆夜声的储物石中藏了太多的灵魂，他在这些灵魂中看到了苏雾淮和苏拂榷，一个想法在他脑袋中形成了。
或许，灵魂可以重生呢？
但是重生需要媒介，什么可以当做媒介呢？
聆夜声在最高的山上建了一个简陋的茅屋，这里是离天最近的地方，他一抬头就能看见太阳，他每天都对着太阳说话。
说他和苏清眠的过去，说他还没有对苏清眠说过的情话。
他一边说，一边想着灵魂重生的方法。
几千年过去，聆夜声终于想出来了。
他以身化成了月，与阳昼夜交替，从而产生阴阳，阴阳带来的力量打开了轮回路，无数的灵魂进入了轮回。
太多生命涌进世界中，原本就摇摇晃晃的大地雪上加霜，无尽的战乱、疾病、苦难成了大地的主题曲。
但是动乱永远都是会英雄出现，就像是当初的创世者们，他们以开天辟地的伟岸身姿创造出一个新世界来，解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之中。
英雄融合了世界周围的三十六个空间，把原先的世界变成了一个庞大的空间，以此来承担过量的生命，结束了史上的暗乱时代，迎来了白银时代。
白银时代诞生了很多新物种，其中不乏智慧生物，爆发了无数种族之间的矛盾。
每个时代都有各自的苦难和幸福，事情都是相互对立的。
终究不过是在同一个世界中的纷纷扰扰，月和阳永恒不变，他们交替轮换，始终呈现出月追赶阳的轨道，但是没有相交的点。
就像是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永不相见。
据说光树时代的彼岸花叶子和花是同时生长的，彼岸花曾经也没有这样悲情，但是那个时代太久远了，谁知道呢。
反正他们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
聆夜声坐在月亮上，他也是化了月之后才知道，原来燃烧灵魂不意味着灵魂就会消失，而是让灵魂更加实质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