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溜进山河别院,仆人慌乱得跑,众多大夫进进出出,皱着眉头,愁容满面。
拉过一个人问,才知道,苏清眠对自己用一个禁忌术法,遍体鳞伤,很像是不想活了。
沐子扬身体晃了晃,不想活了?
那他呢?
他一个人,放下了所有尊严和傲骨,在中庭之树下像个傻瓜一样举着牌子,天真地以为苏清眠会来。
苏清眠不仅没有来,还去找了天枢主,像是忘了他们之间的诺言一样。
也就罢了,苏清眠居然因为被扔出中庭宫殿而不想活了?
哈哈。
可笑!
什么朋友,不过如此。
第六十六章 悔荆 掉牙 地毯上
要说看见苏清眠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沐子扬不是不心疼,但是他心中的失望大过了关心,少年的意气用事不可能理智。
苏清眠闭了闭眼,事情的始末他总算是搞明白了。
合着,他是在重要的事情上爽约了,沐子扬才会对他这样。
他欠他一个约定。
“这篇稿子不要发表。”
对沐子扬的名声不好。
微几荷翘着兰花指:“老板您放心,人家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该发什么不该发。”
“还有,联系作者,给作者一点封口费。”
“这个您就别操心啦,”微几荷嗲嗲地开口,“西洲天命非常疼爱他的弟弟沐子扬,事情一发生,西洲天命就封锁了消息,没有人会跟一个天命作对的。这个作者大概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想借我们的期刊搞事情。”
“好。”
回到山河别院,苏清眠想着怎么开口跟沐子扬开口道歉。
这件事的责任在他,是他爽约了。
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个一二三,眼看时间花绽放了第十一片花瓣,再不睡觉就是“熬夜”了。
苏清眠的现代生活中没有啥交心朋友,更别说是知己了,在他有限的记忆中,他找不到合适的方法去找开口和沐子扬求和。
算了,总会找到办法的。
说不定沐子扬自己想开了,来找他求和呢。
额……想了想沐子扬那一身少年的高傲,再想想理亏的那个人到底是谁,苏清眠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万明墟推门进来,苏清眠从床上坐了起来。
格格不是很欢迎这个不敲门就进来的无力者,用奶牙咬万明墟的裤腿,万明墟提起格格的后颈,一颗奶牙掉了下去。
格格的奶牙都咬掉了。
大概是疼了,格格在万明墟手上挣扎。
苏清眠黑着脸接过格格,拉开格格的嘴巴看里面的牙。
万明墟这次是真的很无辜,将手上的锦囊放在桌面上:“见你还没有拉窗帘睡觉,城主大人让我给你送这个过来。”
这么晚还没有睡觉,苏睦知道是沐子扬的事情让苏清眠失眠了。
“这是什么?”
“悔荆石做的珠子,寓意是我错了,求原谅。”万明墟小声,“苏睦大人嘴笨,很多话他说不出来,那就由我这个执事来说,苏睦大人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希望您把珠子送给沐小天命,有个朋友太不容易了,没有必要因为一点事情水火不相容。”
苏清眠拿起锦囊:“我明天就送。”
万明墟带到了话,转身离开。
苏清眠坐在桌子旁,说着容易做着难啊。
桌面上有个东西一闪一闪的,苏清眠打眼一瞧才发现那是他十几天前放在桌面上一直没有戴上的手链。
闪光的是聆夜声给他的传音石。
再过去的十几天里,传音石闪过无数次,但是心烦意乱的苏清眠没有发现。
手伸过去又收回来,苏清眠终于还是戴上了手链,白色珠子闪着光,很是坚韧不拔,非常有毅力。
格格发出哼哼的声音,嘴巴的掉牙处淌出了血。
苏清眠给它洗了洗,淌的血少了很多。
传音石还在闪。
苏清眠点了一下,聆夜声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想你了。”
这么久没有接起传音,聆夜声的第一句话不是抱怨的“为什么要我等这么久”,而是深情的“我想你了”。
苏清眠:“别肉麻,直接说事。”
“想你,就是我想说的事。”聆夜声愉悦地轻笑。
苏清眠都能想象到那边的聆夜声嘴角上扬的弧度是什么样的。
“哦,那你说完了,我也听完了,就这样吧,再见。”
习惯了在聆夜声面前用这种口吻说话,要让他转变成一副喜欢聆夜声喜欢得不了的样子太难了。
感情也是有惯性的。
但他内心深处不想这样说。
想再聊聊,甚至见见聆夜声。
“好吧。”
又是委屈的语气。
“等等,你的给予可以治疗吗?”
苏清眠看了看格格。
“给予健康是最基本的中介术法。”那边的语气带着点微不可查的着急,“你受伤了?”
“没有,我的天马掉牙了,一直流血。”
“我现在过去。”
“不用了。”
苏清眠说出这句话五官都扭曲了,他为啥要说这句话啊啊!
应该说可以啊,应该说,你现在来吧,我很需要你。
这才是高情商的体现。
“我去找你吧。”
人就是这样,说错了一句话后,就要用更多的话来找补,补着补着就把自己补进去了。
苏清眠说这句话的后悔程度比上句话还要严重。
聆夜声讶然,良久:“我等你。”
传音石上的光芒消失了。
聆夜声大概是怕苏清眠下句话反悔,才终止了传音。
苏清眠扑上床在床上滚了好几圈,全身的肉都在发紧,悸动的不行。
他要去找聆夜声?
现在?
苏清眠猛地坐了起来,站在镜子前面梳开滚乱的头发,还想换个发型,往后梳了一个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
噫!
那个额头秃得就像是剥了皮的鸡蛋一样,丑死了,苏清眠晃了晃脑袋,头发重新落了下来。
左看看右看看,整理好衣服。
启动阵法,刚传过去,他都透过花门看见聆夜声微笑着走过来了,突然发现手上少了个东西。
啊,他没有把格格带过来!
没有带格格!
脑子啊……
聆夜声刚拉开花门,就看到苏清眠消失在了白光中。
聆夜声:……
感觉受到了伤害。
苏清眠着急忙慌地抱起格格再次启动阵法,出现在柜子里。
聆夜声还没有走。
苏清眠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刚才传送的时候,格格突然跑了。”
格格嘴边的白毛上有血水,聆夜声捏着格格的头左右看了看:“没事。”
说着手指一点,格格嘴角不再流血了。
苏清眠放下格格,认认真真地道谢:“谢谢你。”
弯腰放格格的时候,他才发现聆夜声房间的地板上铺着一层锦裘。
赤着脚踩上去一定是又软又暖。
聆夜声是为了他才铺的吗?
有人敲响了门,聆夜声说了声进。
那个人开门行了个礼:“天枢主大人,拆地毯的仆人来了,现在要他进来吗?”
聆夜声:“不用,让他走吧。”
“是。”
下人关门离开。
苏清眠扣了口眼角,满脸的尴尬。
聆夜声刚刚是想拆掉锦裘?
如果不是他在这里的话,是不是聆夜声就没有顾虑,让仆人拆掉了。
刚刚的感动忽然变得很是可笑。
聆夜声坐在地毯上,拉了拉苏清眠示意他也坐下来。
苏清眠确实坐了下来,只不过离聆夜声很远。
聆夜声摸着身下的白色锦裘:“这是为你铺的。”
“我猜到了,但是你想让人拆掉。”苏清眠抿唇,“天枢主大人要是不想在房间里放置多余的东西,没有必要勉强自己。”
聆夜声仔细看着他的面容,意识到他因为这个生气了,反而笑了:“毯子铺好的时候,我就想让你来看看,但是传音石没有一点反应。我也是会生气的,你看到的是第七张毯子了,毯子拆拆铺铺,很多次。”
苏清眠手捉紧了锦裘毯子。
毯子拆拆铺铺很多次,但是每一次拆了之后,聆夜声很快就会让人铺好,然后再次尝试用传音石联系他。
“对不起。”苏清眠低下了头。
“这没有什么需要说对不起的。”聆夜声带着些自嘲的意味,“你不喜欢我,我明白,是我自作多情。”
苏清眠猛地抬起头,不是这样的,他是喜欢的。
“没有……”
聆夜声眼睛一眯:“没有什么?”
苏清眠抿唇不说话了。
聆夜声:“看来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你不用勉强自己哄我开心。”
一脸的落寞。
可是,那张漂亮的脸上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他应该是张扬的,是清贵的,自信到接近自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世界为棋盘,众生为旗子,用洋洋洒洒的计谋谱写叱咤风云的歌。
苏清眠脑子涌上来一股热血,凑近印上了聆夜声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