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么早就暴露了,破绽百出,毫无悬念……”
谢贽啊了一声,心想原来是自尊心受挫了,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实没有,你隐藏得还是很好的。
“因为我有扮男人的经验嘛,所以才比较好认出来。 而且因为职责的原因,我洞察习惯了。
“你是女子这件事我也是观察了好久才确认的,别人肯定看不出来,你放心好了。”
杨得瑾眼泪汪汪地看她:“这都能安慰我,谢贽你真善良。”
谢贽:“……”被杨得瑾夸善良……
“咳咳。”谢贽继续说道,“而且,以咱俩现在的风评,想让人觉得你是女人都难吧?”
杨得瑾:“……”那倒是。
某种程度上,她俩披着楠桐的皮还挺安全的。
谢贽:“我确实是很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但我从来也没提过,就是怕你会激动。”
杨得瑾:“呃……对不起啊,刚才那样对你。”
“没关系,人之常情。”谢贽摇摇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是因为想当官才入朝的。”
“是因为被人举荐进的刑部吧?”杨得瑾自然而然地接了句。
谢贽一顿,眼睛微微一眯:“你连这都知道……”那可是好几年前发生的事了。
“啊这……我、我当然要对我的马仔……不是!幕僚知根知底啊,这有什么奇怪的?!”一不小心把原着的知识说漏嘴了。
谢贽:“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被举荐入朝的,就在老师作古后不久。”
杨得瑾:“是谁举荐你的啊?”
谢贽:“怎么,你没查出来是谁啊?”
杨得瑾:“……对啊。”
谢贽笑笑:“我也不知道。”
“没人告诉你吗?”
“没有。”谢贽摇摇头,“入职后,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
杨得瑾:“没一个人知道?”
要把在当时还籍籍无名的谢贽引荐给朝廷,引荐人的地位一定不低才对,可是却没人知道究竟是谁提拔的谢贽,这也太奇怪了。
谢贽进刑部任职的时候,白丞相刚去世不久,究竟是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上白巽的学生呢?又有什么目的呢?
“不过也多亏了那个不知名的人,让我有机会去调查老师的案子。”
“但是你受了那么多苦,去跟一群男人打交道,值得吗?”
“我的初心是为老师翻案,想要还白巽白丞相一个清白。除此之外,我不求能获得什么,所以不存在值不值得的问题。”谢贽回答,“哪怕我无法得知当年的真相,但只要我挖出的线索中没有能证明他叛国的证据,我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谢贽也是经历过重开的人,那么长的岁月里她都没能破案,现如今,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大话来。
虽然她无法证明白巽没有叛国,但同样也没人能证明白巽真的做出了千夫所指之事。
“不愧是谢大人……”杨得瑾轻声感叹道。
“殿下不也是一样的吗?”
杨得瑾:“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这是真话,原作中没有解释瑜亲王为什么是个女子,又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等杨得瑾回过神来,她就已经顶替了原主,成为了瑜亲王。
真实原因,恐怕连原主自己都不知道吧?
“先皇知道殿下的身份吗?”
“诶?啊……这个……可能,知道?”
杨得瑾猝不及防被问了这个问题,根本没想好怎么回答,谢贽看她的眼神中多了些思量。
“在被先皇陛下找回来之前的生活,你还记得多少?”
杨得瑾:“呃嗯……”你这是在为难我!我怎么可能知道杨得瑾在民间活成啥样?!
“不记得了。”
“最初遇到先皇的地点总记得是在哪儿吧?我听说先皇是从奉天寺把你带回来的。”
“哦!这个我记得,确实是在奉天寺。”杨得瑾回答。
奉天寺,原着中出现过的地名。
瑜亲王认祖归宗之后,每年都要去这个地方上香,书中没有提为什么。
听谢贽这么一说,那儿很有可能就是先皇第一次遇到小杨得瑾的地方,所以原主才会每年前去祭拜。
杨得瑾便不假思索地承认了。
杨得瑾没有察觉到的是,谢贽在听完她的回答之后,眸中的思量更深了。
杨得瑾是凭借一件德妃的信物被先皇认定是皇室成员的,但他从来没说过杨得瑾是他从寺庙里带进宫的。
瑜亲王确实每年都会去奉天寺上香,但那也是被先皇要求的,他认为瑜亲王能够回归是多亏了□□神灵的庇佑。
这个杨得瑾,没有之前那个瑜亲王的记忆,自己轻易一诈,就全露馅儿了。那么以她这种警觉性还想维持现有状态,是怎么做到这么久都没有暴露的?真令人担心……
谢贽想着,兀自叹了口气。
“咋了,我记错了吗?”杨得瑾不安道,“我年关的时候发了高烧,吃了很久的药才好,以前的事都不太记得了。”
谢贽:……倒是挺能编的,大概就算露馅儿了也能糊弄过去吧。
“没有,你记得很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谢贽:今年的百花影后要是没有提名杨得瑾,那我不是很认可。
我是无情的走主线机器,当然恋爱也是要谈的(顺带一提,故事的一开始,就是杨得瑾从奉天寺祭拜回京)
第98章 独处
互相摊牌之后,话就好说多了。谢贽觉得她与杨得瑾之间的距离又近了一些,让她不由得有些庆幸。
不过时间不早了,谢贽虽然还想再留一会儿,也不得不接着去工作了。
“我该走了。”
杨得瑾:“嗯?不吃个饭再走?”
谢贽婉拒:“不了,有工作。城防司要将朔北使者的队伍送出城外一百里,我得跟着。”
杨得瑾:“那我要去吗?”
“不用,你好好休息吧。”不等杨得瑾说什么,谢贽起身看她,“下次可不要这么轻易就让闲杂人等闯进来了,让人看见了不该看的,会出大乱子。”
她嘴角没什么弧度,眸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一边看着杨得瑾一边意味深长地说。
杨得瑾:“?”
杨得瑾:“!”
她怎么觉得谢贽像是在开带颜色的玩笑呢……
谁给的她孤傲冷淡的人设啊?!彻底人设崩塌了好吧?!!
谢贽这个坏心眼!
等到杨得瑾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谢贽已经带上门离开了。
“还不是因为你不敲门!”杨得瑾无能狂怒,对着空荡荡的斋房喊道。
她感觉整个人气血上涌,有一半的原因是被气的。
“啊啊啊啊——她到底来干嘛的啊?!”
此刻已经走出了亲王府的谢贽,正往城门方向走去,看得出来她心情挺好,喉间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平日里特意摆出的冷脸此刻也换上了淡淡的笑容。
“啊——”她突然想起来什么事。
哦呀,原本不是要找杨得瑾兴师问罪的吗?
想着让她长长记性,看她下次还敢不敢乱来,结果一打岔给忘了。
算了,事不过三,饶过她这一次,以后看紧点好了。
这样想着,谢贽慢悠悠地去往皇城城门,季追鹿带领的护送队伍在那里等着朔北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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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日子平淡得不像话。
周怀衿跟着李子酬在廊下散步。
“怎么样,耶禄迭剌回草原之后有做什么小动作吗?”李子酬问道。
周怀衿:“没有。”
“嗯?”
“大动作倒是接连不断,他似乎跟他几个兄弟斗得不亦乐乎。”
李子酬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会向朔北可汗打小报告呢,夸大编造一些经历,说他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周怀衿也会意地笑了:“他忙着争夺王储的位置,没空告状吧?而且那种事说出来还挺丢人的。”
李子酬:“朔北,不仅没向大盛追责什么,就连原定的议亲事宜也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周怀衿:“这不就是陛下想要的吗,你应当很开心吧?”
李子酬:“周怀衿,你真的很敢说。”
周怀衿一愣,随后大笑道:“是啊,陛下慧眼识珠,只有您会器用臣这样的自大才子。”
李子酬:“……哪里。”
她该表扬一下这种无论说什么话都能连带着把他自己也夸一顿的能力吗?
“总之,”李子酬回归话题,“既然草原人忙的团团转没空犯贱,朕便坐山观狗斗,乐得清闲倒是真的。”
“是啊,不过若是他们内部的角逐分出了胜负,我们可就又有事情做了。”
“那都是后话了吧,”李子酬看着中庭炽热耀眼的阳光,临京依然酷热,但前阵子下过的雨的的确确掳走了一部分夏日的气息,蝉鸣声不知在什么时候也变得嘶哑和急促起来,像垂死的病人一样,“时间过得真快,这就结束了。”
周怀衿不知道她指的是万国朝会还是夏天,只附和一句:“光阴如沙,会从指缝中流逝,然后消失在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