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扬没有回应,却翻过身,将自己的头埋入李子酬的颈窝。李子酬的身体僵了一瞬,随后重新落下手臂,将她抱得更紧了。
“谢谢。”白清扬闷声说道,李子酬感觉自己的颈项变得有些敏感。
“嗯,不客气。”李子酬下巴抵在白清扬的头顶,嗅着月季的香气,有些慵懒地调笑道,“能给娘娘侍寝是我的荣幸。”
惊惧的泪水已经被脸上的温度给蒸干了,白清扬把脸埋得更用力了。她庆幸现在是夜里,李子酬看不见自己红了脸的样子,不然又要被她说自己不经逗了。
李子酬见白清扬没回应,又用气声问了句:“清扬,睡着了吗?”
“没呢。”白清扬摇了摇头,发丝蹭得李子酬下颌痒痒的。
“睡不着吗?”
“……有点儿。”
“那,聊会儿天?”
“聊什么?”
李子酬想了想:“嗯……小乐没陪着你,她去哪儿了?”
刚才叫来准备热水的侍女中没有小乐,她此刻应该是不在宫中。
白清扬知道瞒不过她,扬了扬脑袋刚想回答,却又察觉到窗外电光闪过,下一秒自己的耳朵便被李子酬的手心覆住。
“轰——隆——!!”
白清扬能听到的只有模糊沉闷的声响,一点也不吓人。
等到雷声过去,李子酬才拿开手:“你继续说。”
白清扬因为对方的体贴悄悄弯了嘴角,连带着打雷也没那么怕了:“她去谢贽家了,这天气她也回不来。”
李子酬:“这样啊。”是去看白夫人了。
“她不知道我怕打雷。”
“嗯?”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害怕打雷的人。”白清扬说。
——你是第一个知道我弱点的人。
认知到这个事实的李子酬有些哑然,白清扬真的很信任她呢。
“我保证不说出去。”
“不重要,”白清扬无所谓道,“反正,我有你嘛。”
“……是啊,你有我。”
“嗯……”
“清扬?”李子酬轻轻叫道。
回答她的是怀中绵长而均匀的呼吸,李子酬笑了笑,轻抚着她的发丝。
“晚安。”
怀中人睡得恬静,困倦感很快也席卷了李子酬的神思,半梦半醒中,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是什么来着?
啊!
李子酬突然精神了一瞬,她还剩几页文书没看完呢!
算了,等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思绪停滞在这一点之后,李子酬像是放下了一切,了无牵挂地沉入了梦乡。
屋外的混乱和喧嚣还在继续,但屋内的人今晚都能做一个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杨得瑾(暴怒状):李子酬!你他妈忘记的是我!!!
第94章 替罪羊
“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杨得瑾坐在贵妃榻上捏着自己酸痛的后脖颈,还瞪着一双幽怨的大眼睛,鼻音很重地抱怨道,“你怎么能把我忘在书房了呢?!”
李子酬双手合十,满脸歉意地道着今天的第三次歉:“对不起嘛,得瑾,我真的忘了,对不起嘛对不起,你不要生气。”
杨得瑾想用她那塞的严严实实的鼻孔抽气:“……”失败了。
“真的很对不起,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赔偿你啊。”李子酬讨好地戳着她。
“我啥都不缺,不要你的补偿!”杨得瑾手肘碰开她的手指,重重地哼了一声,“你道歉道得容易,但你知道人被关在柜子里四五个小时有多难受嘛?你不知道,你不在乎,你只关心你自己!”
“你听我狡……解释啊!”李子酬还想再挽回一下她们之间脆弱的友谊,“我当然知道你难受啊,不然也不会凌晨过来找你了!”
虽然是凌晨惊醒的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个人被关在书房里,但李子酬也是第一时间溜出玉衡宫,以最快速度跑到天枢宫书房解救她来了。
虽然,这个第一时间貌似没什么意义。
“其实我们没在书房待到很久,聊了一会儿我们就离开了。”李子酬解释道,“我以为你听到了,所以才没给你暗号。”
杨得瑾:“没听到啊!外面又是打雷又是刮风的,我连你们说话都听不清楚,你们一声不响地离开,我怎么可能知道啊!”
李子酬:“啊……是哦。我也没想到你会真的在里面待好几个小时,我以为时间一久,你会忍不住出来看看的。”
杨得瑾莫名语塞地眨了眨眼:“……”
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小书橱里等太久,就着别扭的姿势睡着了吧,不仅睡着了还落了枕。
有点丢脸,可不能告诉李子酬。
“这、这不是怕被白清扬撞见嘛!”杨得瑾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那你跟白清扬一宿没睡,到底说了些啥啊?”
李子酬张了下嘴,想问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谈了一宿事情,想了想,还是改了下措辞:“你怎么知道我俩谈了一宿?”
杨得瑾:“这不是很明显吗?白清扬冒那么大雨过来找你,肯定是很紧急的事情。而且你看看你这气色,一看就是通宵了!”
李子酬了然地哦了一声,昧着良心夸赞道:“你还挺敏锐的嘛。”
李子酬睡了有四五个小时,倒没通宵,只是醒来的时候不太美妙。她枕着白清扬脑袋的整个左手从指尖一直麻到了上臂,可能是因为缺乏安全感吧,白清扬还把她的腰抱得死死的。
李子酬一晚上被箍着保持同一个姿势,腰背像是被人拿棒槌砸过一样,疼得要命。
她真是奇了怪了,也不是第一次跟白清扬睡觉,怎么跟上次的体验完全不一样啊?!
白清扬的睡相有这么差吗??!
她在李子酬怀里倒是睡得很安稳,就是李子酬不太好过,直接被勒到惊醒。
不过这件事可不能告诉杨得瑾,她要是知道了自己其实睡了一宿,指定发更大的脾气!
“所以你们到底讲了什么,我能听吗?”杨得瑾又问了一遍。
“能啊。”李子酬收敛思绪,给她简单地讲了一下昨晚白清扬带来的消息。
杨得瑾听后,沉吟一阵道:“诸弟之乱啊……”
李子酬见她一脸严肃地思考着:“怎么,是哪里又偏离了剧情吗?”
“诸弟之乱是朔北继承人们之间的斗争,这点倒是没偏离剧情。”杨得瑾话锋一转,“但我总觉得,太早了。”
“啥意思,说清楚点。”
“就是,我感觉这个事儿比原文中发生的时间提前了一些。”
“诸弟之乱么?”
杨得瑾点头:“虽然原文也没写具体时间,但我确实感觉是提前了。”
李子酬:“又是蝴蝶效应吧。”
“哎,这事跟我们关系不大。要是照白清扬说的那样,今天一早就会有人来找你吧?”
李子酬:“是,她是这样说的。”
杨得瑾看看窗外的天色,夜晚的雷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外面还残留着夜色,听不到一点声响。
“那你得快点准备了,马上就天亮了。”
李子酬:“我知道,那你要怎么办?”
“我?”杨得瑾想了想,“我就在你宫殿里等你传唤,我必须要听见那个狗崽子亲口给我道歉!”
李子酬:“那之后呢?”
“之后嘛……”杨得瑾揉着自己的脖子,“当然是回亲王府啊。一晚上都缩在柜子里,憋死我了,我要回家泡两个小时的玫瑰花浴,然后做全套按摩!”
“陛下——陛下?”门外传来了呼唤声。
“呼!来了。”杨得瑾说,“还挺早。”
李子酬侧首向门的方向看去,有点不想动:“天还没亮呢……”
杨得瑾拍拍她的的肩膀:“去吧,到你上班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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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找李子酬的人不是谢贽,也不是耶禄迭剌,更不是阿依古丽,而是裴煜。
原因是,侵犯朔北公主的“犯人”找到了。
李子酬立马去了大理寺,同时也让在九宾使馆的守卫将耶禄迭剌和阿依古丽请过去,谢贽自然一起。
那对兄妹先到,李子酬迟一些。至于白清扬,李子酬想让她多睡一阵,便没叫上她。
李子酬在被大理寺卿邀上主位的时,看了耶禄迭剌一眼,他的眼神依旧像鹰一样锐利,只是面色有些疲倦,阿依古丽也是差不多的状态。看来这两天,两人颇为殚精竭力。
谢贽气色则比前两天好多了,但依旧如往常一样沉默寡言。
“犯人呢?”李子酬无视寺卿的恭维,单刀直入道。
大理寺卿立刻道:“把犯人带上来!”
裴煜点头,让狱卒把人押过来。
一个穿着白布衣裳中年男子,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份,被狱卒押解着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这个人太普通了,丢在人群中可以一抓一大把的那种,简直普通到违和。
这人会是“犯人”?
李子酬只打量了一眼,便问立在身边的人,冷声道:“寺卿,朕叫你找非礼阿依公主的凶手,你给我找了这么个玩意儿回来?你知不知道欺君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