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等下,那你不该是去九宾使馆嘛,怎么这么早就要回家?”
“我没说我要回家啊。”
“那你……”
“我去看看殿下。”
“……”臭断袖,死开啊!!
裴煜有些郁闷地回大理寺上班去了,谢贽则折去了亲王府。
//
长乐坊东,占地三百亩的瑜亲王府面前,谢贽敲开了紧闭的大门。
来开门的不是门房,而是亲王府的护院,谢贽朝他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
“谢大人,又来找我们家王爷啊。”前来开门的阿冲熟稔地寒暄道。
谢贽闻言一顿,自从昨天那件事过后,周围人总给她一种自己跟杨得瑾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感觉,不懂。
“她在哪儿?”
阿冲关上门:“王爷在斋房,小的带您去。”
“斋房?”杨得瑾什么时候开始斋戒了,这是昨天被耶禄迭剌他们搞得清心寡欲了?
“就是这儿了,谢大人您自己进去便可。”阿冲指了指一座古朴的独立木构建筑,“阿冲还有别的事。”
谢贽:“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阿冲退下后,谢贽便走上台阶,叩了叩隔扇门。
安静——
“殿下,杨得瑾?”门是虚掩着的,谢贽叫了两声没人应答,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炉子里燃着麝香,发出清淳幽雅,心旷神怡的气味。堂屋摆放整洁有序,置物架上除了书册就是一些竹简卷轴,不像是有人常居的样子。
谢贽绕过那道绢丝屏风,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
案几上摆放着好几本经书字帖,砚台里的墨还泛着水润的光。
而杨得瑾正安详地平躺在一旁的木质矮榻上,纯白中衣外面套了一件略透的白纱外衫,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腹部。
老实说,如果不是她面上盖了一本诗经,照她这个穿着和睡法是有点吓人的。
这不是安不安祥的问题,这都可以快进到安息了。
杨得瑾的胸腔有规律地起伏着,看得出来她睡得真的很香,谢贽也没想着叫醒她,于是便在小案边坐下,随意翻看着摊在面上的纸张。
看的越多,谢贽的眉头就皱得越深。头几张字帖还是一笔一划地在临摹,怎么到后面她就完全看不懂了呢?
像是鬼画符。
“嗯唔——”睡着的人若有所感,习惯性的就想翻身。
谢贽一愣,等她站起身想去按住杨得瑾的时候,杨得瑾就已经“咚”的一声掉到了地板上。
“哎哟卧槽……”杨得瑾右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另一只手抓着那本一起掉落的诗经,挣扎着爬起来,“疼死我了。”
谢贽好笑地看着。
杨得瑾重新躺回去,这次面朝里侧躺着。
躺了两秒钟,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一脸惊愕地看着谢贽:“你怎么在这儿?!”
谢贽:“找你有事。”
杨得瑾质问:“那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谢贽无辜:“我敲了,还喊了你好几声呢。”
“呃……”杨得瑾有些气虚,心想自己怎么睡得这么死,“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刚想叫。”
“……”她看上去很像个傻子吗?
昨天回家后,杨得瑾就一直很郁闷,倒不是因为被勒令闭门思过,毕竟不出门也跟之前的阿宅生活差不到哪儿去。
她是因为紫宸殿上的事感到心烦。
废话,任谁被迫以这样魔幻的方式出柜都会烦的好不好?
杨得瑾都觉得她可以给自己写一本自传了,名字就叫《钕铜出柜,但是是楠桐》,又可以叫《出了,但只出对了一半》
临京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总是有奇奇怪怪的传言传来传去的,杨得瑾一个头两个大。
想着跑到斋房来练练字,陶冶一下情操,让心静下来。没想到效果显著,直接给她整困了。
然后醒来之后就看到了自己的绯闻对象!还被绯闻对象看到自己从床上掉下去!!
她又开始烦了!!!
“你找我干嘛?”杨得瑾把诗经抱在怀里,没好气地问道。
谢贽察觉到杨得瑾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我打扰到你了吗?”
谢贽一脸诚恳,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似乎有些愧疚自己不请自来打扰到了对方。
杨得瑾看了,不禁又有些懊恼:人家明明什么也没做错,自己语气干嘛这么冲?!
杨得瑾缓了缓语气:“有关我们的绯闻传得那么离谱,我又还在禁足期间,咱们俩这些天还是少见面比较好。”
“你很在意那个绯闻吗?”
“当然啊。”
谢贽默了一会儿,还是决定问出了她想问的:“你在意的是他们说你喜欢男人,还是在意他们说你喜欢的是我?”
心脏有些激动地抽搐,扯得她有些疼。
她知道,问这个问题很奇怪,她没有立场,也没有权利过问。
但是谢贽忍不住,哪怕做好了最坏的设想,她依然怀揣着一抹隐秘的希望。万一呢,万一自己在她心中是特别的呢。
谢贽说不清楚自己对杨得瑾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情感。
最早是感动的种子在心里萌芽,谢贽知道却没有多管。等到它越长越大,偏离到了一个未知的方向,主人才突然意识到为时已晚。
杨得瑾在某一天突然闯进谢贽的世界,理所当然的成为她人生的一部分,荒谬绝伦,离经叛道,牵动着她的每一根神思。
谢贽对这类事情天生钝感,她期望着,能在杨得瑾身上找到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经历公开处刑后的杨得瑾belike:狂怒。
经历公开处刑后谢贽belike:狂喜。
好消息:我还有存稿续命
第87章 兴师问罪
“你在意的是他们说你喜欢男人,还是在意他们说你喜欢的是我?”
杨得瑾的表情有些尴尬和局促,她没想到谢贽会突然这么问,而她完全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她。
“抱歉,当我没问过吧。”谢贽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为难,便装作不在意地揭过。
谢贽知道,无论杨得瑾承认与否,无论承认的是前者还是后者,对于谢贽而言,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
虽然怀抱着隐秘的希冀,但害怕依旧占了主导位置,她大概没办法去承担那些不安定因素带来的后果。
所以,保持现状就好,只要她能在杨得瑾身边。
“你放心,谢大人,”杨得瑾应该是怕谢贽真的误会什么,于是她正了正神色,语气很严肃,“我是绝对不会喜欢上男人的,也对你没有任何想法。”
谢贽:“……”
杨得瑾又摆摆手:“啊不是,我没有说你不好的意思……”
谢贽看着她,笑了下:“我知道,我是你最看好的人,不是吗?”
杨得瑾一顿,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换成了别人,杨得瑾一定会觉得对方又油腻又自信,但谢贽说出来,真的就是在陈述事实。
事实就是,杨得瑾的确很欣赏她,认可她,没毛病。
杨得瑾点点头:“当然!我最看好的就是你了。”
杨得瑾笑得灿烂,谢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忍住想要捏捏她的脸的冲动。
“这个。”谢贽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递给她。
杨得瑾抬手接过:“亲王令,这东西不应该被当做证物被收走的嘛,这就还给我了?”
谢贽:“这算什么证物,顶多算失物,现在物归原主罢了。”
她一个刑部侍郎,想要用些渠道拿回来还是挺容易的,这毕竟是很重要的东西。
杨得瑾双手捧着那块硬质的木牌,拇指摩挲着上面雕刻的封号:“对不起啊,谢大人。”
谢贽疑惑:“嗯?”为什么要突然道歉,杨得瑾不应该跟她道谢才对吗?
杨得瑾:“我那天没有相信你,还说你疑心大。”她嘴角下垂,敛着的眼眸流露出些许的愧疚与懊悔。
她在为那天的事道歉,在为谢贽早就不在意的事情而道歉。
“我没怪你。”谢贽轻轻说道,“我当时也只以为那小孩要偷的是钱财,却没想到偷的是你的令信。”
“可是你明明都提醒我了,我却呜诶——”杨得瑾话还没说完,便感到左脸被人捏住往外轻扯。
谢贽喜欢她露出开心的表情,所以在看到她自责的时候,便忍不住上手扯了扯她的脸。
杨得瑾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她抬起左手拍开谢贽的手,凶巴巴地大声叫道:“你干嘛?!少动手动脚的!!”
“有只蚊子。”谢贽收回手,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说道。
“……”自己果然是被谢贽当成了一个傻子吧?!
杨得瑾狐疑地看了谢贽一眼,之前她就有注意到,谢贽对社交距离的把控太奇怪了,常常做出一些过分亲密的举动,搞得她都要以为对方喜欢她了。
不知为何,突然想起李子酬说过的话。
三大错觉,三大错觉!
谢贽只是不善于表达,所以才会显得格外珍惜自己这个朋友,就是这样!
谢贽:“反正都过去了,以后你总知道该相信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