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明按捺着兴奋问道:“三天后,我定好方案就启程?”他知道,司徒悦住院的这三天,他肯定是走不了的。
何洛铭点了点头,目光又投向电脑,朱三明说了句“那我先走了?”,没见到何洛铭有任何反应,他就开门离开了。出了门,他扶着走廊的墙壁,勉强站住身体,颤抖的双手摸出了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他活这么大岁数了,没经历过刚才这么刺激的谈话。
年轻的董事长,买个跨国制药企业就像买件衣服那样轻描淡写,朱三明的心脏不受控制得就激动起来,跟着这样的董事长,他算是跟对了人。如果真的买个跨国企业制造自己的蛋白,再也不用看外国人脸色,那将是造福万民的功德之举,赚钱是其次,他的名字将迅速传遍全球医药行业,这是自己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做院长所不能达到的成就。自己年轻时候许下扬名利万的理想,到老了居然还能实现?
平静心情的朱三明,慢慢地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开始查找资料,迈出了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朱院长走后,客厅里安静下来,病房的门隔音效果很好,外面的说话声不会打扰到司徒悦在里面休息,何洛铭站起来,倒了一杯水端着,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往里面看了看。
司徒悦正安静地睡着,半边脸都陷在松软的枕头里,被子盖的好好的,打了留置针的手也不用再伸出被子外打吊瓶了。他似乎长期缺少睡眠,眼下的青影若隐若现,单位里顺利地请了三天假,少爷也陪在他的身边,他在何家出事后,第一次毫无牵挂地补起了觉。
何洛铭处理公务的疲劳在看到司徒悦宁静的睡颜后,瞬间一扫而空了,他看了眼手里端的杯子,一饮而尽。
司徒悦睡得很沉,护士进来换点滴瓶的动静也没有吵醒他,他睡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是客厅里传进来的饭菜香味把他从睡梦里唤醒。
“什么东西这么香?”司徒悦从床上坐起,透过开着门看向客厅。
“香吗?医院送来的八宝粥,给你当点心吃。”何洛铭从海富平派人送来的保温盒里舀了一碗粥,不等司徒悦回答,就往病房里送。
“点滴打完了?”司徒悦看了眼手背上的留置针,上面插的针头已经拔掉了,只留下细细的一截管子埋在血管里,出头的地方用医用胶带固定在皮肤上。
“嗯,你睡了一个下午,睡得舒服吗?来——张嘴!”何洛铭在司徒悦低头间,已经舀了一勺粥,送到了他的嘴边。
“少爷,我自己来吧!留置针又不痛!我又不是……”司徒悦想反抗,一看少爷的脸色不对,他乖乖地张开了嘴,吞下了粥。
两人一个喂,一个吃,没多少时间,把一碗粥给吃完了,何洛铭站起来,拿了一张纸巾,按了按司徒悦的嘴角,司徒悦也不反抗,不像上回出租车里少爷给他擦嘴时的痛苦表情。
何洛铭出去放保温盒,司徒悦看了一眼,看到少爷只是放在餐桌上等着人来取,并没有亲自拿去洗,暗自高兴,说道:“晚饭还早,我都躺半天了,能不能……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说完,他期待地看着少爷。
第62章
“出去?外面没有消过毒, 你手上的留置针万一感染了,就不是再住院三天的事情了……”何洛铭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那……我还是在客厅里转悠转悠吧……”司徒悦思考了两秒钟, 就放弃了想出去转转的打算。
再住院就不能上班了, 不上班就没有收入, 他没收入, 万一少爷又像上次一样不好好上班,那他们真的喝西北风啊?
何洛铭点了点头,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电脑开始工作。集团规模大了,邮箱里总有处理不完的事情,他的班子成员们虽然拥有一定的处理权利, 但总会把处理好的结果反馈给他, 有做不好的地方也能得到及时修正。
少爷不让出去,他只能在客厅里转转了, 何洛铭坐下后, 司徒悦就绕着客厅沙发转起了圈子, 刚开始的时候,圈子绕得很大,几乎贴着四周的墙壁, 绕了几圈后,圈子的半径越来越小,以后于后来就贴着沙发在转了。
何洛铭发现了司徒悦的小心思, 坐着一动不动, 坦坦荡荡地将电脑屏幕展示出来。他倒是希望司徒悦能够看到他的电脑, 这样,他就能全盘托出, 借这个机会交待出自己的身份。
可惜……司徒悦的心思完全不在电脑上,他时不时地偷瞄坐着的少爷。经过沙发正面时,他目不斜视,但一绕到沙发后面,他就会死死盯住少爷的背影,有时候还会做个俏皮的鬼脸动作。
何洛铭能从电脑屏幕的反光上,看到司徒悦的这些小动作,但他不去戳穿,连表情都丝毫不能有变化,否则司徒悦一定会害羞地躲进房间里去。
少爷工作很认真,没有看到自己偷看他,司徒悦就绕得不亦乐乎起来,动作也越来越嚣张,有一次在何洛铭背后甚至给他比了个爱心。
电脑屏幕上看到头顶的“爱心”,何洛铭的嘴角轻轻勾了勾,这个悦悦……好可爱呀!
何洛铭的工作效率倒没有被司徒悦影响,邮件一件件回复了出去,等司徒悦绕了一个小时后,邮箱就被他清空了,他将膝上的电脑放到沙发上,故意伸了个懒腰,提醒后面正在做鬼脸的司徒悦,他的工作告一段落了。
司徒悦收到了提示,脸部表情快速地恢复了正常,然后若无其事地绕到正面去,他的一本正经逗乐了何洛铭。
何洛铭玩兴大起,在司徒悦到面前的时候,悄悄地伸出了脚尖,司徒悦目不斜视,一抬腿就拌了,人迅速往前扑过去。
“哎呀——”司徒悦惊叫一声,稳不住身形,眼见着就要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
不料,他的身体突然悬空了,在他没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坐在了少爷的腿上,身体靠在了少爷的怀里。他想挣扎着站起来,身体却被何洛铭的两只手箍住了。
司徒悦:“……”
“少爷……少爷,你快放开我……”感受到何洛铭的体温,司徒悦的身体腾得就燃烧起来。
紧接着,他发现他的双手无处安放。身体被箍住了,手放膝盖显得太乖巧了,自己就是想让少爷抱一抱?手举起来又不行,难道真的拼命挣扎吗?司徒悦纠结间,耳朵间上早已经蹿红了。
何洛铭适可而止,吃媳妇的豆腐,见好就收,否则媳妇一旦炸毛可就不好哄了,他放开手,握住司徒悦的两臂,将人提起来,放到自己面前站好,然后平静地说:“不用谢!”
呜呜——少爷抱他了!司徒悦还没从羞涩中回过神来,人已经离开了少爷的怀里。
他心虚地朝房门处瞧了眼,幸好,门关得死死的,没人进来,他正要道谢,突然发现,少爷已经说了“不用谢”了,他们说话的顺序是不是反了?
何洛铭放开司徒悦一方面是见好就收,另一方面,实在是亲密接触后,他也起了反应,站起来尤其明显,所以,他只能又抱起电脑放在膝盖上,遮住自己那个热烈的地方。
司徒悦回头看了眼,少爷又拿起电脑在工作了,少爷工作的时候专注又认真,刚才那幕仿佛就是少爷怕他摔倒、扶了他一下的正常之举,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我散好步了,吃饭叫我!”司徒悦越想越羞,索性直接就甩下一句话,跑回了病房里。
“嗯。”何洛铭淡淡应了一声,盯了一眼某人落慌而逃的背影。
司徒悦逃回病房,关上房门,偷偷从门上嵌的玻璃里看出去,少爷仍旧在工作,好像没有什么能打扰到少爷,他轻轻地舒了口气。是自己多心了,少爷根本就是单纯扶了他一下。
司徒悦窥探的脑袋从玻璃上一消失,坐在沙发上的何洛铭也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揉了揉眉心。天知道,他忍得有多辛苦!他后悔去开那个玩笑,想调戏一下司徒悦,结果却调戏了自己,他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儿身体才恢复正常。
半小时后,护士敲门送来了他们的晚餐,依旧丰富得摆满一张桌,有了前面的几餐,司徒悦也不像第一次接触时那样大呼小叫了,他已经能镇定地同何洛铭坐在一起享受各种美味佳肴了。
由于发生过刚才摔倒的尴尬事,两人静默地吃饭,谁都没有开口,快吃完时,司徒悦才瞧了一眼少爷的脸色,说道:“少爷,有没有发现,晚餐的量少了?”
本来只是个搭讪、搞活气氛的寒暄,但何洛铭却认真了,他将桌面的菜扫了眼,问道:“不够吗?”因为怕司徒悦心疼浪费食物拼命吃坏肚子,何洛铭特意发信息嘱咐海富平减少菜量。
“够了、够了!刚刚好!中午那餐吃得太饱,现在还不饿呢……”司徒悦连连摆手,果断拒绝。
果然,少爷的重点永远和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晚饭后,朱三明又领着一大群主治医生进来为司徒悦会诊,主治医生们静默地围在朱院长身边看他卖力地表演,明明没啥毛病的病人,硬被他鼓吹出一番“这次病得很严重”的即视感,都是学医的人,对司徒悦的身体到底有没有病心里都门清。他们转头,看了眼靠窗而立,默不作声的董事长,都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董事长要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