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突然翻身坐起来。
他抱着自己的被子,在黑暗里摸索着,滚到了简言的床上。
简言一愣,摁开灯。
少年摸了摸鼻尖,眼巴巴道:“就是,最近天凉了,我有点冷了。”
简言端详他片刻,在裴缺就要憋不住时,才勉为其难地点头:“我这地儿还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裴缺得了许可,抿唇,摇着尾巴钻进大床上。
被子软乎乎的,床榻软乎乎的,什么都软乎乎的,这比折叠床舒服一百倍。
少年规规矩矩地从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他耸动鼻尖小心翼翼地嗅了嗅被子上的味道。
是熟悉的,哥哥的味道。
这几天压抑的情感又有破土而出的迹象。裴缺连忙压住。
他一边想,多亏了陈嘉树给他敲了一钟。
他不应该和哥哥保持距离,不能让哥哥适应没有他的生活。
他怎么能主动抹去自己的存在?万一有人趁机而入,到时候哥哥真不要他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裴缺在心里狠狠给自己一拳头。
他好蠢好笨,怎么能走出这么愚蠢的事情。
好在现在他又挤回哥哥的床了,裴缺抿着唇,往简言身边挤了挤。
简言嫌他:“那么大的床,你是不是没地儿睡?再挤我一脚踹下去。”
矜持懂事的裴缺小朋友耍赖皮,非但不远离还一个劲儿地往简言身边挤,然后从他的被子里伸出手,轻轻地勾住简言的手指。
简言琢磨着他的手是不是长了眼睛,怎么随便一抓就能抓住他的手?
他微微挣了挣,没挣脱,便由着去了。
虽然简言嘴上说着嫌弃,实际上心里也美滋滋的。
看吧,他就知道这小孩儿还是会主动搬回来的。
也不知道之前到底抽什么风。
不过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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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裴缺周二有物理竞赛, 班主任特意跟简言沟通了一下。
说是物理竞赛如果博得好的名次,保送知名高校的名额也就有把握。
简言回家便每天督促裴缺学习。
平时候裴缺便没有在学习上懈怠过,老师发来的资料和题卷, 他已经翻烂了,书本上的知识对他来说没什么难点。
简言不信邪,执意要考他书本上的学问。
奈何他不论翻到哪一页, 说什么, 裴缺总能两秒后回答出准确的答案。
简言暗戳戳地嫉妒,这他娘真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
不止长得好看,成绩又好。
想一想, 还好是自家的小孩儿,要是生在别人家, 简言连摸都摸不着, 只能咬着手帕暗戳戳地掉泪。
“行吧。”简言放下书,一本正经道:“看来你已经很有把握了, 洗洗睡吧。”
裴缺见他一副吃瘪的样子, 忍俊不禁:“哥哥可以再考考,我不一定全都会。”
简言不想再接受来自智商的打击, 撂挑子不干了:“你不去洗, 我去洗, 我明天还要上班,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他气势汹汹地拿着睡衣, 冲进了浴室。
裴缺看着他的背影, 抿唇笑了笑。
突然,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叮咚一响。
他收起笑, 下意识地瞥向旁边的手机。
手机是哥哥的, 哥哥的手机壳是纯黑色, 看起来十分的成熟稳重。
实则哥哥是海绵宝宝的忠实粉丝,他觉得用海绵宝宝的手机壳有损他的威风,但作为忠实粉丝没有一个海绵宝宝的手机壳是不完整的。
所以他买了一堆手机壳,都拿给裴缺用。
裴缺只能用着海绵宝宝手机壳,有次被发到表白墙。
评论区都是说学神反差萌,并且有人一到考试周便纷纷效仿,认为可以隔空沾沾学神的学霸气息。
他们哪知道这是学神的哥哥强迫他用的。
裴缺倒是无所谓,只是导致他和哥哥用的同一型号的手机,因为手机壳反而分辨得十分清晰。
手机震动了两下,便没有消息进来了。
浴室里的水流声还在响。
裴缺微微倾身,凑过去看手机。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最新消息在屏幕顶上。
裴缺清晰地看见最新消息的。
【陈嘉树:简哥你到了吗?】
【陈嘉树:我在你楼下,你能出来一下吗?】
【陈嘉树:简哥,我已经走了。】
这三条消息间接发送的时间超过十分钟,所以哥哥没看见这些消息吗?
裴缺微微抿唇,关掉手机。
他趿拉着拖鞋,走至窗前,往楼下看,陈嘉树果然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撇撇嘴,心里哼了一声,小窃喜的想:如果是他发的消息,哥哥第一时间就会回复的。
陈嘉树在楼下等了有差不多快二十分钟的样子,没有等到人,便逐渐失去耐心。
主要是他们的兄弟群里,有人觉得陈嘉树吹牛。
陈嘉树在酒吧里喝了一点小酒,狐朋狗友炫耀他们又得了什么漂亮美人。
陈嘉树坐在高头不以为意,加上兴致上,他立马夸下海口说自己见过更好看的。
也就有了今天这么一出。
他路过咖啡厅,给简言带了咖啡,这是他专门去问了简言的同事,知道他的口味。
他还想琢磨着,给简言拍张照,然后发群里告诉那群煞笔,闪瞎他们的狗眼。
简言没回他消息,陈嘉树的耐心告罄,准备离开时转弯遇见了宋微言。
宋微言看见他一愣:“陈嘉树,你怎么在这里?”
陈嘉树:“我倒是想问你怎么在这里?”
宋微言指了指自己身后的破小区:“我家在这里。”
宋微言的家就在这里,以前裴缺和简言住自己家时,离这里老远,住租房却因缘巧合地和宋微言家离得很近。
陈嘉树哦了一声,也不感兴趣。
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咖啡,干脆把咖啡送给宋微言:“你喝吧,我走了。”
宋微言啊了一声,张了张嘴巴,想把咖啡还给陈嘉树。
妈妈教育他不能吃嗟来之食,但他低头看手上的咖啡,是他没喝过的牌子,看包装也不便宜。
他还从来没喝过咖啡。
宋微言目送陈嘉树离去,随后像做贼似的,微微低头,掀开盖子抿了一口咖啡。
咖啡已经凉了,苦涩的味尤其重,也不知道陈嘉树的口味怎么这么重。
但宋微言觉得好喝极了。
他一口气全喝完了,不舍得丢掉,喝完才将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抹了抹嘴角偷偷地跑回家去,也忘了问陈嘉树怎么会在这里。
……
简言睡觉前看手机才看见消息,他暗自懊恼自己只顾着“辅导”裴缺功课了,忘了看手机。
想了想,他还是给陈嘉树道了句歉,没有得到回复,便抛之脑后,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裴缺换回大床后,加上正是发育的时候,睡觉也不如原先老实。
简言每次都会被他缠醒。
他俩是分了被子睡的,但简言每次醒过来裴缺都把自己的被子踢开了,反而钻进他的被子里,双手双脚缠着他,像水草似的。
今天也不例外。
现已入秋,简言还是被这热烘烘的一团给热出汗。简言;
他抬手将他扒拉下来,正要喘口气,少年便似做一团棉花,软乎乎地直接滚进他的怀里。
任他如何扒拉,也扒拉不动。
简言叹口气,觉得自己养了一只好大儿。
就是这儿子实在是有点太大了。
睡个觉还要赖他身上。
简言像个巨大的烧饼,他双手往旁边一摊,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他这一摊,倒是把裴缺惊醒了。
少年意识到什么,在他怀里微微昂起个脑袋,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哥哥……”
简言按住他的脑袋:“继续睡觉,天都没亮呢。”
裴缺被按住脑袋,脸颊碰到跳动有力的胸腔。
他一怔,微微靠近,伸手环住简言的腰:“哥哥,我是不是又害得你没睡好?”
他嗅到男人身上的清香,裴缺的睡意在这一挣一扎中磨去。
简言摁住他的脑袋,呼吸落在少年的头顶,他道:“没有,是我睡醒了,自然醒了。”
裴缺当然不相信了。
但他没有挣扎,也没再问。
他只是伸手抱着简言,轻轻地挪动身躯,手掌轻抚他的脊背,哄着简言睡觉。
简言觉得好笑,但架不住少年的轻抚和睡意袭来,他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
裴缺了无睡意。
他的手环着软趴趴的腰,有点肉肉,但不多,这可能得益于简言不健身却每天上班跑两步的原因,没有在即将跨入三十大关时发福。
裴缺睁着眼睛看他。
在沉稳的呼吸声中,他微微抬手,手指轻轻地在空中画圈,描摹男人温柔的线条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