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见席瑾瑜一直蹙着眉不说话,站在旁边的管家却误会了,“王爷莫不是还惦记着那裴一?成大事者,切忌儿女情长,况且他此刻已经是那位的人,纵使有机会活着领功,也再配不上王爷。”
整日谋算人心,裴一偷偷抱着何种越界的妄念,席瑾瑜又怎会不知情?
食色性也,又是个满心满眼都装着你的美人,不得不承认,他对裴一确实亦有些好感,当初决定送对方入宫时,也犹豫了几息。
然,眼下这情况,到底该如何选,答案已经非常明确。
这剧情原著里倒是没有,毕竟,虽贴着个火葬场的标签,十里红妆另娶旁人的桥段,终究太超过了些。
1101兴冲冲来分享八卦时,席冶毫不惊讶:接连丢了毒药、江州、和宁威三步好棋,若席瑾瑜仍想造反,势必要笼络一切可以笼络的势力,尤其是军中,薛海虽不及宁威名望响,却很讨巧,若真能拿下,再想逼宫,都不需要裴一里应外合。
如此一来,恋爱主线发生偏移,新「反派」出现,知晓暗恋对象即将娶妻的裴一,大概也会和前两个世界的苏清悦一样,自己跟席瑾瑜内耗起来。
「不行,」淡定否决了数据推演出的最优方案,席冶习惯性地扫了眼一旁专心读医书的顾琮,将话本翻过一页,“我不会让席瑾瑜娶薛家的女儿。”
1101:?坐山观虎斗才是最优解,好端端趟这趟浑水干嘛?
席冶:“席瑾瑜喜欢男人。”作者白纸黑字板上钉钉的设定。
若薛家女儿嫁过去,按现代的说法,便是同妻。
这和单纯的「相敬如冰」有着最本质的区别,席冶看不惯,亦不可能答应。
宗室嫁娶,哪怕无需请旨赐婚,也得和皇上通个气,考虑到近来的不顺,席瑾瑜怕这其中又出什么乱子,请媒人上门纳彩后,直接跳过了问名纳吉两个环节,大张旗鼓地带着聘礼登门,出手阔绰,闹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
【他这是想拿民意压你,】愤愤地,1101嘀咕,“心机。”
席冶却坦然:“慌什么。”
左右他是暴君。
特意选了个相对凉爽的阴天上朝,给席瑾瑜表演的机会,果然,在一众大臣僵着笑脸不知该说什么哄自己玩时,席瑾瑜出列,提了安王府与薛家的婚事。
这在京城已经不算什么新鲜事,保皇党虽隐约猜出了对方的狼子野心,偏又不敢在席冶面前点破,一个喜怒无常的君王,席瑾瑜又在对方登基时出过力,莫说没证据,就是有证据,最后也不知死的会是谁。
偏这一回,小皇帝像开了窍,刚听了几句,便斩钉截铁:“不准。”
糟糕的预感再次应验,席瑾瑜脸上笑容未变:“臣与薛家小姐是真心相爱,发乎情,止乎礼,陛下何出此言?”
另一位当事人薛海则从始至终保持着沉默,他虽耿直,却不愚笨,安王心里在打什么算盘,他多少能猜到些,无奈,自家女儿是个痴情种,非卿不嫁,只差没一哭二闹三上吊,加之安王府又肯给出正妃之位,他才勉强答应下来。
如今小皇帝搅局,薛海面上不显,心里却多少有些乐见其成的意思。
“何出此言?朕不准便是不准,需要什么理由?”稍稍坐直了身,席冶唤,“薛卿。”
薛海应声出列,垂首:“臣在。”
“若真想嫁女儿,不若送进宫来,朕赐她个贵妃之位,绝对比什么安王妃厉害,”语出惊人,少年帝王红唇轻勾,“反正都一样,又有什么差。”
夺臣妻、甚至夺堂兄之妻,此等疯癫的言论一出口,全场的大臣顿时哗然。
况且世人皆知当今圣上好男色,薛家女儿入了宫,又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这这这……”保皇党一脉的大臣刚刚欣慰了两秒不到,再次提心吊胆,席瑾瑜垂在身侧的手更是默默捏紧了些。
他是不爱那个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薛小姐,可却受不了脸面被放在地上踩。
唯有心系女儿的薛海在震惊之余,品出了一丝古怪,什么叫「反正都一样」?这话说得简直没头没尾。
不过此刻最重要的,还是要阻止小皇帝的异想天开,利落跪下,薛海冒着被触怒龙颜的危险,拱手,当机立断:“回陛下,小女性情急躁才疏学浅,在府中野惯了,着实无福入皇家消受天恩。”
席冶:“哦?可安王亦是皇家之人。”
薛海没话说了。
他管不住高高坐在龙椅上的天子,却能管住自家的女儿,本就对这桩婚事存了丝犹疑,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局面,他也只得硬着头皮,选择驳席瑾瑜的面子:“回陛下,臣今日便会将安王府的聘礼退还。”
席冶满意了。
倘若将来席瑾瑜和裴一的关系曝光、谋逆之事也浮上水面,那薛家小姐还是飞蛾扑火痴心无悔,他自然不会再阻拦。
但现在,「主角攻」还是应该先和「主角受」掰扯明白。
以席瑾瑜的骄傲,准岳父薛海此话一出,饶是再需要禁军,他也不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上赶着嚷嚷什么非卿不娶。
双方都没意见,此事便算定了性。
上朝时一言不发,等下了朝,顾琮却幽幽地问:“陛下想纳薛家小姐为妃?”
光顾着欣赏主角攻吃瘪的席冶:……
“朕瞧你这胆子是愈发大了。”分分钟端起暴君的派头,红衣少年冷哼了声。
可一想到某人有可能会因此整夜辗转反侧,他顿了顿,又解释:“朕只是不想让席瑾瑜痛……”快。
最后一个字卡在了喉咙里。
议政殿后专门用来供帝王休息小憩的里间,席冶被抵在了屏风上。
“臣知道。”
很清楚自己此举有多大逆不道,可能下一秒就被拖出去砍头,顾琮却依旧克制不住冲动,凑近,呼吸交织,盯住小皇帝的唇:“但万一薛统领答应了呢?”
万一薛海迫于皇威答应了呢?他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迎别的女人进宫。
“没有万一,薛海很疼自己的女儿,如珠似宝,又怎会舍得送给朕?”
似是确信不会被他伤害,蹙着眉,少年帝王条理清晰地解释,殊不知自己一张一合的唇有多诱人。
……会被赶走的。
会死。
倘若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信任,按小皇帝的脾性,以下犯上的内侍,定会被拉出去斩首,甚至一片片凌迟。
脑子虽这么想,疯狂叫嚣着危险,反应到动作上,顾琮却鬼使神差般,垂头,吻住了少年喋喋不休的唇。
死了便死了吧。
顾琮想。
贪婪的妄念犹如地狱的烈火,灼烧着心肺。
他有罪,
可他已经无法再忍耐。
第74章
席冶从未体验过如此「凶狠」的吻。
激烈的, 仿佛下一秒就是天翻地覆世界末日,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
“顾……”短短一个名字叫得支离破碎,年龄带来的体型差,让他根本挣脱不得, 唇瓣吃痛, 浅淡的铁锈味弥漫开,这似乎激发了小号埋藏于身体中的本能, 动作快过意识, 席冶一个晃神,嘴巴便报复性地咬了回去。
这一下用的力气着实有点重, 被咬的男人却没生气,反而还抓准机会,长驱直入, 眼都不抬地,精准抓住小皇帝想推开自己的手臂, 握住那因衣袖垂落而露出的纤细皓腕,压在绘有水墨山景的屏风上。
席冶有点透不过气。
娘胎里带了病, 又吃了主角受送来的好些毒, 这具躯壳实在太弱了些,他只能用尚算自由的另一只手, 紧紧揪住顾琮的衣领, 跟着对方的节奏、被对方引领着,不断向上,向上,再重重跌落。
而这时, 让他狼狈至此的男人却温柔起来, 空着的手紧紧圈住他的腰, 支撑着他,一下下舔舐他唇瓣上被牙齿嗑出的细小伤口,如同安抚受惊的小兽,作出一副老实体贴的样子。
“乖”极了。
也狡猾透了。
等席冶再找回自己的呼吸,他整个人几乎化作了一滩水,若非顾琮扶着,怕是要沿着屏风软绵绵流下。
略微缺氧的感觉让四肢使不上劲儿,微微肿起的唇染着水光,鲜红欲滴,如同春日里最娇艳、沾了露珠的花瓣,胸口急促起伏了下,少年帝王狠狠瞪着对方,最终却只挤出句:“放肆。”
臣不咬人?尽是屁话。
只可惜他现在这副模样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
眼尾泛着抹好似哭过的红,嗓音也是哑的,顾琮没说话,仅凑过头,控制不住地在小皇帝唇上又吻了吻。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快要死了。
偏心里涌出的,并非恐惧,而是大股大股轻飘飘的愉悦,还有蠢蠢欲动的,想得到更多的不满足。
一墙之隔的前方,便是百官朝拜的议政殿,而他,却在这样严肃的地方,与小皇帝做着如此亲密的事。
依依不舍地,最后摩挲了下小皇帝的手腕,确定对方能自己站稳的顾琮,久违地跪下,垂头,等待着最终的惩罚。
席冶的火咻地一下窜起来:“谁准你跪的!”
顾琮惊讶地抬眼。
他怎么也没料到,小皇帝最在意的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