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千春说道:“先生以前煮的菜会用刀切,今日的没切,应该是别有乾坤吧。”
许珍低头一看,瞧见碗里几片硕大的菜叶,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切菜。
她尴尬了,想了想强行解释说:“我今日煮汤,菜汤。”
荀千春坐到案几边眉眼都是淡然笑意,她说道:“我爱喝。”
许珍立马不好意思:“哎……你这小马屁精。”
两人吃了饭,荀千春拿了个盆放在外边接雨水。许珍继续在屋子里擦地。
她擦到自己的房间,瞧见一块弄不干净的污渍,许珍兴奋地指着这块地和荀千春说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荀千春看了眼,摇头。
许珍说:“是我当年买你回来的时候,你身上的血迹。”
荀千春应了声:“我记得。”
许珍说:“我记得我那会儿帮你脱衣服擦身子了,你那时候多小一只啊……”
许珍十分怀念。
荀千春认真听着,没有说话。
许珍忽然有些好奇,她问道:“对了,你后来身体好了为什么不逃,是不是故意在我这蹭吃蹭喝?”
荀千春摇摇头。
许珍问道:“那是为什么?”
荀千春看着许珍,不知道说什么。若是说实话,总觉得煽情,可她又不想说假话。其实要说原因,她很久以前就和许珍说过——
因为她在第一眼看见许珍的时候,就已经心动异常,她不知道那是什么症状,只觉得要死了。后来很漫长的时间里,许珍也确实让她亲身经历了这种症状。
荀千春思考片刻,决定还是不说了。
许珍没办法,偷偷抱怨了两句荀千春小气,荀千春没有多说,只是直接拉着许珍上了榻,干了些该干的事情。
天渐渐的放晴,夏日终于来了,期间镇北的信鸽又飞过来几趟,除了要交流的信件之外,每次还会带点碎银过来,成功化解了两人的财务危机。
但是她们肯定不能一直靠信鸽送钱,许珍还是决定出去挣点钱。
两人谨慎的往脸上贴纸易容,荀千春靠武功,起先劈柴,后来去学剑的地方当了陪练。
许珍想了想,干脆在路边摆摊,写上“一问全知道”大字放在身前,示意帮人解答困惑,类似于在线答疑,只要知道的就回答,答不出来的不收钱。
摊子摆在酒楼旁边。
正午时分,天空烈日当头,街上没有太多人,许珍躲在集市的角落里,防止自己被太阳晒得太狠。
午后热气蒸的人昏昏欲睡。
许珍坐了会儿,没等到上门问问题的,忍不住开始打盹,闭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睡觉。
身后酒楼,一名说书人手持桃花扇,两撇小胡须,喝了口茶,走到酒楼正中间慢悠悠说道:“昨日说了葛喜儿,今日我们就说另一位奇人,说起来也巧,这人就是出身江陵,教导过葛喜儿、李三郎等人,阴差阳错的救过郡主和谢广,后来当了官,又被贬,在西北平凉教出了一群非同寻常的学生,那群学生如今正在各个小国,当着谋士和武将……”
躲在角落里的许珍猛地打了个激灵,觉得后背一凉,好像有谁在说自己坏话。她左右看了看,街道依旧没什么人,只有酒楼客人高声大笑,质疑说书人编故事的声音。
大热天的,或许没有人愿意出来吧。
许珍继续躲在角落里乘凉,身前的宣纸被微风吹得有些歪了,许珍弯腰用食指摁住宣纸,把它往上边挪动。
这时接到忽然热闹起来了。
有十几人穿着盔甲携带长剑走路,发出铿锵的撞击声,这群人是萧乞丐管辖吓得人,他们浩浩荡荡的,过来收取地租了。
同时还有有一老一少,两名穿着富贵的女子朝里走着,走到了这江陵小镇的城门口,那老妇人抬头看见城门口的刻字,脚步忽的一顿。
前边少女问她:“妪,何事?”
她不见老妪回答,回头去看,却见老妪已经热泪盈眶。
老妪喃喃说道:“她做到了。”
少女神色平淡问道:“什么?”
老妪深呼吸一口,抬袖低声缓慢地说道:“我年纪大,能记得的东西不多,但路过这块石碑,这块木匾,倒是想起来了,那日离开江陵,她说她的学生,以后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如今看来,竟是预言成真了。”
少女听懂老妪在说谁了,她淡笑一声,没有接话。
老妪默默城门口的石砖,对这个并非自己故乡,也非自己常住地方的江陵起了一种万分怀念的情感。她不舍的说道:“先进去吧。”
少女点点头,两人继续往前走。
在她们路过之处,许珍坐在台阶上,身边围着几名身穿盔甲手握长剑的收租客,她简直满脸蒙逼。
要是她没听错的话,刚刚这几人,好像是要她缴纳地租?
……
交个保护费也就算了,怎么摆个摊还要交地租?江陵的制度,到底被改成什么鬼样子了?
许珍悲痛的想着。
但不管怎么样,自己没钱,就算真的有钱,她也不会给地租的。
看着眼前几名面容凶煞的收租客。
许珍拍拍身上尘土,指了指身前的字条,笑道:“一次三十铜,你们看,问几个问题能抵了地租?”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又能装逼了呜呜呜坚强太厉害了
第88章 八十八个宝贝
那群收租的闻言哈哈笑了起来, 还有站在最前面的, 不屑的骂了句:“我呸!要这样能抵钱, 我还说我卖的石头三十铜一块,你说我能空手赚多少钱来?”
许珍说:“那不一样, 你的石头卖出去, 会挨打, 我的不会。”
收租的抬起手中长剑举在半空中问道:“你信不信你马上就会挨打!”
许珍没有接话。
那几名收租的以为许珍怂了,纷纷大笑,说许珍这种穷酸读书人, 放在乱世什么都不会, 就会大放厥词,他们笑的太过放肆,周围酒楼里的人听见了笑声, 手中握着番薯或是白饼, 走过来凑热闹。
凑热闹的人多了, 收租客开始催地租。
许珍依旧凄惨的表示, 自己没有钱……
收租客话不多说, 准备把她抓走。
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着提意见说:“既然她那么自信自己说的话有道理, 不如就问问她, 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收租客骂道:“这种人能会什么!怕是只能胡诌吧!”
不用多说, 周围大部分人都是这么想的,毕竟这个世道,如果真的有能耐,怎么不去当谋士或者武将!还来这里答疑赚三十铜, 这眼界也太小了。
周围有人故意刁难许珍:“你懂什么?论语会吗,道德经会吗?先前考了什么功名,有没有高中?”
许珍的功名确实是拿不出手,只有童生而已,这话说出去,大伙儿更加瞧不起她了。
许珍倒也不急,问那个提问的:“要我背论语和道德经,你给钱吗?”
那提问的原本正自鸣得意,这会儿见许珍一副自信模样,略微心虚,暗想:难不成这人还真有点本事?那自己的钱岂不是白白被坑!
可周围人都看着两人,提问的拉不下脸,只好硬着头皮说道:“给!但是我要换个问题!”
许珍听到这人给钱,立马很开心的说:“好啊,那你先把钱放在摊子上,到时候我若是说出来了,这钱归我,说错了或是说不上来,钱还是你的。”
那人想了想,想出问题,掏出钱币放在地上,说道:“我还正好有事感到为难。”
许珍道:“你直接说。”
那人酝酿片刻说道:“我和我邻居借了一把斧头放在院子里,前几日刮风下雨,我忘了收进来,这把斧头的斧柄被雨水淋坏,斧柄和斧头脱离,我修补好了还回去,可我那邻居他依旧不依不挠一定要我赔钱,完整的斧头按集市价格,少说也要八百铜,我哪里还得起。你说如此,我该怎么做?”
许珍听完笑着说道:“这事简单,你就问他,斧头只是掉了块木柄,难道就不是他的斧头了吗?他借给你的是斧头和斧柄,你还回去的也是斧头和斧柄,怎么还能问你要钱。”
那问话的觉得有道理,点点头,还想再问两句。
谁知他的邻居正好在周围,邻居听到后快步站出来骂道:“我先前借出去的是完好无损的斧头,他还回来的是坏的!难道不该赔钱吗!”
许珍不含糊,直接说:“若是有人造了一艘黑船,黑船的木板旧了需要换新的,就这么一直换新木板,直到整艘船的木板用的和原本的完全不同。这个时候,再用换下来的旧木板造一艘一模一样的船,这两艘船,究竟哪个才算是真正的黑船?”
这个问题立马让周围人傻眼,有说旧木板造的新船才是黑船的,因为木板是黑船的主体,也有说不停更换木板的才是黑船。
邻居想了半天,最后说道:“两个……两个都是黑船吧?”
许珍简直喜出望外,一般人都选一个,这位邻居竟然两个都选!
她看着邻居,觉得此人简直前途无量。她赞同的说道:“那换成斧头也是一样的。你邻居既然都已经修补好了给你,不就是用新木板重新造成的黑船吗,斧头还是你的斧头,没有变化,你就不要老想着讨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