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他忽然点了点下巴:“或者哥夫也可以,不过这个不太好听。”
顾俢礼眼睛大大睁着一度说不出话,最后只能蓄满眼泪:“你误会了……真的,我真的没有要恶心你……”
纪阮无视掉他马上要夺眶的泪珠,抢过相框在手里掂量两下,玩笑似的歪了歪头:
“可我觉得你有。”
说罢他蓦地松手,玻璃相框“啪啦”摔到地上,筋骨尽碎四分五裂。
溅起的小碎屑划过纪阮脚踝,激得纪阮轻轻皱了皱眉。
“你在干嘛啊!”顾俢礼好不容易酝酿出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失声尖叫道:“你再生气也不能摔东——”
他声音骤然停住,随后看向纪阮的眼神变得不可思议。
纪阮坐在琴凳上,倚着钢琴勉力支撑身体,头微微偏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睫毛浸着泪珠鼻尖通红,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比他亲妈会哭多了!
顾俢礼僵在原地动不了。
一秒,两秒……门外居然响起了脚步声!
很近,近在咫尺!
“咔嚓——”
门开了。
顾修义站在门口,手里提了那个熟悉的牛皮纸袋。
他目光掠过满地碎玻璃,移到纪阮湿透的睫毛上,而后又在纪阮渗出血珠的脚踝上停留很久。
“大、大哥……”顾俢礼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顾修义终于将视线缓缓转向他,不寒而栗:“你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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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阮阮:不就是骂了人还装哭吗,谁不会啊?
顾总:掐点配合.jpg
第12章
“哥、不不不我不是,我什么都没做啊。”顾俢礼被那一眼吓得浑身一激灵,手足无措跟在顾修义身后解释。
顾修义径直踏过一地碎玻璃来到纪阮身边,纪阮仰头看了他一眼,又倏而隐忍地偏过头,水汪汪的大眼睛唰地掉下几颗泪珠子。
好一场我见犹怜的哭戏。
顾修义眼里全是纪阮湿漉漉的眼尾和泛红的鼻尖,大脑空白了两秒,才蹲下来检查纪阮脚踝的伤。
不严重,很浅的一道口子,但可能是纪阮过于细皮嫩肉的缘故,仍然有几颗血珠往外渗,要掉不掉地挂在伤口处,又久久不能凝固。
“大哥……”顾俢礼还在后面小声地试图解释:“你相信我啊……”
“你去把医药箱拿来。”顾修义沉声道。
“什么?”顾俢礼像没听懂,指了指自己:“我?”
“还有谁?”顾修义手肘搭着膝盖,回头看他:“顺便拿一把扫把,把地上的东西扫干净。”
顾俢礼睁大眼睛连连后退几步,不可置信:“你让我干下人的活?!”
纪阮眼泪储备告急,哭不下去了,撑着琴盖拿手捂着脸,悄悄虚了条缝看戏。
顾修义起身,面色冷峻:“什么叫下人?不都是人吗?他们干得你干不得了?”
他指尖随意点了点地面的狼藉:“扫干净,一丁点碎渣都不许留。”
“哥!”顾俢礼还想反驳,眼见着要哭,被顾修义冷冰冰的目光一扫,又只能打碎了咽回去。
顾修义的身形对他们来说都太高大,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凌厉的气场也足以压得他胆战心惊。
顾俢礼捏紧拳头,用力咬了咬嘴唇小跑出去。
等到方兰察觉不对赶过来时,琴房里灯火通明,纪阮靠在钢琴上被顾修义搂着轻声哄,而他自己的儿子却拿着扫帚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扫地。
这一幕也像在往方兰脸上扇巴掌,她一把夺过儿子手里的扫帚,僵硬地堆起笑朝顾修义走近两步:“修义,你这是做什么呢?”
顾修义忙着哄纪阮,头也不抬:“哦,没什么,小礼犯了错我罚他一下。”
“他!”方兰深呼吸道:“他犯什么错了?”
顾修义冷冷回视她一眼:“他把我家孩子腿弄伤了。”
方兰视线立刻下移,落到纪阮白净的小腿上,那里的脚踝处贴了个白色创口贴。
小小一块!
看上去再晚点处理就要痊愈的伤!
方兰气得太阳穴突突跳。
“妈!根本就不是我弄的!”顾俢礼声泪俱下地拉着方兰的手臂喊冤:“是他自己摔的相框,我只是想和他道歉搞好关系,是他!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他还摔东西!”
“住嘴!”方兰一把甩开儿子的手,竭力维持贤惠的模样:“修义啊,你也听到了,小礼说他是冤枉的,你不能不信自己的弟弟啊!”
“这样啊……”顾修义若有所思点点头,挑起纪阮的下巴:“他说的是真的吗?”
纪阮没回答,红肿的双眼却微微怔愣一瞬,像是没想到自己会被质问,好几秒后才极度失望地垂下眼,咬着下唇忍眼泪。
顾修义立即抱住纪阮,揉揉他的后脑勺低声哄:“好了好了不哭了,我知道了。”
他扭头瞧了眼那母子俩:“你们也看到了,没冤枉小礼。”
“大哥!”顾俢礼情绪都失控了:“怎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不是……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我是你亲弟弟啊!”
“好了小礼!”方兰死死拉住顾俢礼,维持最后的理智:“修义啊……是、是,就算小礼犯了错了,我替他道歉好不好?可你也不能这么罚他啊……”
顾修义诧异:“我怎么罚他了?”
方兰浸着眼泪,像受了莫大的屈辱:“你不能、不能让他下人的活儿啊,他是顾家二少爷!”
“唉,”顾修义颇为头疼地叹了口气:“方姨,封建余孽在你这儿残留太重了,都什么年代了还一口一个下人?你这么教育,难怪小礼不懂事。”
方兰原本气得不行,听到顾修义这么说,忽然琢磨出了点别的味儿:“你……什么意思?”
顾修义笑了笑:“小礼不是大学快毕业了吗,出国深造一下怎么样?”
“那怎么行!”方兰失声,一直维持的假象在这一刻破裂:“他毕业了是要进公司的!”
“这事儿不急,”顾修义淡淡道:“小礼自己也说能力不够,我送他出国也是为他好。”
“不、不行啊!”方兰声音颤抖:“小礼他从来没自己出过远门,那国外多乱啊……”
顾修义漫不经心:“不乱,我留学那么多年不也好好回来了吗,再说他是我顾家的儿子,出去还能受委屈不成?”
“就这样吧,”他直接抱起纪阮往外走:“我会让秘书整理各类大学的资料,小礼应该很快就能出国继续学习了。”
顾俢礼已经彻底僵在了原地。
方兰小跑几步扯住顾修义的袖子:“你有点欺人太甚了,就算、就算要送小礼出国,也该由你爸来决定!”
顾修义看着方兰穷途末路的样子,唇角的笑很平静:“如果你觉得告诉顾兆旭就能有用的话,请便。”
说罢再也不看那母子俩的表情,抱着纪阮神清气爽地大步离开。
手里的衣料蓦地被抽空,方兰踉跄两步,被顾俢礼扶住。
顾修义望着前方的走廊,目光空洞:“妈……所以我真的要被送出国了吗?”
方兰闭着眼,粗粗地喘着气不说话。
顾俢礼脑子像被抽空了一样:“我们告诉爸吧,爸一定不会让我走的!”
方兰缓缓直起身子:“你觉得顾修义现在还会在乎你爸吗?”
“可他、他总也有点话语权啊!”顾俢礼急切道。
“没用的,”方兰看向自己儿子:“他早就想好了。”
“什、什么?”
方兰眼窝深陷,像瞬间老了很多:“顾修义早就想送你出去了,放你进公司对他就是个威胁,今天只不过是借了那个小贱人的事索性挑明了。”
她推开顾俢礼的手,摇摇晃晃走出去:“就算不是现在,明天、后天、下个月,他还是会找借口送你出国的……”
·
“其实你早就想好了吧。”
回到家,纪阮洗过澡躺在床上,拿冰袋敷眼睛,一边慢悠悠地说。
“什么?”
顾修义坐在床头,正用纱布按压纪阮脚踝的伤口。
“我说,你早就想把你那便宜弟弟弄出去了,是吧?”纪阮戏谑道:“说是帮我出头,其实你心思也不少。”
顾修义轻笑一声:“我想送他走随时都可以。”
“但不能像今天这样一边骂人一边把人弄走吧?”
纪阮拿掉冰袋坐起来,撑着下巴看顾修义:“如果换成平常,按你后妈的难缠劲儿,你不得装着假笑和他们虚与委蛇半天才能搞定?哪有今天这么痛快?”
顾修义扯了扯嘴角,不答话。
可他要是不答,纪阮就能一直盯着他,把他盯穿。
顾修义叹息:“那你怎么想的?”
纪阮不爱动脑子,随口道:“我觉得挺好啊,其实按他的智商,就算进了公司也翻不出什么浪,主要就是膈应吧,讨厌的人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谁不恶心啊?”
顾修义被纪阮的用词逗笑,竖起食指在他白嫩的小腿上敲了敲:“用词粗鲁。”
他手指长,只用一根食指拍打纪阮的小腿,莫名带上了些说不清的暗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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