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沨与蓝玉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底的坚定,三人当即不再磨蹭,带了十数弟子朝无望峰去了。
只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想到,沈屏根本没打算去无望峰。
尘沨一众人踏入无望峰的下一步就傻眼了。
“沈屏!”尘沨气极,早在他们踏入之前这里就设好了法阵,而那传消息的怕也是他的人。
一众人试探要破开阵法,却不管怎么试都无用,而且更让他们头疼的是,身上的灵力在不知不觉地消失。
淮渊怒不可遏,“沈屏这厮,我们想办法救他,可他呢,却不停地添乱!”
“别说了,再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出去。”蓝玉四处检查,却是没发现阵眼在哪里。
就在他打算刚要开口之际,尘沨叹气,“不必想办法了,出不去的……”
“只要能找到阵眼,就能……”
“没用的,”尘沨目光垂下,“你就算能破开沈屏设的阵法,也破不开师尊的阵法。”
“什么?”蓝玉惊诧,“这怎么可能,掌门一直强调宗门内除了那几道大阵不可再设阵法,无望峰也……”
“旁人要遵守,但师尊不会。”尘沨苦笑,“这些掌门也知晓,而且按照师尊的性子,旁人阻拦不了他,”他指着周围,“不管我怎么试,这里也只会如铜墙铁壁一般,我们出不去,旁人也进不来。”
“那这阵法……”
“只能靠师尊破开,我想……”尘沨无奈,“怕是沈屏也打不开。”
“那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吗?”淮渊一拳狠狠砸在四周看不见的屏障上,下一刻却被反噬,胸口重重一击,他呕出一口血来,吓得蓝玉脸色都变了,“淮渊!”
“只能等着师尊发觉,又或者看掌门能不能破开。”尘沨原地打坐,也不言语了。
不知过了多久,尘沨诸人已经入定,忽然听见不远处轰隆一声巨响。
“这声音是从山下传来的!”淮渊脸色难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快看阵法……好像已经开了。”蓝玉有些犹疑,尘沨却直接起身附手过去。
果然,那道屏障已然消失。
三人面色都有些难看,飞快下山。
不过片刻,三人站在之前比试的高台前,入目之间,风清门断壁残垣,一地狼藉,门内弟子踪迹全无,堂前只余白澄长老一人斜靠着断壁……
“师尊!”蓝玉大惊,飞快跑过去将人扶住,指尖灵力输入,良久白澄才慢慢清醒。
“师尊,可还有哪里不适?”蓝玉将白澄上下检查了一遍,除了灵力亏空,筋脉稍有损伤之外,看似一切正常。
白澄何时见过蓝玉这样焦急的时候,他轻轻拍了拍徒弟的手臂,“莫担心,师尊没事。”
“师尊……”蓝玉惊疑不定,从他看见瓦砾中面色苍白的师尊时便吓坏了,白澄待如亲子,若是他出事了,自己定然是要崩溃的。
“师叔,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淮渊也仔细检查了一遍,如蓝玉一样,暂时没有发现白澄重伤的情况。
只是让他忍不住蹙眉的是,白澄体内的灵力也在慢慢流逝。
对于淮渊的问询,白澄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沈屏那小子带着一众魔修冲进来,掌门只来得及保护一半弟子撤离,其余的……怨我无能,没能将人拦住,眼睁睁看着他们将剩下的弟子带走。”
“他……”尘沨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想到猜测竟然变成现实。
蓝玉眸中也晦暗不明,淮渊更为直接,“沈屏这厮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他哪里是去寻仙,谌妄,分明就是另有图谋,也就我们愚蠢至极,还想着维护他!”
淮渊气极,连仙尊也不叫了,尘沨沉默着,这里怕是没人能感同身受。
他的师尊,师弟接连叛出宗门,不曾顾惜旧情,甚至朝昔日同门出手。
“就此昭告修真界各大宗门,我风清门与谌妄、沈屏再无干系,他日再见,便是不死不休的敌人!”白澄一贯的散漫不见,只余厉色。
“是!”淮渊领命,蓝玉则扶着白澄找地方疗伤。
尘沨站在原地,心中不知在想什么,在蓝玉他们身影将要消失之际,他忽然开口,“不对,无望峰!”
他转身匆匆而去,蓝玉顾他不得,只能先将白澄长老安顿好,然后追着尘沨的身影去。
折腾了一整日,蓝玉到再到无望峰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但他还是一眼看见竹林前站着的尘沨。
“怎么……”他话未说完已经怔住了,无望峰这是……
除却那片竹林,其余地方也杂乱得很,竹屋摇摇欲坠,好像风雨中的垂暮老人。
“我们那会儿离开的时候都不是这样……”蓝玉猛地住嘴,他瞬间反应过来了,尘沨慢慢转身,面上一片沉静,“沈屏回来过。”
剩下的没有说完,但是二人都明白,就在他们离开无望峰,沈屏便来了此处。
不过一日,沈屏两次调虎离山,两次利用尘沨他们离开的空档将风清门搅了个天翻地覆。
“他毁了无望峰……”尘沨定定地看着周遭的混乱环境,“我以为他至少……至少对无望峰有些感情。”
“尘沨。”蓝玉走过去在他肩头拍了拍,“事已至此,再想那些至少徒增烦恼,虽然不知道他此举是为何,但是既伤同门,又毁宗门,于他而言,风清门连同我们与修真界其他宗门别无二致……”
蓝玉顿了顿,还是说,“之前种种,大概只是我们自作多情。”
尘沨不言语。
——
之后数月,沈屏带着一众魔修将剩余的宗门搅得翻天覆地,引得正道纷纷联合,四处搜寻魔修的踪迹。
在此期间,亦有不少宗门来风清门试探他们的态度。
对此,白澄代掌门昭告各大宗门,如有需要,风清门可语诸宗门一起讨伐叛出弟子沈屏。
也是因此,修真界掀起一阵热潮,议论最多的便是「沈屏」二字。
在另一边,其实在沈屏搅乱风清门之后不到半个时辰,谌妄便得到消息,这一次他罕见有些沉默。
“尊上,接下来要怎么办?”自从谌妄离开风清门,他便一直随侍左右,对于自家尊上心中一直牵挂着的人,他了解的不多,但是每每却刷新认知。
这一次竟然连风清门都给得罪了,要知道,自家尊上从始至终都未曾打过风清门主意,甚至吩咐所有魔修不得冒犯分毫。
可这一次……是尊上的道侣。
“风清门掌门去哪里了?”谌妄问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问得下属愣了下。
“去查。”谌妄扔下两个字便不见踪影,徒留下属有些怔愣,这是去追妻了?
沈屏带着十数魔修清点掳掠而来的灵石,足足花了大半日,好不容易结束,诸人将要歇会儿时,沈屏将他们一个个踹起来,“此地不宜久留,换个地方歇息。”
灵越刚歇了一口气,听了沈屏的话差点厥过去,“尊上,让属下等缓口气,魔修也不是铁打的,禁不起这么使啊!”
他一脸苦意,却被沈屏反手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再啰嗦下去,你们尊上就要杀上门了!”
“啊?”沈屏那一巴掌毫不留情,灵越脑袋嗡嗡的,“尊,尊上不是不管这些吗?”
“唉,”沈屏叹气,“我都将风清门闹翻天了,你觉得他还能坐得住么?”
沈屏边说便施阵,“先前放任是觉得一切还在他的掌握中,便由着我们折腾,但是现在却不行了,我们将整个修真界都得罪了个干净,他再不来收拾烂摊子,怕是我们要落个尸骨无存。”
“……”诸人傻眼了,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怎么还到尸骨无存的地步了!
见诸人被吓得都不敢说话了,沈屏噗嗤一笑,“怎么,后悔了?”
灵越嘟嘟囔囔,“倒也不是害怕死,就是怕生不如死,尊上可不是好相与的……”
“放心,他不会拿你们怎样,不过若是你们再磨蹭下去,他大概就要来了,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前带你们跑路。”
“一切还是听尊上的……”灵越起身,剩下的人也纷纷附和。
说来这些日子还挺刺激的!
废话已经说完,沈屏的阵也已经结好,不过瞬息,这里人迹全无,徒留空气中淡淡的几不可闻的微弱灵力波动。
没过多久,这里再度出现两个人。
“尊上,晚了一步。”
谌妄抬手,那残余的一点的灵力竟然顺着他的指尖慢慢缠绕,最后在他指尖落下几个淡淡的字。
“阿疏,等师兄办完事再来疼你。”
身旁的人眼利,“不小心”就看见了那几个字,脸色青白交替,端的十分精彩。
谌妄站着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身旁的人瞧了他一眼又一眼,似乎憋着一肚子话。
“说。”
“额……”身旁的人噤若寒蝉,这要怎么说,尊上您原来是「被疼」的那一个吗?!
“三日内找到灵越他们的踪迹。”谌妄眸色淡漠,“若是找不到,提头来见!”
“……”尊上您怎么能窥探属下的内心呢!
而且,提头还能来见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