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该回去了。”这人忽然又近了不少,二人的面颊擦过,沈屏毛骨悚然:
——这人身上也太冰了些!
“照顾好自己。”
不过转瞬,沈屏身边便悄无声息的没了那人的桎梏。
他翻身坐起,不知什么东西从他腰际滚下去。
沈屏拿起摩挲了下,是个瓷瓶。
打开塞子轻嗅,是上好的伤药。
作者有话说:
嗯,攻有点疯,唔,不是有点,是很……
小剧场:
攻:你骂我神经病!
受:我骂错了?
攻:没有。
第4章 焚玉
大概真是身心俱疲,沈屏没多久就再度睡过去。
一夜平静,沈屏再醒来时天色方亮,自外边照进一抹阳光,正好打在帷幔上。
沈屏坐起来,如前世的习惯下意识就要打坐修炼。
忽然,他动作一滞,而后叹了口气。
他现在这副身子难以自如地灵力轮转,修炼不修炼都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沈屏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半晌像是想起什么,他犹豫了片刻,然后循着记忆,依着前世从藏书楼中看到的秘籍,慢慢调动全身的灵力。
以前能够运转自如的灵力如潺潺流水,可现在却像是一汪死水,筋脉中处处凝滞,未有多久他大汗淋漓,猛地一口血吐出来。
这具身体有问题。
他正要继续,外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门被大力推开,曲清人还没进来,声音已经传过来,“沈屏沈屏,外边来了一位内门师兄,说是焚玉仙尊召你。”
还不等沈屏消化他话里的意思,又听见这家伙惊叫,“你怎么吐血了!”
三步并作两步,曲清凑过来就要查看。
沈屏下意识扣住曲清的手腕,“你做什么?!”
“为你看伤啊。”曲清不明所以,俊秀的面上满是单纯,还有一股子忽略不了的担心。
大概真是絮絮叨叨惯了,被沈屏扣着手腕也不在意,只顾说出自己的担心,
“昨日你是不是又被冯盛那一伙人欺负了,满身的伤也太骇人了,这还吐了那么多的血……我都听说了,他们都来寻你的麻烦,连那沈长钰也是,若真的站在你这边,早做什么去了,而且冯盛失踪,你都不知道外边传成什么模样了,都道是你害了人。”
“由着他们去说。”沈屏不甚在意,松开手,自顾自擦了嘴边的血迹。
经过一夜的休整,脑中错乱的记忆勉强有迹可循,许多昨日不太清楚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曲清此人没什么需要防备的,他与沈屏一同入的风清门,家世简单,也没有什么城府,日日只顾着寻机会去丹门那边,白出力做炼药小童。
他会一些岐黄之术,于炼丹有些心得,但到底天赋不太够,所有的医术基本都在沈屏身上施为了。
沈屏挡了曲清来替他看伤的动作。
方才是他修炼不当出了问题,曲清也看不出症结。
现在他更在意的是曲清口中的那个「焚玉仙尊」。
“你说焚玉仙尊找我?”沈屏赤足下去,找了一身干净弟子服,一边洗漱一边听曲清说话。
曲清单纯,不多时就把探听来的消息据实以告,“焚玉仙尊前些时候忽然闭关,似乎连掌门都被惊动了,这些时日一直是执剑长老在处理宗门事务,直到今早,听说仙尊出关了……只是没想到,不多时就有内门的师兄来找你。”
“不过他说仙尊有命,让你在午后再去,还不让师兄催你。”
曲清皱着眉,“听说焚玉仙尊性子古怪,不太好相与,他平白无故找你一个外门普通弟子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真是奇怪!”
不说别的,单只是焚玉仙尊找他一事就处处透露着古怪。
沈屏不觉得会是好事,他努力调动记忆,但是有关焚玉的一无所获。
倘若这具身体的记忆没有问题,他与这焚玉仙尊应当是没有半分干系的,就不知道这一次找他会是什么缘故。
难不成是那个冯盛的事情败露了?
沈屏唯独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可能性。
——
百思不得其解,沈屏索性也就不想了,时候一到,曲清就催着他出去,“可不要去晚了,万一惹得仙尊不快,白白让你吃一顿教训那就太冤枉了。”
沈屏点头,“知道了。”
虽然只相处了一会儿,但看得出来曲清对他是真心相待,不停地安慰他,唯恐他惧怕似的。
沈屏承情,自然对着曲清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只是一出院门,他目光落到不远处那人身上时,倏忽一僵。
这人的长相……
沈屏恍惚了一瞬,若不是仔细看过之后处处是不同,方才那一眼他险些都要以为就是那个人。
长相五分相似,神韵也有些,但毕竟不是那个人。
压下心底的汹涌,沈屏敛眉。
“沈师弟。”面前的人一袭青衣,青丝用玉簪束起,露出疏朗清逸的一张脸,不是雌雄莫辨的长相,却让人见了都忍不住喟叹一声清绝,尤其那一双眸子温润,让人生不出分毫恶意。
据曲清所说,面前这人是焚玉仙尊唯一的弟子,名唤尘沨。他资质上乘,是罕见的雷灵根,一心修炼,早早就突破元婴,这段时日似乎又有所领悟。
“尘沨师兄。”沈屏尽量让自己言行克制,忘记前世种种,他现在就只是个外门平平无奇的废物。
“师尊有命,让我带你去无望峰。”尘沨并不因为沈屏只是个外门弟子就态度傲慢,相反的,他始终面带笑意,引着沈屏出去。
外门素来是人多嘴杂的地方,尘沨亲自来找沈屏的事情不一会儿就传得人尽皆知。
而且人的劣根性总是要将一件说不清好坏的事情非要定性为天降横祸。
“瞧吧,这沈屏也不知道又惹了什么祸事,竟然惊动了尘沨师兄!”
“尘沨师兄一向不理俗事,今日竟然亲自下来,看来这沈屏要完蛋了,说不定会被赶出风清门。”
“只是赶出去哪里够,起码也要废了他那点可怜的修为,最好再重罚一番,好歹让他知道风清门戒律严明。”
“嗬,你这是多恨他!”
“倒不是恨,只是听说他害了那冯盛,谁知道这家伙下一次会不会对我们下手,疯狗只会乱咬人,将他赶出去我们不正好落个心定?”
“也是,那冯盛陡然失踪,听着就十分诡异,这沈屏自进了风清门便人人瞧不上,早些被赶出去于他而言也是解脱!”
“谁说不是呢……”
诸人闲言碎语都进了耳,沈屏却毫无反应,尘沨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心中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勾唇。
——
沈屏与尘沨都不是话多的人,一路上旁人说再多也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困扰,所以不多时就到了无望峰下。
“上去的路不易,你身上的伤能坚持得住吗?”尘沨问道,面上有几分关切。
这无望峰设有法阵,灵力越高者擅闯时反噬越严重,如非焚玉仙尊信任那几人,旁人都不能轻易涉足,而修为不够的,则如凡人一般,每走一步都分外艰难。
沈屏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自然看得出来上去的路十分艰险,尤其他修为低下,稍微不慎便会失足掉下去。
所以并没有强撑,而是对着尘沨一揖,“劳烦尘沨师兄帮一把。”
尘沨唇角微弯,「嗯」。
原先看着这人板正严肃,还以为是个不懂变通的硬骨头,没想到十分上道。言语之间也不见分毫谄媚,瞧着就让人生出几分好感。
尘沨心中叹气,看来谣言不可信,这沈屏虽然天赋差些,但为人却不如他听到的那样。
有了尘沨帮助,沈屏明显轻松不少。
因为要顾忌着沈屏,尘沨是与他一起,二人一步一步走上去,即便环境冰寒,这一趟上去也累得一身汗。
好不容易到了峰顶,四周一片凄寒,云雾缭绕中,沈屏一时之间竟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
尘沨以为他生出了怯意,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这里现在只有师尊,他性子疏淡,不会故意为难,你放心进去,我在外边,有事唤我便可。”
沈屏心中稍暖,也没有辩驳,他看着尘沨抬手捏了个诀,眼前雾霭沉沉的景象大变,露出一大片竹林。
沈屏略讶,这么高的极寒之地竟然长着这么一大簇竹子,而且仔细看便能看出并非是用灵力种植出的,明显是耗费了大量心力才长势如此惊人。
“这竹林是师尊亲自种下的,那边是路,你自己进去吧。”尘沨指了一个方位,沈屏点头,没有再多想就慢慢进去。
等彻底被竹林掩了身影时他才知道,方才外边窥见的只是一角,这片竹林大得令人不可置信,除了一个小亭和一张石桌之外没有别的东西。
沈屏喜竹,这片竹林简直可着他心意长的。
路的尽头没有法阵,只有一汪清泉,沈屏再一次感叹风清门的大手笔,单只是他看见的这些就要耗费无数法阵,更不用说长年累月的需要灵石维持。
脚下的青石泛着一点翠意,偶尔几个小花冒出头来,沈屏瞧着心喜,微微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