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屏:“……”
过分近的距离让沈屏看见谢疏眼底的兴味, 他顿了下,点头,“是不愿。”
这次反倒是谢疏一愣,似乎没想到沈屏会这样说。
只是他摆明了要逗眼前这人,遂又道,“我这样的姿色你都不愿?难道只我师兄那样的才能入了你的眼?”
“我怕自己霸王硬上弓,将你玷污了。”沈屏一本正经,“我不知你是师兄是何等长相,但是你这姿色倒颇合我胃口,夜里把持不住也是人之常情,希望明日一早醒来你莫要哭天抹泪要我负责。”
谢疏:“……”这嘴皮子,倒是遇见了对手。
他自己倒了一盏茶抿了抿唇,“既然我这姿色颇合你心意,你为何还不愿负责?”
他像是在说着寻常事,一派认真,“将我绑缚好了带回去,日日玷污一番,细水长流不更好?”
沈屏牙口一酸,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眼中乖乖巧巧,纯洁又善良的谢疏会是这副混不吝的模样。
“怎么?”谢疏放下杯盏凑近,“已经在心中计划着要怎么带我走了吗?”
“嗯,”沈屏眯眼,“你最好自缚双手任我施为,否则我手下没轻没重的,若是将你伤了怎么好?”
谢疏点点头,似乎表示应和,“你说得对,我毕竟还是个雏儿,被你折腾坏了也不好,妨碍你细水长流不是么?”
沈屏越发手痒,他想将这家伙绑起来抽一顿荆条。
知人知面不知心,内里怎么是个这样的家伙!
沈屏这边咬牙切齿想揍人,那边谢疏忽然将他下颌扣住,“既然我都做好任你施为的准备了,你怎么着也得付出一点诚心是吧?”
“要什么诚心?”沈屏心想,你要让我对你温柔点那可不行。
你这家伙是注定要被拖回宗门狠狠抽一顿荆条的,否则……否则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么!
“你是谁?”谢疏气息烧灼,裹了沈屏的怒,一并将他耳畔烧了彻彻底底的红。
他二人这姿势有些奇怪。
沈屏背后是桌案,腰身往后倒,而谢疏一手扣着他的下颌,一手撑着沈屏背后的桌案,二人鼻翼只距不到三寸,沈屏甚至能看到谢疏这家伙颊上细小的绒毛。
这家伙何时手劲这么大了!
而且平生叫他觉出一股压力。
也就是这时,他忽然忆起那会儿二人站在一起时,谢疏这家伙比他高了那么一点。
唔,就只是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你是谁?”谢疏逼近,这一次沈屏甚至能看见他眼底自己的倒影。
这张脸是真的丑,难为谢疏能离得这样近。
“我是何人说了你也不信。”沈屏思及之前谢疏对他的防备和冷漠,心中就不大高兴。
之前在宗门无数个日夜,可都是你家伙非要缠着我,现在却想退避三尺,即便我顶着这么一张丑脸你也不该半分怀疑都无,就那么在我面前对那个「假沈屏」殷切备至。
沈屏知道自己是有些矫情又胡搅蛮缠了,但是每每想起有那么一个人顶着他的脸,与谢疏过分亲近,心中便烧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告诉自己这股无名火归咎于他的私心。
毕竟自己又怜又疼的乖顺小师弟对「假沈屏」大献殷勤,除却蠢钝之外还有一股子恨铁不成钢。
他现在恨不得揪着谢疏的耳朵说他是沈屏。
可是谢疏一定不会相信。
果然,谢疏开口了,“只要你不说你是沈屏,我便信。”
沈屏:“……”气死我了,这混账玩意儿!
沈屏被谢疏堵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对,他又急又怒,忍不住抬脚就踹了这家伙一脚。
谢疏万万没想到这丑家伙居然敢踹他,冷不防被一脚踹在腿骨上,疼得他倒抽了一口气,“嘶……”
“阿疏,没事吧!”沈屏只是随便抬脚就踹,可没想到好巧不巧将人踹得脸色都变了,他下意识就去扶谢疏,嘴边的一句「阿疏」自然得很。
谢疏却倏忽顿住,腿也不管了,抬眸直直望向沈屏,“你叫我什么?”
除却师兄,没人能叫出这句「阿疏」。
整个宗门,每一个试图这样叫他的要么被他婉拒,要么被他厉声制止,也就只有师兄,叫他「阿疏」时熟稔又亲昵,尾音习惯性地要微微拉长一些。
沈屏不明所以,他叫惯了谢疏,除了谢疏自己敏感地察觉到那一丝不同以外,他自己根本不知道出口的那一句「阿疏」藏着多少宠溺和宽容。
对宋渟,沈屏的宠溺有意限个度,但往往抵不过对方的撒娇卖蠢,便时时破了底线,将人宠得没了边。
而对谢疏,沈屏的宠溺完全由心,不需他怎么掌握那个度,谢疏自己就时时在沈屏的底线之上乖巧待着。
谢疏得不到沈屏的回应,他心中急切,再一次攥紧眼前人的手臂,“你凭什么这么叫我?”
他不忘强调一句,“只有师兄可以这么唤我!”
“是吗?”沈屏这一次有了防备,手腕不知怎么扭了一下,顷刻间从谢疏手中摆脱束缚,他对上谢疏急切的目光,轻嗤了声,“沈屏叫得了你谢疏,我为何不能?”
不待谢疏开口,他微微俯身,揪住谢疏的脸颊,“我叫便叫了,你能奈我何?”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不防背后一股大力施来,谢疏将他按在桌案上,腿膝别住他的大腿,沈屏完全挣脱不得。
沈屏胸膛紧贴着桌案,双臂被紧紧扣住,大腿更是无处着力,整个人被动紧贴着谢疏怀里。
他甚至隔着那两层薄薄的衣衫,感觉到对方胸腔的震动。
思及此,沈屏努力要看向身后的人,却先瞥见自己肩头衣衫上的泥点。
他想到之前被人推倒的那一下,目光垂下,就见一只袖子上污泥点点,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濡湿的袖子早早就干了。
谢疏不知什么时候用灵力替他烘干了衣袖。
只是,干爽的袖子上泥点还在,仔细嗅嗅,似乎还能嗅到一股难言的污泥味儿。
沈屏嫌恶地偏开头,正好瞥见不远处床榻上干净的衣衫。
似乎……也是谢疏特意让小二给他买来的。
“你在想什么?”背后谢疏贴着他,气息扑在他耳畔,有些痒。
“没想什么,只是你想知道的事情说来话长,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沈屏随意敷衍道。
谢疏没有立刻说话,好似听进了沈屏的话,只是就在沈屏打算微松一口气的时候,谢疏开口了,“说来话长也要说,我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沈屏:“……”
“怎么,需要给你些时间让你好好组织一下语言,好方便哄骗于我?”谢疏颇有些咄咄逼人,沈屏又想给他一顿荆条伺候了。
“给我换衣衫的时间就够,”沈屏偏过头,“我身上这污泥的味儿你不介意,我却嫌弃得很。”
沈屏提出要换衣裳,这本就在谢疏的打算之内,所以他也不甚在意,由着身前的人拖延时间。
总归,这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不脱。
遂痛快应了。
只是将人松开了以后,二人盯着屋里的陈设都沉默了。
无他,这屋子太小了,连扇屏风都没有。
“不若你出去一下,帮我要些清粥小菜……待我衣衫换过了,也正好能填填肚子。”沈屏使唤起谢疏来毫无负罪感,他自说自话,人已经往床榻那边走了。
谢疏:“……”
“连果腹都不允?”沈屏拿着衣裳瞥他,“还是说,你想看我身子?”
谢疏:“……”
“人长得俊朗,没想到口味如此清奇,连我这么个丑八怪都不放过,真是世风日下……”
谢疏这次飞快地推门出去了,连个绊子都不打,就没了影儿。
沈屏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就是谢疏,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将人逗一逗,而且明明有很多种法子证明自己是沈屏,偏要遮遮掩掩不肯尽快解释清楚。
沈屏摇摇头,看来自己还是闲得很。
索性谢疏已经出去了,而且要换衣裳,沈屏想了想,又招来小二送来一桶水沐浴。
磨磨蹭蹭在浴桶里泡了许久,沈屏才换了干净衣衫,坐在桌案旁喝茶。
待谢疏进来时,就见沈屏小口小口的抿茶,反观他自己,手里端着两个托盘,上边满满当当放着几碟菜肴并一碗米饭。
沈屏挑眉看了眼,“你不吃?”
谢疏干脆摇头。
他将托盘放下,“你要换衣服我应了,要沐浴也应了,如今吃的也送来了,你还有什么别的要求?”
谢疏似乎已经习惯了,沈屏扶着下巴,盯着碟子里的菜,“最后一个要求。”
“嗯?”
“你和我一起吃。”沈屏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双筷子。
谢疏一愣,“我不饿。”
“吃。”沈屏又往前递了递。
谢疏不知道为何,手先脑子一步将筷子接过去,他回过神后便愣了愣,不过却没有将筷子放下去。
“你爱吃青笋,但是里边又不爱放太多的盐,”沈屏自然而然地说着,挟了一筷子的青笋夹到谢疏碗里,“喏,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