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姆站在旁边,简短的翻译了一下:“世子说好喝。”
明棠一愣,掰着手指头数字儿,瞪狼姆:“后半句怎么没说呢?”
狼姆:“……”事儿真多。
他只好又跟大娘把后半句也补上。
大娘听了以后,喜笑颜开,连连摆手又说了一大串,大概是在推辞说哪里比得上宫里的酒,这都是自家酿出来的。
狼姆懒得翻译,装作没听见。
阮团子双手捧着一只比他脸还大的牛骨头,此刻抬头好奇的看着大娘,问:“狼布,大娘说什么呀?”
狼姆低头看着盘腿坐在羊毛毯上,啃骨头的人,眼里荡漾柔意,干脆单膝跪下,一字一句翻译的精准无误。
“她说这是自家酿的奶酒,比不得宫里的好,要是贵人们爱喝,走的时候愿意拿出来一坛子献给贵人,不要钱财。”
阮团子看向眼前穿着黑武袍的人,目光里有些崇拜了。
他一直都很容易崇拜比他厉害的人,这会儿觉得翻译的方式,有意思的很。
“狼布,你帮我问问,这奶酒喝了会晕乎乎吗?我也想喝,但哥哥不准我喝酒。”
“好。”狼姆没有站起身,直接转头看那大娘,嘴里一口流利的月氏古语:“这酒喝了会醉?小孩子能不能喝。”
“……”
凌寒寻瞄了那边的狼姆一眼,他自然也能听懂月氏古语,毕竟当初学的时候就是一起学的。
此刻听见狼姆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
似乎,狼姆对阮家二公子,格外的……关怀。
——
一群人刚把饭吃完,就看大娘突然变了脸色,急急忙忙说了一串,就跑到外面拿起鞭子,往草原上的小羊羔那边跑去。
明棠漱了口,站起身走到帐篷外面,疑惑的问:“她急匆匆干什么去了?”
狼姆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回:“她说天色晚了,只顾着陪贵人吃饭,忘记把羊群赶回来了。”
“什么?”
明棠扭头看了眼天色,虽然来的时候已经快午时了,比寻常百姓吃午饭的时间要晚一些。
但绝对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并且现在午时过了没多久,天空艳阳高照,正是放羊的好时间啊。
凌寒寻从帐篷里走出来,看狼姆:“带几个人过去瞧瞧,看是否有要帮忙的。”
他朝狼姆递了个眼神,意思是让人去问问怎么回事儿。
狼姆点点头,转身领着几个皇卫军过去了。
阮团子从里面走出来,悄悄的绕到帐篷侧面,从草窝里抱出来一只小黑兔子,宝藏似的揣进怀里,拿衣裳挡着。
这是只很小的小兔子,还没他手掌大,走路摇摇晃晃的,放在帐篷边也不敢跑。
似乎因为那会儿被他拿过,母兔子就不喜欢这一只崽子了,只把它自己丢在这里。
一回头发现阿文阿武正在他后面站着,连忙举起一根手指头:“嘘,不要让小宝知道。”
他想把小兔子养着,怕小宝知道了,会把它吃掉。
小宝简直什么都吃。
……
狼姆领人帮着大娘把羊群赶回来了。
大娘站在羊圈外面,反反复复数了好几次,才放下心来。
扭过头又朝狼姆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长串,说着还要抹眼泪。
明棠等人都站在帐篷门前,看着那边太阳底下说话的两人。
很快狼姆就回来了,朝明棠的方向抱拳拱手,但说话时是朝凌寒寻说的。
“约莫三个月前,草原上来了一群黑狼,没人瞧见过黑狼的真面目,就隐隐约约看见过影子。”
“黑狼在牧民们的羊群里四处作乱,偷羊羔,偷奶牛,甚至叼走独身的妇女,原先是只有夜里才会来偷。”
“现在时间长了,有时下午也会在草原上出没,牧民都心生恐慌,不敢让羊群长时间在草原上奔跑了。”
“只有上午才会放羊出去跑一跑,过了午时就急忙赶回来,妇女们也都是整天不敢出帐篷串门,全都待在家里。”
明棠听的直皱眉,问:“黑狼?一群牲畜而已,驯风城的守城兵将呢,城主们不管管?”
“问了,说是守城官兵们去找了许多回,却连黑狼的影子都瞧不见,但只要守城官兵们一走,黑狼就又出来叼走牛羊了。”
第53章 小宝会不会突然把兔子掐死?
狼姆的话音刚落,凌寒寻适时接了一句,似是在给众人提醒。
“我倒是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听说狼群出行很少独来独往,少说十几只狼在草原上奔逃,官兵搜寻的时候,怎么可能会连影子都瞧不见。”
明棠没有继续讨论下去,一群人在这里干站着,研究不出个头绪来。
“招财进宝,带五十个皇卫军兵分五路,在草原上骑一圈,聚头后直接往驯风城去,本世子驾到,让他们载歌载舞出来迎!”
狼姆神色渐深,下意识低声问:“世子这是想震慑一番,给那群不作为的城主兵将一个下马威?”
明棠瞄他一眼,回:“我管那闲事儿干嘛,去连吃带拿一顿就走人了。”
狼姆默声了。
……
马车再次驶离之前,凌寒寻看着手里捧着金子,千恩万谢的大娘。
以及帐篷前面满满当当的几个水缸,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大抵能看出有缘人是个什么脾性了,兴许只是为了掩藏锋芒……
前面的马车里。
明棠扭头看着窗外,草原辽阔,蓝天白云,离那彩旗飞扬的庞大帐篷群更近了。
“云华哥,你说那黑狼群是什么来头?”
阮云华知道这人自从上了马车就不说话,心里一定是憋着事儿的。
此刻略一思索,他答话:“一群畜生能有什么来头,你怀疑这是人为操纵狼群作恶?”
“是。”马车上没有旁人,明棠毫不掩饰眸中的狡黠,“狼群偷牛羊也就罢了,独身的妇女……牲畜可不会耍流氓。”
阮团子在旁边端端正正的坐着,额头逐渐泌出细汗,但另外两人都还没有注意到。
阮云华摇摇头:“狼群吃人也是常有的事,独身妇女更容易得手而已,也不能肯定背后有人操纵。”
“那神出鬼没怎么说?”明棠笑了笑,“若不是有人能收到风声,提前把狼群藏匿起来,牲畜可不会未卜先知,还知道官兵什么时候来捉拿它们。”
“没有!没有藏!”
两人的对话被阮团子一声大叫打断,几乎同时望向坐立不安的人。
“…….”
最后,一只小黑兔子被阮云华提着耳朵,从阮团子被挠出几道红痕的怀里拎出来。
三人看着在马车里窜蹦的兔子,都沉默了。
阮团子撇撇嘴,肚皮上火辣辣的疼,原本天气就热,出了些汗,此刻又被挠破了皮,疼的坐立不安。
明棠伸手把那兔子提着耳朵拎起来,笑:“我家团子就是心疼我,还知道给我加餐兔肉。”
一直忍着不哭的人,此刻终于是忍不住了,眼眶很快红了一圈:“不吃,不吃它,它很小,没有肉的。”
阮云华正忙着在小木柜里找伤药,野兔子的爪子都不干净,不快些处理怕发起炎症。
本来就急,那边的人不说帮忙,还得添乱,头也没抬的骂了一句:“你是不是闲的,整天惹他哭做什么。”
明棠找了个空的糕点盒,把兔子安稳放进去,随口回:“我把他欺负惯了,旁人说什么他不就没那么容易哭了,不然越容易哭外人就越喜欢欺负他。”
阮云华找伤药的手顿了一瞬,眼里浮起些暖意,语气软了不少:“找块儿帕子沾了茶水,先给他擦擦吧。”
“擦着呢。”明棠拎出干净的白帕子,倒了些凉茶浸湿,手法很熟练的挑开小香猪的腰带,“自己脱。”
“哦哦。”阮团子可怜兮兮把衣裳扒开,露出白嫩圆滚的肚皮。
那边的阮云华瞧见明棠吊儿郎当的模样,啧了一声:“还是我来吧,总有种让你占便宜了的感觉。”
“我占你家小香猪的便宜,我疯了?我那么大个漂亮姐姐……嘶,说起来,想坐后面马车里……”
明棠把手里的帕子递给人家哥哥,处理伤势肯定是阮云华手法更熟练些。
毕竟阮团子从小到大的划伤擦伤摔伤,数不胜数,平地走路都能摔,阿文阿武是防不胜防。
阮云华深吸一口气:“你好生待着歇歇吧,我瞧着人家是个正经姑娘,不想搭理你。”
明棠往后靠着,一只手逗兔子玩儿,嘴角痞笑:“你懂什么,只要撩的好,没有姑娘跑的了,这个姐姐嘛,我还是有把握的。”
“怎么说?”
“你没发现她虽然烦我,但从来没有要给我一巴掌的意思吗?”
“……”
阮云华被这人不要脸的程度,震惊到咬牙切齿:“人家只是个姑娘,你是世子,还是未来的王爷,怎么敢跟你动手反抗?”
“不不不,你不懂,这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要是一般的姑娘我也瞧不上啊,嘿,你别管了。”
“……”
一般的姑娘哪敢接触蛇蝎,哪敢过门没几天,就设计神婆来折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