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话音刚落,软榻上’睡着‘的人,当即开始’悠悠转醒‘。
王江海瞪大眼睛坐起身,往软榻里面缩:“殿下,您……您怎么来了。”
“哦,醒了啊,那就不用喊你了。”
明棠把茶水随手一丢,摔在地上扬起一阵热雾,果然是刚沏的茶。
心里骂——
还有心思喝茶?小爷不爽,你喝你xxxx的茶!
“……”
王江海看着人毫不客气的坐在软榻边的椅子上,病殃殃的歪歪倒倒,心里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这小畜生就算中毒虚弱着,也真够折腾的。
他从早上到现在,连喝杯茶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饭也没吃到嘴里。
再这样下去,这狗杂种没被毒死,他先一步归西了。
不行,得搞清楚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王江海捂着隐隐作痛的腹部,深吸一口气:“殿下,您就直说吧,下官哪儿惹着您了?”
“王大人怎么会这么想!”明棠一脸不敢置信,字字心碎,“本世子刚要午休,就听人说你吃了一肚子屎尿,洗洗涮涮的大半天……”
王江海一脸生无可恋的听着。
明棠又说:“想着你怎么说也是艮山城的父母官啊,皇伯伯离得远,你身体抱恙,本世子代表朝廷也该来看看你。”
“只是未曾想,你们王家的下人都好大的胆子,竟然拦路不让我进来!”
王江海:“……”
“对了!”
“啊。”
明棠一惊一乍的,把王江海吓得身子一抖。
他神秘兮兮的说:“你离你那个夫人远一点,那女人身上不干净,爬了一身的死孩子!”
“!!!”
王江海惊恐的瞪大眼睛,刚才离得远,他只看见蒋氏晕倒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会儿突然听人这么说话,心里一凉。
明棠眯眼盯着王江海打量。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下来。
王江海额头上的冷汗肉眼可见的不断落下,半晌才开口:“那,殿下看下官这身上…….”
“没有。”明棠摇摇头,“你身上没有,听人说,人快死的时候,能看到一些凡人看不到的东西。”
没有啊。
王江海猛地松了一口气,扬了扬下巴,示意让丫鬟替他擦擦汗。
丫鬟连忙拿着手绢上前,快速给人擦汗。
明棠嗓音幽幽:“你身上没有死孩子,却在头顶聚着一团黑气,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阴气啊……” !!!
王江海呆愣着张大嘴,想下意识的反驳叫骂,又不敢真骂出口。
明棠苦恼叹气:“兴许是我看错了,王大人也别在意,听人说女人身上阴气重,男人身上是阳气,我看为了性命着想,你身边还是少些女人伺候吧。”
“……世子殿下还懂这些?”王江海半信半疑,又问:“是不是不让女人近身就行了?”
主要是,他确实听人说过,有的重病之人能瞧见些不一样的东西。
这会儿就对明棠的话信了几分。
“嗯,最好夜里也叫男人陪着睡。”明棠随意点点头,站起身:“那就不打扰你了,本世子来瞧瞧你还活着,也就放心了,后日要启程回皇城,我这病不能再拖了。”
王江海瞬间傻了:“啊,您,您这么快就要走,您再住几天吧,路途遥远,您的身子也经不住颠簸啊。”
“我该是没几天好活的了,难为王大人一片好心,到时候再说。”
明棠站起身作势要走,又像是想起来什么,扭头看着王江海。
“刚才没骗你,你身上阴气太重,快想法子除一除吧,不然一身的病,夜里恐怕熬不过去。”
“王大人,冤魂野鬼最喜欢没有阳气的人了。”
第202章 得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
王江海一脸呆滞,听的眼神都直了。
明棠也没再多说,领着门口的狼姆,大摇大摆的出了这个院子。
独留屋里的人越想越害怕,瑟瑟发抖。
——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近傍晚。
明棠走在庭院的过道里,看着院墙外鲜艳的霞光,突然特别想出去看看日落。
想不通为什么莫名其妙被甩了,又不敢对人死缠烂打。
明棠心烦意乱,沉默的走了半晌,才轻轻开口。
“我想阮团子了,我要去找他。”
狼姆神色一动,嗓音平静:“那我送你过去。”
“不用。”明棠烦躁的摇摇头,“你进去见她吧,我自己去找阮团子,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想看看日落,很正常,没人会拦我。”
“……”
狼姆心说谁关心有没有人拦你,嘴上语气依旧淡淡的:“我送你过去,万一路上有意外呢。”
明棠脑子清醒了一瞬,翻白眼:“差点忘了这一茬儿,喂,你也想去看人就直说,大可不必搁这儿咒我!”
狼姆依旧酷酷的,眼神都没多给一个。
两人调转脚步,喊上摇星和招月,四个人直接往王家府邸大门口走去。
一路上招摇过市,没有丝毫遮掩。
有人问起,摇星就说’弥留之际‘的世子殿下,想去城中高楼上看看日落。
…….
大门口。
王家的小厮们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放人出去。
王家的管家刚在屋里被狼姆踹了一脚,正准备出门去医馆,刚好碰上这一行人。
管家脸上堆着笑,连忙拦着:“殿下身体不好,还是别出门……”
明棠烦的不行,斜眼看人,语气怒怼:“怎么着啊,你们还想软禁我?”
这个大帽子扣下来,管家吓得脸色煞白,连连摇头:“殿下言重了,那……全都是为了殿下的身体…….”
“那就闭上你的嘴!不放心就派人在后面跟着我,要是敢来打搅,本世子现在就回皇城。”
“啊……是!”
很快,一辆马车从王家门前驶离,后面跟着二十多个护城兵将。
因为明棠嫌弃马蹄声多了太吵,勒令他们要是想跟着,就只能用双腿跑,不许骑马。
所以……
一群护城兵将刚割完麦子休息了一天,这会儿又开始了用腿追马车的体力活动。
一个个腰酸背疼苦不堪言,呼哧带喘的恨不得死在路上就得了。
而狼姆他们领着七八位皇卫军,却能轻松的骑在马上,护在马车两侧。
一眼望过去,护城兵将们追在车队后面的模样,简直狼狈又可笑。
就这么被带着在城中街道上遛狗式的遛了两圈。
——
金兰手里拿着伤药和纱布,正在替人包扎手掌被瓷片割出来的伤口。
凌寒寻坐在茶桌边,手掌摊在桌面上,转头看向窗外的天色。
黄昏晚霞绚丽,是好看的,所以那人出门看日落去了。
一开口,他嗓音有些闷哑。
“他还没回来。”
“嗯,世子去找阮侯爷他们吃晚饭,估计要等天黑了才能回来。”
金兰情绪低沉,从刚才听说这俩人不在一起了,她心里就又难过又焦急。
这会儿有心想劝劝,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憋了半天,等到缠纱布的时候,才小心的开口。
“为什么不试试呢,万一世子能接受呢,当初你穿女装都是迫不得已,皇城排查森严,不穿女装进不去啊,世子不是不明理的人。”
她苦口婆心的劝着。
凌寒寻垂眼,敛下眸中的复杂心绪,苦笑着勾唇:“如果不能接受呢,没有比这更狼狈的了。”
“哥……”金兰眼里蒙上水雾,“世子是喜欢你的。”
“我知道,那又如何。”凌寒寻掀起眼皮看她,一字一句:“他喜欢的是穿女装的我,可那不是我。”
金兰哑口无言,低头缠纱布,过了一会儿才低声念叨。
“反正如果是我,我会直接告诉他,然后不管他什么反应,得不到就偷,偷不到就抢,抢不成就打晕了关起来,总之,是我的人跑不掉。”
凌寒寻笑着摇摇头,这丫头还跟小时候一样。
看起来天真无邪,却总能把一群玩伴的心思都琢磨透彻,每次都能用最单纯的语气,说出精心安排的话。
他说:“北明棠不是狼芙,没有狼芙那么单纯,能一直被你……”
提起这个,金兰抬头,明媚的笑脸里夹杂一丝邪气。
“哥,一家子都纯善,总得出个狡诈的,叔父原话就是这么夸我的。”
叔父,指的是狼族老君主,凌寒寻的父君。
金兰在狼族里,几乎是长辈们全都疼爱的小公主。
堂哥是君主,亲哥是统领重兵的大将军,爹娘都是族中肱骨,叔父婶婶是老君主和老王后。
自小被宠着长大,自然养出了一副高傲而偏执的性子。
想要的人或物,不到手不罢休。
凌寒寻收回手,自己把纱布拽好,劝了一句:“你的做法并不适合用在感情上,执意如此,小心竹篮打水。”
“我没你心大,能把人推开委屈自己。”
金兰站起身收拾药箱,又感叹一句:“我啊,想要的东西从来不会推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又如何,那也得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