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明棠跟着站起身,一脸感动的要哭出来一样,“哥,还好有你在,我刚才真是慌了,这会儿跟你聊聊天,心里才稳当些。”
阮云华抬手揉了揉明棠的脑袋,回:“你跟团子一样,都是我弟弟,咱们兄弟只要齐心,一切困难都算不得困难。”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
第二天,几个人几乎是同时起床。
全都聚在了膳厅里一同吃早饭。
阮团子穿着一件宝蓝色的长衫,脖子上挂着叮铃铛铃的宝石金项圈,金穗子垂在胸口,华贵又可爱。
一看就是家里千娇百宠的小公子哥儿,白嫩嫩一团坐在桌前啃包子。
明棠穿上了一件浅粉色的薄衫,衣襟绣着海棠花,脖子上的如意项圈儿是银白色,中间坠着和田玉的宝坠儿,气质华美。
阮云华依旧一身浅蓝色的衣裳,低头喝粥,墨发上戴的白玉冠,看起来斯文雅致。
三人对面,就是一身黑衣的狼姆,以及白衣长裙的凌寒寻。
狼姆就像往常一样,给阮团子盛粥,照顾吃饭。
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
只有凌寒寻觉得有些奇怪。
太安静了,这几个人都比平时安静。
他至少能清晰的感觉到,今天的有缘人不论是嘴上还是心里,都没什么话。
这让他习惯了这人的聒噪后,觉得有些不适应。
[难道还在为昨天的事,起疑心?易容好的’金芙‘,已经在后院等着了。]
明棠一口蟹黄包咬下去,脸色有些僵。
好啊,这连易容术都用上了,只为了蒙骗他。
“昨天是我不对,我后来想了想,那人肯定不会是金芙,是我看错了,一会儿我得出门一趟,至于金兰的姻缘,凌姐姐,你的丫鬟你自己做主吧。”
既然是假的,他懒得去看人演戏。
凌寒寻微愣,很快就反应过来,回:“好,那等用过饭,我去见一见那人,你…….”
[什么时候回来,出去做什么呢。]
毕竟从前的明棠,出门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都会跟他说一声。
此刻却没有说清楚,哪怕是胡诌的理由,都没说要出府做什么。
明棠哼笑一声,装作无意的提了一句:“听闻水坎城里的花楼,来了两位异域姑娘,我去瞧瞧漂不漂亮。”
明棠故意这么说话,也是心里憋了气的,对于她骗他,还是很气。
就是不知道这么说,能不能把人气着。
[花楼姑娘,呵,很好。]
拈酸吃醋的语调。
明棠听的通体舒畅,看来,她对自己还是有几分心意的。
唇角不自觉弯起来,错错眼,却瞧见了阮云华探究的眼神。
明棠连忙回神,低头继续吃饭。
说去花楼是真的,但看劳什子姑娘是假的。
他约了昨晚回来碰见的那两位百年铁匠传人,在花楼里隐秘碰面。
准备聊一聊火铳和简易火炮的制作工法。
昨晚没睡着之前,这两样的图纸,已经在他脑子里过了几遍,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好歹是现代学霸,明棠对于这些东西,还是有一定了解的。
毕竟原理也并不复杂。
第160章 是云华哥,不是云华哥哥
他在心里思索着火铳的构图,左手用勺子舀粥喝。
凌寒寻就如平时一样,夹菜放在明棠手边的碟子里。
随后准备看人笑着跟他道谢的模样。
但并没有。
对方只是头也不抬的放下勺子,一边拿帕子擦嘴,一边说话。
“多谢姐姐,我吃饱了,先走了。”
“……”
[怎么突然就跟从前不一样了,可刚刚说的话,听上去已经不怀疑金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明棠往外走,听着身后人的心语,唇角畅快的荡漾笑意。
能听见这人的心声,简直太爽了!
……
阮云华看着身边乖乖吃饭的弟弟。
这几天,弟弟比从前变的乖巧许多,很少会闹脾气了。
原本他心里是十分感激狼姆的。
但是现在,得知凌姑娘和狼姆很有可能背后有其他身份,他心里就……
“团子,一会儿让阿文阿武带你去逛戏园子,可以吗?”
“哥,我会乖乖的,逛完戏园子就好好吃饭,下午去湖边划船,傍晚就回来,狼补都已经跟我商量好啦!”
“……”
阮云华后半句’不带狼姆‘四个字,算是堵在了嗓子里,说不出来。
也罢,从前都没有出过事,也不在意这一天两天的。
于是,他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看着那边的黑衣人。
“狼姆,我可只有这一个弟弟,他若是少了一根汗毛,天涯海角,我不与你善罢甘休,划船可不能让他掉湖里啊。”
狼姆垂眸一瞬,也不知对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又对他不放心起来,但这也正常,从前不是没有过。
“侯爷放心,有我在,小公子势必安然无恙。”
“那便最好。”
“…….”
——
阮云华今日并没有出去的安排,吃过早饭后,就钻进了书房里。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有小厮跑着进来禀报。
“侯爷,沈公子来了。”
阮云华正在书桌前坐着,一边翻看账本,一边写字回信,忙的焦头烂额。
“不见,问他有什么事,不重要就让他留下信纸,稍后给他回复。”
“……”
书房门外,手里提着桃花甜羹的沈乐安,原本笑着的脸色,就这么一点点沉了下去。
眉眼间有些难过,但很快就又强行扬起笑脸。
“侯爷,我,我已经到门外了,可以……看看你吗?”
书房里,阮云华瞪了传话小厮一眼,怎么已经把人带过来了,都不说一声。
他连忙高声朝外面回复:“自然可以,沈公子快请进。”
沈乐安这才松了一口气,理了理衣襟,抬步往里面走。
但在门口的时候,犹豫一瞬,把手里的甜羹放在门边,没有带进去。
侯爷似乎在忙,他送汤羹来,不太合适。
小厮看人进去了,连忙把书房的门又关好。
沈乐安站在门边,望向室内。
书桌后面,坐着的人气质温润,脸上是一贯的好脾气笑容。
“沈公子有何事?”
“侯爷在忙?”沈乐安视线放在书桌上,那里摆着几叠厚厚的账本,以及堆积着的几十封书信上,他犹豫了一瞬,“我……”
阮云华微微皱眉,看人欲言又止的模样,心底闪过不耐,打断对方的话:“有事吗?可以直说。”
对方应声时,嗓音和神色都是如常的,但沈乐安就是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些不耐。
心里便急了,脱口而出。
“我想帮你!你在忙,我知道你很忙,让我帮你吧!”
“……”
阮云华挑眉,心底惊讶而烦躁的同时,笑了一声,问:“你会做什么?”
“看账本,算账,商铺统货,这些事我从小就在学,如果侯爷是在忙商铺的事,我,我能帮你。”
站在门边的男子,一身红衣穿的张扬,可一举一动都透着紧张和手足无措。
是了。
阮云华这才想起来,这人是沈员外的独子,自然不是寻常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
为人也还算上进,家大业大还想跟在他身边历练,算是个好苗子。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点头:“搬个椅子,坐过来吧。”
啊。
沈乐安愣怔一瞬,紧跟着眼里升起狂喜。
他苦学了那么久的算术,终于派上用场了!
他真的能帮他做事。
红衣身影有些雀跃,搬了椅子,就往书桌边走来。
阮云华目光软了些,孩子心性罢了。
他和沈员外关系不错,既然当爹的都放心让孩子跟在他身边,那于情于理,都得好好教导。
沈员外说了,往后沈家的家业,都需要沈乐安继承,是极其郑重的把孩子托付给了他。
“坐近些,不用拘束,往后也无需喊侯爷,如不嫌弃,就跟着世子叫我一声云华哥。”
沈乐安激动的脸都红了,一开嗓喊的脆生:“云华哥哥!”
是云华哥,不是云华哥哥,但阮云华也没在意,笑着点点头,低头看信件。
沈乐安就坐在阮云华的左手边,刚好是转角桌边的位置。
墙角燃着好闻的熏香,似是花朵的味道,不甜腻,却很静心。
香线白烟袅袅,在上午的阳光下,缓慢升至空中。
室内一片寂静。
两人的距离近到,他似乎能听见侯爷的呼吸。
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玉杆毛笔,伸手去沾墨汁。
他看的屏住呼吸,有些入迷。
温润沉稳的嗓音传来。
“皇城,金伦玉铺,八月份进账。”
“……”
阮云华说完,没察觉到身边人有动作,皱眉转头喊:“乐安?”
“在!”沈乐安应了一声,回过神来连忙在桌上扒拉账本,稳了稳心神,快速翻找,“金伦玉铺,八月,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