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一听到要去上朝,就开始头重脚轻,浑身无力,提不起劲,真真的。”
惠昭帝看着躲在树后的满脸面粉的斐然,气的胸腔起伏,不狠狠揍斐然一顿都难解他心头郁气。
与此同时惠昭帝不免更加后悔起把斐然送到琼南之事,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斐然如此心慵意懒,不求上进的习性。
“明天再不上朝,朕就派人把你绑过去!到时看你在满朝文武大臣面前还有何颜面!”
惠昭帝不信斐然还能做出如此不顾脸面之事。
树后的斐然探出脑袋:“您帮孩儿把床也绑过去……?”
惠昭帝捂住胸口,差点气个仰倒。
“你怎能——怎能如此怠懒!”
“父皇……”斐然顿了一下,继续道:“上朝时辰太早,孩儿起不来,困,你总不能看着孩儿在大朝上睡着吧?”
斐然缓缓试探着走出来,见皇帝没有再动手的意思,他赶紧快步走过去,伸手给他捏肩通气:“孩儿也是为了我们皇家颜面着想,要是在大朝上当着群臣的面睡着了,那不有堕于父皇的良苦用心。”
“孩儿知道父皇的安排都是为了孩儿好,可是孩儿平日里都怠懒惯了,你让孩儿这么早去上朝,孩儿一起来就感觉心律失齐,神思恍惚,两眼昏暗,这才告了病假。”
在斐然的抚慰下,惠昭帝的呼吸逐渐平了下来,但是看着斐然的目光依然有些恨铁不成钢。
“弋哥儿怎么就行,你一个当爹反倒不行?”
大央朝的皇子皇孙们,寅时就要到上书房复习功课,比教授功课的太傅都要早到一个时辰,直到下午申时骑射课结束后才能下学,现在白天长还好些,下学回来时还能见着些光亮,等到冬日白天短时,下学回家天都是黑的。
斐然想到这些斐弋每次下学回来就睡觉的样子,斐然试探开口:“父皇,孩儿正想与你商议此事,弋哥儿每天早起也太过辛苦,不如……让他晚点上学?”
惠昭帝:!!
斐然又挨揍了。
看着斐然,惠昭帝只觉的一天打三顿都不能解气。
斐弋本应在生辰后才入学,惠昭帝让斐弋提前入学一是因为担心斐然把斐弋带坏了,二是他自己也狠不下心管,只能交到上书房太傅的手里。
现在斐然说什么?!
“你自己不事朝政也就罢了,还连带着弋哥儿一起!”
惠昭帝此时觉的,他让斐弋提前入学的决定当真对极了,再让斐然这样教下去,斐弋势必要被斐然带坏。
几位皇子问讯赶来的时候,就看到珵王府鸡飞狗跳的一幕。
斐然见到来人,开口就喊人,“皇兄!”救他!
斐然飞奔过去扯过一人就挡在了自己身前。
太子差点被他扯的一个趔趄,眼看着惠昭帝朝他过来,太子赶紧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朕不安!”
其它几位皇子嘴里的请安霎时间也吐不出来了,众人一时间顿在当场,面面相视。
五位皇子站成一排,他们身后是躲着的斐然,前面是愤怒的惠昭帝。
躲在众皇子后面的斐然缓缓探头,“父皇……儿臣……错了?”
斐然认错,惠昭帝心口的气这才不免顺了些。
他狠狠瞪了大花脸的斐然一眼。
最后皇家父子一行七个人,齐聚珵王府正厅。
一二三四五皇子分坐在正厅两侧,惠昭帝坐在上首,正厅的正中间,斐然则跪坐在黄色的蒲团上,情形宛若三堂会审。
上首,惠昭帝自觉平复的差不多了,才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看向跪的不成体统的斐然,缓声道:“你既知错,以后就按时上朝,勤政议事,不可再如此怠懒。”
上朝……
一听到这话,斐然立马直接盘腿坐起,双手拉住屁股下的坐垫前端,连人带团子就一蹭一蹭的朝惠昭帝那里去了。
就在众人看着他的动作瞠目结舌,不知所云时。
斐然一把抱住了惠昭帝的大腿,“爹,你不能对儿子如此残忍,儿子一旦早起,就浑身乏力,头重脚轻,两眼昏黑,上朝对儿子来说太难……”
惠昭帝额角青筋直跳,挣扎想要把腿挣出来,奈何斐然抱的太紧,大有他不答应,斐然就抱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众皇子:……
几人一瞬没眼看的撇开视线,下一瞬又不忍心的折回来。
对于斐然的性子来说让他勤政议事好像是有点折磨了……
最后大皇子先忍不住开口道:“想要不上朝,也不是没有法子。”
上朝之事和他们以后的封地息息相关,不然到时会被封地下面所管的职官看轻,虚假糊弄以至于滋生出别的事端来,倒不是说他们的身份压不住,但是以身份压人和以能力压人还是不一样的。
所以上朝还是要上,但也不是无法避免。
斐然诉苦停止,他当即就松开惠昭帝的大腿,拉着屁股下的蒲团就蹭移到大皇子面前,仰头看向大皇子:“大哥,你说。”
一旁的太子看了眼明显松了口气的惠昭帝,再看看为了不上朝眼巴巴的亲弟。
他有些于心不忍的开口:“前朝只有大功之人才能获得擅朝的特权。”
擅朝特权一般都是对于年龄大,身子不便的老功臣,一般的年轻力壮又有功的大臣也不会请求此特权,毕竟不上朝就等于远离了皇帝中心,远离了权力中心,政治中心,这在朝臣眼中那是万万不行的。
整个大央估计也就出了斐然这一个怠懒的,让他上朝跟要他命似的。
他们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斐然一回来皇帝就撤了他职,估计也是他自己求来的,不然以惠昭帝那对斐然的宠爱劲,怎么也不能一回来就撤职。
不过,擅朝的功劳可不是想立就能立的,以斐然这个性子别说立功了,不惹事就算好的,擅朝特权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听到太子的话,坐在蒲团上的斐然,瞬间就支棱了起来:“皇兄们果然是最好的皇兄。”
惠昭帝看到斐然那高兴的样子,不免蹙眉:“擅朝是针对有功之人的行赏。”
就算他是皇帝,有些事还是要论功行赏的,不然朝臣心里不免会有想法。
惠昭帝为了斐然以后的坦荡顺遂可谓是费尽了心,奈何斐然太气人。
斐然拉着蒲团一个旋转,又正正好的对准了惠昭帝。
斐然:“父王放心,孩儿一定不辜负父皇厚望,但是你得答应儿臣,儿臣要是有功,你就奖励儿臣特权。”
惠昭帝想了想,不过片刻,他又倏的盯紧斐然:“那你在无功之前,需得按时上朝?”
他到不是真觉得斐然能做出什么大功来,但是先想办法让他上朝才是要紧事。
斐然大义凛然的开口:“这是自然,儿臣可是您的孩子,众皇兄的弟弟,岂能连上朝这些小事都需人说,父皇尽可放心。”
众人瞬间满脸黑线。
刚才是谁说上朝太累??
就连惠昭帝都没忍住扶额。
都是他的错。
这天,斐弋下学回来后,第一时间就跑了回来。
当终于找到斐然,看到他正爬在槐树上摘叶子后,心里不免大大的松了口气。
他父王没事。
斐弋站在郁郁葱葱的槐树下,小小一只。
树梢上的斐然看见,随口道:“儿子,你回来了。”
斐弋仰头,“父王,你挨皇祖父揍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斐然摘了一把嫩嫩的槐树叶, 身子一翻,单手挂着就从槐树上跳了下去。
他一手握住槐树叶一手揽住斐弋,“父王这只是幸福生活的前奏。”
斐弋不明所以仰头看他。
被揍怎么就幸福生活了。
不过, 后来斐弋懂了。
自从皇帝专程到珵王府把珵王揍了一顿之事闹的沸沸扬扬后,朝中的大臣也不再拿珵王胜任不了右部侍郎一职说事,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皇帝已经亲手教训过珵王, 且还是在几位皇子求情下才停的手,对珵王来说这个惩罚足以, 皇帝赏罚分明,自然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且不用说珵王被揍后每天按时上朝,认真点卯, 下朝了也不回府, 每天就直奔户部, 他不止查阅户部历年宗卷, 甚至还向皇帝请旨调了各部相关卷宗查看对比, 甚至还调了大理寺的部分卷宗查看对比, 好几次直接就在户部里挑灯夜读家都不回。
不说大臣们看了点头,就连皇上都欣慰不已, 还因怕斐然劳累专门把人喊过去嘱咐其注意休息。
斐弋有时回到家都不一定能见到斐然的身影。
斐然的突然奋进简直让所有熟悉他的众人惊奇, 斐祈连连围着斐然转了好几圈:“你这是改邪归正了?”
斐然:“我一直都走在正途上。”
斐祈:……
这要不是他弟弟,他都信了。
这天,朝堂上为庐安地区的疫病赈灾事宜吵起来了。
户部尚书:“臣以为拨款银两比照往年即可,疫病一事在庐安地区时有发生,非罕见之事, 可派御医前往助其解决。”
庐安的疫病发作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它就像是每年的惯性一般, 天热时总会发作一两次, 传染性不广,每年都是如此,众人都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