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知府顺着诈骗犯吐露的事情,调查后发现,这个案件简直让人心惊。
这是一群团体作案的惯犯,靠诈骗和诱拐手段为主,好看的孩子会被直接卖掉,不好看的则被拿来削肉剔骨炼成仙丹药丸。
汪知府得知当即大怒!
这简直是荒唐!
因着诈骗犯和珵王有点牵连,汪知府就把此事禀报给了斐然。
斐然得知后,当即就派了黎尔滚协同知府将恶贼捉拿归案,但是由于恶贼交易是在海上,他们又熟悉水性,不好捉拿,一个不慎就会让他们轻易逃窜。
几人就提前制定了计划,由珵王带着世子做引,汪知府和黎参将带人趁机潜伏。
对于斐然的做法,汪知府和黎参将当然是坚决反对的,不过斐然想要做的事也没人能拦的住。
现在恶贼被捉,黎尔滚和汪知府也赶紧跟着官兵们后面出来了。
“微臣参加王爷!”
“起来吧。”斐然扫向围堵之中胸口中箭被伏后还依然挣扎的花纹男,淡淡道:“把这些人押进大牢严加审问,那些被略来的孩子都亲自送到他们父母手里,没有父母的送到慈善堂,再派人去王府的张管事那里取一批银两用于慈善堂需用。”
“臣遵命。”
“臣遵命。”
船甲上的那些恶棍满盈的人瞬间都被带走,至于那些被蒙骗拐卖到此的孩子,一个个也被解开了绳索和绑带。
一瞬间,海岸边全是孩子嚎啕大哭,喊着爹娘的声音,转瞬又被海风席卷着冲在空气里。
斐弋一时吓的眼泪都止住了,他框着泪回头怔怔的看着那些孩子,扒着斐然肩头的手都松了松。
斐然看着被官兵带走的孩子,抱着怀里的崽,声音有些轻:“看到那些人了吗?”
斐弋抽了抽身子,没说话。
“里面的小孩有的只是好心被骗来的,就像你那天一样;还有的是被家人卖掉的;还有一些是在街上要饭的乞丐……他们有的会被杀了吃掉……有的会被做成歌犬……知道什么是歌犬吗?就是把小孩子的皮剥掉,换上狗的皮,这样小孩就成了会说的狗……”
斐然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斐弋听着听着,却差点哭到抽搐。
斐然并没有出声安慰,而是又问了另一个问题:“斐弋,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吗?”
斐弋泪眼朦胧的看过去。
“不是因为你守礼规矩,也不是因为你优秀,只是因为你命好。”
斐然伸手摸了摸怀中的崽,“你祖父是皇帝,祖母是皇后,外祖父是护国公,皇伯是太子,父亲是珵王,母亲是护国公独女,就算是你落到这般境地,也会有人把你给找回来。”
斐然拍拍他的头把人放下,半蹲在他面前认真道:“礼法与非礼法之间,还有其它的东西藏其之后,你要学会分辨,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固然很好,父王希望你永远可以保持这样的初心,因为你拥有这样的权利,同时,父王也希望你能珍重你自己,因为你也很珍贵。”
斐弋呆呆的看着斐然。
可能今晚的遭遇太过震撼,这一幕像是永远刻进了斐弋的脑海里一般,在斐弋以后的人生里,纵使他玩乐洒脱,但也绝不会过界,对于能施于援手的人事他不吝啬,对于超越他能力的人事他也不逞强,毕竟他也很珍贵。
不过,现在的斐弋还有些不太能理解斐然的意思,不过不妨碍他怔住。
他整个人都忘记了哭,像是根木头似的望着斐然。
此时已经将人都压下去黎参将和汪知府前来请示过后,就想让斐然跟他们回去。
斐然摆了摆手,拒绝:“本王暂不回去,留一两个人在远处守着即可。”
汪知府和黎参顿时就想开口劝。
斐然像是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似的,不等他们开口就道:“你们回去把案子办了,直接上报京里,将买方之人查出来,同样严惩不贷。”
这个案件原应十几年后才被那个偶然抓到的诈骗犯揭露,现在直接就没了。
汪知府和黎参将赶紧低头应诺,退了。
随着众人的退去,海岸边又恢复了寂静。
斐然看了眼傻呆呆的眼泪都忘了掉的斐弋,忍不住伸手逗了一下:“儿啊,你怎么不哭了。”
“继续哭啊。”斐然伸手去挠他的白嫩嫩的小下巴:“哭起来多好看。”
斐弋回过神来,啪的一下就把斐然的手打开,还带着哭腔的小声音控诉:“坏父王!坏爹!”
“啧啧啧。”斐然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你听到刚才那收小孩的说什么了没?”
斐弋一想到刚才,眼泪唰的就又要往下掉。
“人家说你不值钱。”斐然伸手揉揉小崽子的头:“你看我对你多好,你不值钱我天天还给你吃那么多,养猪似的,你以后要把好吃的好玩都让给我,知道吗。”
斐弋嘴一咧,瞬间哭的更大声了:“啊呜呜呜……”
就在斐弋放声大哭时,远处海边的天际处突然开始跃出霞光,整片天地就像是宝藏被揭开了盖头似的,刚才还黑蒙蒙的海面一下就泛起了粼粼的金光,一个蛋黄似的太阳缓缓的从天际的尽头升出,逐渐照亮整片天地。
斐弋看着海上这冒出来的糜丽日光,抽了抽鼻子,一时间都忘记了哭。
斐然伸手揽住斐弋的肩膀,两个人迎着霞光而立。
“斐小弋,你现在可是见过的大海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斐然带着斐弋在海边玩了一整天, 一天下来,斐弋的嘴巴都张的圆溜溜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珍珠是采珠人从海底的珍珠贝里采上来的,原来世界上还有一种衣服是可以让人待在水底的, 原来海底的世界不全是水。
无论海面上风怎么刮,海底都安安静静的,有石头, 有土丘,有各色的珊瑚, 有漂亮的鱼贝,穿着特制衣服被斐然抱着下海的斐弋觉的自己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们还在海边捡了许多螺和贝,光着脚的脚丫子, 在沙滩上一踩就是一个脚窝窝。
斐弋觉的白天的大海一点不像晚上的大海那么可怕, 他玩的有些意犹未尽。
太阳向西驶去, 两个人也跟着爬上礁石, 按照早上他们来的路线, 从礁石穿过草丛回到树林拴着马匹的地方。
斐弋拎着自己的小桶跟在斐然后面, 他拉着斐然的衣摆街里一步一步往上走,脸上还带着游玩过后的微红。
“爹, 我下次还能来吗?”
由于附近都是捕捞的百姓, 两人玩的时候也没有一口一个王爷,一整天下来,斐弋都喊习惯了。
“你想来就可以。”斐然解开马绳,转身伸手把人抱到马背上。
斐弋抱着自己的小桶坐好,脸蛋红彤彤, 白嫩嫩的小脸上满是期待和喜悦, “那我们过几天再来玩。”
不过, 斐弋这个过几天的想法显然是不能得逞了。
他们一回到王府, 就收到了京城来的传讯。
帝后思子成疾,速召珵亲王回京。
旨令一下来,整个王府都忙碌了起来。
斐弋坐在湖边的大柳树上荡秋千时,大金和二银就立在一边,他们生怕主子掉湖里去了。
这个秋千是斐弋学会游泳后斐然奖励给他的。
绳索就系在湖边的两棵大柳树上,荡起来的时候,一半湖水,一般平地,刺激又好玩,
斐弋很是喜欢。
不过,他马上他就玩不到了,他要回京了。
一想到要回京,斐弋就有些不太开心,他憋气的朝旁边的大金二银道:“再推高点。”
大金顿时吓的心惊胆颤,赶忙的劝:“世子,可不能再高了,再高就要掉水里去了!”
不过大金还没说完,二银就伸手猛的将斐弋又推高了一些,嘴里还大声的嚷嚷着:“世子扶稳了!”
斐弋紧握绳子,小小的身子瞬间就被扬在半空里,身后是大片的湖水,一片碧绿。
大金见此双手捧着,恨不得扑上去把人给接住,二银就在一旁傻笑。
斐然过来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面。
“父王!”
斐弋荡在半空里,看见斐然过来,白润润的小脸上瞬间眉眼飞扬,很是高兴。
大金二银赶紧回神请安,而后自觉退到一边。
斐然走近,直接懒散随意的靠在了其中一棵柳树上,闲闲的看了眼秋千上的斐弋道:“东西收拾好了,一会就走。”
“啊。”斐弋身下秋千荡起的速度开始减小。
斐然:“你不是说要送你师父东西?一会你师父会过来给你送行。”
秋千缓缓停住,斐弋赶紧从秋千上跳下来,“对,还有东西,我去拿。”
看着斐弋跑远,斐然看向大金二银:“你们这个秋千拆下来,带回去。”
“是。”
离别之后,很快属于珵王府的马车仪仗就动了,一路朝着琼南北城门而出,其后更是跟随着数千士兵,牢牢的把手着珵王车队的安全。
斐弋扒着窗户,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师父,眼泪汪汪的。
黎尔滚站在原地也不舍的看着自己的小徒弟,他怀里还抱着斐弋送给他的用贝壳和海螺粘出来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