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然看了眼周围,“先停下来休息一会,吃点东西补补水。”
走了太久,又一直看不到出路,众人难免心虚不宁,斐歌此时也完全没有了昨天积极表演的欲望,像是一只暴晒后蔫干的咸鱼。
众人停下来修整。
这次探路的途中,他们随手摘了些可食用的植物,一时间大家也不用额外再去跑动。
几人围成圈坐在一起,就着竹筒里的水,吃起路上采摘的野果和野草根。
随着食物下肚,众人精神都好了些许。
忽然,
“咔——”
一丝微妙的脆声响起,斐然耳朵动了动。
他朝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一棵成熟的沙盒子树的种核裂了。
斐然看看种核,再看看埋头啃草根的崽。
忽的,他放下手种的野果,两手盖在了斐歌的头上。
斐歌的脑袋猝不及防往下低了一度,嘴里的草根嘎蹦一下断了。
“你干吗。”斐歌不满摇头,伸手把斐然的手拉下去,“男人的头摸不得。”
斐然的手被斐歌握住拉下。
“儿子啊。”
斐歌抱起自己的草根继续啃,斜眼看向斐然:“干吗?”
难道是突然想和他表演父子情深?
斐歌咬断草根咀嚼。
累了,不想表演。
“你确定不让爸爸摸?”
咔——远处果核裂开了。
“这有什么好确定的,真男人都这样。”斐歌吐出嚼碎的残渣。
嘣——远处果核爆出来。
“我们家宝贝可真勇敢。”斐然夸赞。
啾——
斐歌莫名心一凉,“你别叫我宝——啊!”
斐歌抱头一声痛呼。
正在吃东西的几人一惊,“怎么了?”
斐歌揉着头道:“有东西砸我。”
众人下意识的抬头朝上看去,他们选的地方视野开阔,头顶上方除了树叶,什么都没有。
哪来的东西?
卢晓晨低头,伸手捡起滚落到他旁边的东西,“是不是这个?”
众人视线集中到卢晓晨指尖的东西上,一颗褐色的椭圆果核,像是腰果那么大。
“沙盒树的果核,熟了喜欢炸开喷发,打人挺痛,不过……”斐然话锋一转,似是带着骄傲,“我家大宝贝一点都不怕。”
斐歌揉着头暴怒:“我那是不怕吗,我是不知道。”
“那你不让我帮你挡。”
“我以为你是想摸我头。”
“你不是想做真男人?”
“……”
“你不想做真男人了?”
“……”
“哦,你怕了。”斐然恍然道:“宝贝,你不行啊。”
斐歌:“……你不要叫我宝贝!”
【哈哈哈哈哈】
【爸爸,我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你的宝贝!】
【一声宝贝,心好慌】
在场吃着东西的几人,隐隐发笑,不过不好意思当着气鼓鼓的斐歌面笑出声来,焦急的气氛也松弛了些。
众人吃完歇息了会,浑身再次来了些气力,埋头继续赶路,希望能在天黑之时找到出路。
不过,不幸的是,最后直到天色将沉,他们依然没走出沼泽区域。
这片沼泽长的就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几人心情越发沉重。
这片沼泽会不会真的没有尽头?
越探索,众人就发现越来越多不对劲的地方,荒岛里能不能出现那么大片沼泽先不说,就连一些原本生长在荒漠里的植物,他们竟然都能看到。
当他们看到一大朵卷曲着身子的千岁兰时,心情别提多离谱了。
刘丽芳心有戚戚道:“这真的是节目组弄的?”
卢晓晨也有些不敢确定,这次的节目太奇怪了。
卢晓月:“别多想,估计是节目组故意迷惑人心的。”
刘丽芳有些忐忑:“那这片沼泽真的能有尽头吗,我们不会被拦在这里吧。”
众人沉默。
他们走了几乎快一天的路程,但沼泽似是没有终点,这让人心底不禁怀疑:到底是这条沼泽太长,他们还没走到尽头,还是说……这片沼泽根本就没有尽头。
这个节目奇怪的地方太多了,让人不得不去想最坏最不可能的结果。
斐歌看着一望无际的沼泽沉吟下道:“可能沼泽的出路不在我们这边,刘子言那边说不定已经找到路了。”
斐然没多说什么,只顺着斐歌的话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返回集合。”
众人回望一眼泥黄的沼泽,开始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黑透,众人点着火把往回赶。
斐然队伍回到集合点时,刘子言几人早已握着火把等在原地。
卢晓晨看到他们居然比他们先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找到出路了??
想到这,他眼睛一亮。
斐然队伍的其余几人也不免和卢晓晨一个想法,想到出路,身上顿觉来了力气。
不过,夜晚的丛林不安全,众人都自觉没在沼泽前多停留,先回营地再说。
一行人朝昨天扎的营地走去。
营地错落的绿色叶屋,经过一天,已显的有些暗淡,上面落着枯叶灰尘和虫子,昨晚处理的过的地面再次飘上了一层腐叶。
这才只是一天而已。
众人看着败落的营地,心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尘,提不起一丝喜意。
今天出去时,他们根本就没想过回来。
众人沉着心开始打扫,重整晚上落脚的地方。
相较于昨天的重头开始,今天的动作就快了很多,不到半小时,营地的棕榈叶前就升起火堆。
十个人再次围聚在火堆旁,火堆里扔着一些野土豆,火焰上架着几只烧水的竹筒。
众人围着火堆一时间不知怎么皆有些沉默。
最后,还是卢晓晨没忍住问道:“子言哥,你们走到了沼泽尽头吗?”
刘子言缓缓点头:“走到了。”
有尽头!
几人一喜,刘丽芳更是满怀期待的开口:“有路吗?”
陈忠凯看着妻子期待的眼神,缓缓摇摇头,“没有。”
花田田忍了一路的情绪,在陈忠凯说没有时,霎时泪奔:“什么都没有,沼泽的尽头是一大片长着狼尾草的水床,里面全是毒蛇,狼尾草后面是一座长满了苔藓的悬崖!”
“呜呜呜,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花田田没忍住哇的一声趴在葛雾怀里哭了出来。
葛雾安抚她,“说不定斐叔那边有线索。”
花田田咻的一下,泪眼汪汪的抬头,哽咽问:“你们找到路了吗?”
卢晓晨摇头:“没有。”
花田田顿时哭的更厉害了,“我不要待在这破地方了,我害怕,我要回家,我不录了。”
丛林里不是蛇就是鳄鱼,到处都是毒虫鼠蚁,吃不好,睡不好,找了一天的路,却是一条走不通的死路,这对本来就很娇气的花田田来说太崩溃了,这些东西对于她冲击要比一般人来的要大。
“节目组呢,节目组你听见了吗,我不录,不录了,我要退出,我付违约金!”
花田田哽咽的仰头转着脑袋对着天空喊。
然而,没有回答。
只有树叶的窸窣声和鸟啼的怪叫声,像是一种讽刺的嘲笑。
“呜呜呜,本来我是觉的节目寻宝好玩,我才来的,这次的节目是怎么回事……”
花田田在葛雾的肩膀上蹭着眼泪,一边哭一边骂节目组,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带来安慰似的。
葛雾摸着她的头轻哄。
这次卢晓晨没有再呛花田田,因为他也在骂垃圾节目组。
其它人一时沉默,虽然他们没有花田田这么脆弱,但是明显心情也不是很好,忙碌了一天一无所获,除了疲惫和难受,什么都没有。
卢晓月看着暴躁的弟弟,开口:“只是一天而已,再等等,我们不是还没走到沼泽尽头?说不定沼泽的上游有路。”
这次的节目这么奇怪,有没有路,一时间众人都没有那么确定。
刘子言也沉吟开口,“既然沼泽下游是死路,我们大家一起往上游走,一天不行就两天,尽头说不定就有路。”
然而事实时,两天过去,众人依然没有走到沼泽尽头。
自从那天从营地再次出发后,他们几乎全程都在赶路,饿了就吃些野植野果,晚上睡觉也只坐在草叶上背靠着背睡,整个人都疲惫到不行。
但是身体上的累不是最主要的,心理上的绝望才是最可怕的,当第三天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路时,不止花田田崩溃,其它人也快崩溃了。
晚上,众人坐在随意铺着的草叶子上,一脸疲惫。
陈忠凯双手搓了搓脸,双肘搭在膝盖上,垂着头,萎靡不振,刘丽芳靠在陈忠凯身上,眉心皱的死紧。
其余人更是一个比一个颓丧,就连花田田都没有哭的力气了,只在葛雾身边缩着。
除去赶路的三天,他们被困在这片丛林里已经整整五天了。
五天,没有出路的日子,以及随处需要警惕的危险,足够让人失去希望。
沉默的氛围里,有人开口,“我想吃我妈做的包子。”
“想见我家女儿,已经好几天没跟她说晚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