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些失落,也憋了些火气,他用了几分力气让张瑶放手,临走前只丢下一句话。
“张冬,你在楼上看住她,不许她下来,至于景公子....”
这话没说完,他领着人转身出了房间。
一时间,房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张瑶急了,推着张冬:“你不用管我,你去帮我哥,快啊。”
张冬沉默一瞬,沉声说:“少庄主自会有法子应对,我若是走了,万一剑门宗的人偷袭这间屋子,小姐会有危险。”
“小鱼哥会保护我的,你快去啊!”张瑶又催促一句。
张冬神色复杂的瞥了那人一眼,抿嘴不说话了,脚步也未曾挪动一步。
“你!”张瑶气急,正要再说些什么,就听——
“让他留下吧,我去瞧瞧张公子。”
景钰指尖从腰侧收回,藏进袖里,随后才抬步走到门边。
“景小鱼,你....”张瑶脸上的震惊一览无遗。
这事说起来跟他一个外人压根儿没有关系,若是换了旁人,只怕这会儿已经有多远跑多远,绝不会参与此事。
毕竟一个不小心,是会丢命的,即便是不丢命,也会惹来剑门宗的仇视,往后行走江湖就危险了。
景钰知道张瑶想说什么,他转头直视张瑶,一向温和的面庞上多了几分锐利。
“一路承蒙张公子颇多照拂,万没有袖手旁观之理!”
说完,转身出了房门。
张瑶愣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张冬,眼里有些泪花:“他比你勇敢。”
张冬心里一痛,哑口无言。
是,他没有景小鱼勇敢,因为他所有的私心都是保护好眼前这个人,他不敢离开半步。
所以,景小鱼的勇气是从哪来的?
——
景钰站在楼梯上,静静的看着酒楼大堂里的人们,站位分拨两边,泾渭分明。
冥潇周围有剑门宗的弟子正簇拥着他,他单膝曲起踩在坐着的椅子边上,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张博元背对着楼梯坐在椅子上,身边站的都是蜀南剑庄的人,有小厮早已经去关上了酒楼大门,整个大堂一片寂静。
“我若是不愿赔银子,你待如何?”
冥潇嗤笑一声,语气幽幽:“少庄主好霸道的脾气,只许你打伤我家弟子,我却连来拿些医药钱都不许了?”
酒楼掌柜的气急,高喊出声:“你剑门宗缺这些银子?若是要算起来,我们店小二的命也是命,你们——”
咻!
冥潇突然出手,甩出一枚梅花镖,显然是淬了毒的,直直打在说话的中年男人肩头。
掌柜的一声惨叫都没发出,当场脸色一阵青紫,倒在楼梯边上,连着呕出几口血都是乌紫色。
景钰瞳孔微颤,好厉害的毒!
这若是打在张博元身上,哪还有命活。
蜀南剑庄这边的人一向待人温和有礼,都没防到这一飞镖。
事实上,以冥潇的武功,即便是提前提醒了,也很少有人能防住他的暗器。
张博元看见那边人倒地的惨状,猛地站起身,怒斥:“冥潇,你欺人太甚!竟然猖狂到随心所欲的夺人性命!”
“这可不能怪我,我跟少庄主说话,他非要多嘴插上一句,我是在替你教教底下的人莫要不懂规矩。”
许是见了血,冥潇眼底有些愉悦,十分有耐心的跟张博元多说两句。
张博元却没这个耐心:“强词夺理一向是你们的作风,我只问你,若是今天不顺你的意,当真想夺我的命?”
“不敢,我只是上门来讨个说法罢了,绝对没有恶意。”冥潇说完,还颇为‘和善’的朝对面拱拱手。
这就是没得商量了。
景钰紧张的心脏怦怦跳,捏紧了手里的银针。
张博元三番四次被挑衅,已经忍耐到了极限,冷笑一声:“既然如此,随你心意!”
双方的交手一触即发,霎时间刀剑出鞘声响彻在大堂里!
就在这个时候,紧闭着的门突然开了!
街道上没几个百姓,守在酒楼外面的都是江湖中人,是收到风声跑来看热闹的。
“啊,已经打起来了,哎呦。”
“到底是所为何事啊?只听说什么抢桌子,上午在小面馆都已经闹了一通了。”
“蜀南剑庄少庄主对上剑门宗的冥潇,猜猜谁会赢?”
“我觉得咱们还是躲远些.....”
“......”
大堂里的所有人也都被围观的猝不及防,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
“这人是谁?”
他指的是....
第96章 下三滥的全套就得用不入流的法子应对
景钰衣角随着飞身开门的动作扬起片刻,在众人的注视中落在门前站定,随手把门栓丢在地上。
他先是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猛地扯开嗓子朝街道上看热闹的人们喊了起来。
“都来瞧瞧啊,剑门宗的人要杀人灭口了!”
“不就是掏不起饭钱嘛,掌柜的说上几句就被杀了,惹不得惹不得,我一个普通过路人害怕极了!”
“少庄主,要不这饭钱你就别要了,瞧这群人可怜的,只当是发善心吧!”
“我头一回下山,真是不知道剑门宗竟然这么穷,给不起饭钱就得杀人啊。”
“......”
众人一片哗然,几乎是景钰闭嘴的那一刹,议论声猛地在人群里炸裂开!
冥潇和张博元等人也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就有剑门宗的弟子怒气冲天。
“什么饭钱!这是哪来的疯子,你在胡说什么!”
景钰单手背后,看了张博元一眼,快速应声:“说的就是你们,敢做不敢当,抢桌子抢不过,吃饭也给不起钱,倒是有脸闹到人家酒楼来!”
张博元瞬间恍然大悟,飞身站到景钰身边,一边应声一边悄悄把人护在身后。
“冥潇,饭钱我们不要了,我蜀南剑庄不缺这点银子,至于你刚刚提出要钱的要求....”
他从怀里随手掏了一把散碎银子,朝地上撒了出去:“拿着快些离开吧,我们还要做生意。”
果然,下三滥的圈套就得用不入流的法子压制!
如果不是景小鱼,他想破脑袋都想不到用这种指鹿为马来应对此事。
冥潇听着街道上的众人议论声,脸上瞬间爆起杀意,但他也知道,这次算是被人破局了。
他不能在外面众多江湖人士面前,出手杀了张博元,那会惹来众怒,令剑门宗传出恶名。
这个穿鹅黄衣衫的男子.....
“真没想到,少庄主座下还有这般巧舌善辩之人,黑白颠倒说的是惟妙惟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等言是真的呢。”
冥潇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重重拍在桌面上,几乎是咬牙切齿。
“这点银子,只当是赔偿被我门中弟子失手打死的店小二了,还请少庄主笑纳。”
张博元松了口气,正要说话,景钰抢先开口:“瞧,楼梯那边还有条人命呢。”
“......”
冥潇气的手抖,指尖都已经摸到了暗器,但余光瞧见街道上的人们,还是又拿出一张银票,同样拍在桌子上。
随后满脸烦躁的看了一眼自家的人,冷声喊着:“我们走!”
张博元连忙拽着景钰拉到一边,让开大门口的位置,景钰却没有放松警惕,目光一直注视着从门边走出去的一行人。
果然,其中一个剑门宗的弟子,竟然胆大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朝鹅黄色身影甩出暗器!
景钰早有防备,脚下步法几个来回,不仅自己躲开了,还带着张博元也避开了这枚暗器。
众人被这个变故都惊住了,蜀南剑庄的人瞬间把两人围着护了起来。
冥潇看那边的人毫发无损,斜了发暗器的弟子一眼,心里暗骂一句废物,掌随心动,直接一掌把那弟子拍晕了。
“对不住了,是我管教不严,不过....谁让这位公子口口声声污蔑我们呢,后会有期。”
景钰刚才瞧见飞镖冲自己飞过来的时候都不怕,却在这个时候,被冥潇看向他的眼神吓到了。
如毒蛇一般的阴冷眸子,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景钰背后发凉,却没有退后半步,只迎着那视线说:“好,我等你的后会有期!”
这样的回答,让冥潇眼底的兴奋都要溢出来了,他许久没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想把他从上到下都用刀刮一遍,看看白骨是否如玉,看看血肉是否如外表一般美妙.....
景钰注视着冥潇离开的背影,等人彻底消失在街道,才猛地松了口气,额角冷汗滴落。
张博元皱眉,心里的担忧大过感动:“你何必这样站出来惹他,被他盯上会很危险。”
危险?
景钰笑了笑,他看着张博元:“别耽搁时间,尽快赶到烈阳城,我就不危险了。”
只有南清弦有资格杀了冥潇,他得把人引到南清弦眼前去,他答应过的,要帮南清弦替柳三月报仇。
至于这样提早的招惹冥潇合不合适,景钰只知道,他必须要救下张博元,让蜀南剑庄的人信任他。
得罪冥潇又如何,迟早都是要敌对的。
更何况,以他如今的轻功步法,他没什么好怕的,比暗器,没有人能比过他的百魂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