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铃摇头,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师父不是你说的那样,她性子一贯如此,对谁都是严厉的,但她心里对我们很好。”
“当年在恶龙谷,她会在冬天飘雪的时候去打猎捉鱼,学着熬汤给我们补身子。”
“习武时偶有欠缺,师父罚咱们不许吃饭,却又在厨房留了吃食,生怕咱们当真饿着肚子。”
“你说的没错,师父确实对你比对我好,那只是因为....师父想让我改掉温吞的性子,亲手为家人报仇!”
“师姐你糊涂啊,谁都能说师父不好,只有咱们不行!”
这番话说完,一众人等似乎都记起了当年在恶龙谷是怎么熬出来的,怎么现在日子越过越好,却生出了这种事。
钟凌芳苦笑摇头,背过身子擦泪:“罢了,原是我做的不好,我太严厉....我只是想让你们都有出息。”
林长风再也忍不住了,走过去低声劝着:“好了,你也算是尽心了,往后该彻底放手,当年那群孩子都长大了,没人怪你。”
花溪到了这个时候,脸上才有悔意,喃喃自语:“可我...可我已经...为什么当年要收养我,任由我死在山贼手里,我也不会....做了这么久的痴梦。”
痴梦,想嫁给一个不属于她的男子,就是痴梦一场。
钟凌芳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脸色一片麻木,她走到花溪面前,拽起了胳膊,掌心也抵上花溪的丹田。
“景钰确实无辜,这是你欠他的,也是我承诺他的,你怨不得任何人。”
“师父!不要!我没了内力还如何活下去!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
花溪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眼前人是真的要废了她的武功,瞬间就慌了,急着挣扎。
花铃冷着脸,上前两步攥着她的胳膊,阻止她继续挣扎,一贯温温柔柔的脸庞,多了些成长后的严肃。
“师姐,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嫂嫂侥幸逃出来,现在躺在清风居的会是一具毒发身亡的尸体,你欠嫂嫂一条命。”
花溪摇头,还想辩驳求饶,但钟凌芳没有拖泥带水,照着她的丹田处轰出一掌!
“啊!”
花溪瘫在椅子上,瞬间疼的满头大汗,清晰的感觉到练了十几年的内力,正快速的消散着。
她陷入绝望,直接晕了过去。
钟凌芳看见人晕过去之后,眼里才流露出心疼,她像小时候一样,拽着花溪的胳膊背到自己身上,一步步离开了前厅。
林长风叹了口气,低声跟南清弦说过后,就带着弟子回后山去了。
闹剧收场,教中还是少了一个人。
南清弦垂眸,一言不发的朝伏龙堂走去。
花铃擦擦眼泪跟姜肆对视一眼,同时拔腿追了过去!
通往伏龙堂的路上,还是那片花园,那处凉亭,恍如昨日。
“如果有别人欺负我,你得保护我。”
“因为你是我的夫君啊。”
——
花铃看了姜肆一眼,忍不住先说话了:“大师兄,咱们得去找嫂嫂,她一个人流落在外,不知道会不会回皇城。”
第71章 他才不是那种一出门就钻进青楼里的人
南清弦停了脚步,突然调转方向去了凉亭里,坐在曾经看见那人坐过的石凳上,若有所思。
姜肆抿着唇走到凉亭一边,看着远处的莲塘湖面,说:“哥,你曾经告诫我要离嫂嫂远一些,我以为你是因为....看重她,才会那样说。”
姜肆不能否认他头一次有情窦初开的感觉,是在嫂嫂拉着他躲闪在市井街道上时发生的。
但他被南清弦踹了那一脚,才猛地意识到那是他的嫂嫂,只能将那份好感埋在心底,狠狠扼杀。
南清弦察觉到这话里的不明意味,他皱眉看姜肆:“那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我自然看重他。”
“是吗。”姜肆勾了勾嘴角,又说:“可我没看出你对嫂嫂有多好。”
“好不好也不是你说了算的。”南清弦不想听这种话,脸色冷了几分。
花铃顿了顿,还是走了过来,也在石桌前坐下,她说:“我觉得二师兄说的没错,大师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喜不喜欢嫂嫂?”
南清弦无言以对,这是个他自己都不敢问自己的问题,也觉得没必要跟眼前这两个人多说什么。
毕竟,这两位都不知道她们口中的‘嫂嫂’,与他同为男子。
花铃急的眼眶又红了,指尖扣在石桌上,声线有些急切:“反正我若是嫁了个如大师兄你一般的夫君,我绝对是要与你和离的!”
“......”南清弦终于抬眼看向花铃,有些苦闷的回了句:“为什么?”
花铃看人是真的不明白,气消了些,开始扳着手指头数他的‘罪行’。
“一,嫂嫂嫁过来这么久了,你们都还....没圆房。”
南清弦瞬间石化。
“二,你整天都在忙,没有关心过嫂嫂吃的好不好,睡的香不香,也不陪着嫂嫂说说话。”
“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嫂嫂嫁过来以后,你就很少对嫂嫂有好脸色!瞪她,凶她!”
“四,大师兄,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打过嫂嫂?教中侍女们都传言,就在花园这里,你把嫂嫂打的都坐地上了!”
“......”
南清弦知道这个传言是怎么生出来的,当时是景钰耍赖,他真的没动手打人。
但.....
他掐过景钰胳膊上的伤口,还纵容阿穆刺出那一剑,他当时能拦住,但刻意没有拦,只为试探。
这样想来,他好像,确实对景钰不怎么好。
“难怪他不信我,也不等我回来就要离开。”
南清弦宛如醍醐灌顶。
花铃听见这话,脸色更严肃了,说:“信你?我要是嫂嫂,只怕早就有了寻死的心,哪有新婚夫君会这么对待自己夫人的!”
姜肆看那边坐着的黑袍身影脸上确实为难,到底是自己大师兄,他有些不忍心,也坐到了石桌上。
“大师兄,你要是对嫂嫂有了心意,我可以教你怎么把嫂嫂哄回来,但你要答应我,不能再欺负嫂嫂了,否则....”
否则就和离吧,他娶,他才不嫌弃嫂嫂嫁过一回!
南清弦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姜肆的弦外之音,冷哼一声:“你做梦。”
姜肆急了:“既然这样,那就别等了,咱们快下山去把嫂嫂追回来,女子受了气,都是要回娘家的。”
南清弦哭笑不得,摇摇头:“别急,他不会回皇城。”
皇城里有个自小控制景钰的平山王,他不会傻到自投罗网。
花铃眼神一亮:“大师兄,你知道嫂嫂在哪?嫂嫂是不是给你传信了!”
“没有。”南清弦看向清风居方向,说:“他是往阳关道去了,他不想留在这里,所以先咱们一步去了烈阳城。”
花铃和姜肆对视一眼,显然这个结果是他俩都没想到的。
南清弦不想解释他和景钰危机四伏的处境,只说:“若是想尽快见到他,就抓紧时间安排启程的事情,咱们尽快动身前往烈阳城!”
姜肆也冷静下来了,知道他家大师兄说的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是有些担心:“嫂嫂一个人行走江湖,会不会有危险....”
南清弦笑着摇头:“以他的武功,寻常人近不了身,更何况,他现在一定穿着男装,揣着他的嫁妆银票,说不准正在哪个酒楼客栈里大吃大喝。”
——
此时,天香楼里,天色已近黄昏。
刚睡醒的人穿戴整齐,探出头扯着嗓子喊店小二:“一品大闸蟹蒸好了没啊,小爷我等半天了!”
“哎,公子您稍等,小的就给您送上去!”
“二两黄酒,配上辛辣蘸料一起端上来啊,凉了我就不要了!”
“是是是,保准您满意!”
......
吃饱喝足后,景钰拍着肚皮躺床上,翘起二郎腿,甚至哼起了小曲。
钟凌芳那一掌看着吓人,但他结结实实的扛下来,好像也没受什么伤,最初有点疼,这会儿睡一觉就完全没事了。
所有的顾虑和不高兴都抛之脑后,这会儿才觉得,跑出来实在是——
太快乐了!
足足睡了一天,现在躺床上毫无睡意,隔着窗户都能听见楼下熙熙攘攘的晚市热闹景象。
他翻身起来,从包袱里拿了些散碎银子,又把包袱飞身藏在房檐一处隐秘角落,这才放心的出了门。
白天来的时候精神状态不好,也没顾得上仔细看,这会儿才发现,青城还真是比伏龙镇繁华太多了。
一路顺着街道走,谈不上人挤人的程度,但也是人影攒动,路边各商铺门前都挂着颜色各异的彩色灯笼。
“小公子,上好的胭脂,买一盒吧!”
卖货娘子笑眯眯的喊着过路人,瞧见对方生的俊秀,愣了一下,笑的更欢了。
景钰摆摆手:“不买不买,大老爷们儿谁买胭脂呀。”
那边卖鞋靴的中年男人哈哈大笑,喊:“九家娘子,你别是瞧着小儿郎俊秀,想法子要跟人搭话吧?”
“呸,要你管。”卖货娘子也不恼,笑着啐了一口。
景钰有些尴尬,顺着人流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