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任务对象变成通关外挂 (云深雨沾衣)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云深雨沾衣
- 入库:04.10
钱尔白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床板,搭在三条横向平行的军绿色铁架上。
他适应了一下新的身体, 皱着眉坐起来,颅脑后方传来一阵阵的空痛, 晕眩感惨杂着饥饿感,让他眼前发黑,胃里翻涌。
“嘶——”他抬手按了按脑后, 扶着床沿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屋内光线昏暗, 桌上的手机响起了闹铃, 他抬手关掉, 顺便看了一眼日期:2020/4/1 07:05:00。
外面的女孩还在小声地敲着门, 钱尔白回应道:“知道了, 马上来。”声音嘶哑,仿佛吞了一把沙子, 又在火堆里烤了一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一股血腥气从喉间冒出来。
卢六六担忧地看着他,问道:“要使用复原剂吗?”
钱尔白摇了摇头, 走到洗手池边, 拿纸杯接着水漱了漱口,冲淡了嘴里的血腥味,又就着水流洗了把脸。
水有些凉,扑在脸上, 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
钱尔白打了个寒战,感觉脑子清醒了几分,记忆融合后,来自原主的那种整夜高强度工作遗留下的精疲力竭瞬间也缓解了不少。
原主名叫龙刃,33岁,外科学博士,是锦市第三医院腹壁胃肠外科的一名主治医师,并且即将升任为副主任医师。年轻有为,前途远大的他,却在十分钟前突然停止了呼吸,死因,过度劳累突发心脏骤停。
他的死亡突如其来,但是却并不是毫无征象。
平日里工作繁忙,出差、手术、上班、值班连轴转,最忙的时候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白天做了一天手术,晚上还要值夜班,为了保持清醒,他不得不抽烟提神,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老烟枪。
他的饮食更是从未规律过,手术排得密的时候,早上七八点进手术室,晚上七八点才出来,水都不见得能喝上一口,更别说吃饭了,身为胃肠外科的大夫时不时就要去脾胃内科转一圈,面对同事的关心与嘱咐,他总是当时笑着应下,忙起来时又忘到一边。
每一个医生在走上这个神圣的岗位之前,都会在心中刻下这样一句话:“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但身为医生,他却总是把患者的生命与健康放在第一位,而忽略了自己其实也只是肉.体凡胎,也会生病,也会累垮,也会透支,也会死亡。
在死亡的那一刻来临之前,没有人会知道生命究竟有多脆弱。
龙刃从没想过自己会在三十多岁,人生刚刚要开始精彩的时候突然死去,就在死亡前十五分钟,他还想着周末要回去看看爸妈,等休假的时候约小姑姑给介绍的相亲对象一起出来吃个饭。
他刷了牙,上好闹铃,躺在床上,想着就睡半个小时,然后起来去查房,接着交接完工作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他闭上了眼,却再也没能醒来,只把未尽的抱负混着十五年的医术与一身的疲惫留给了素昧平生的钱尔白。
口中似乎还能尝到一丝薄荷的清凉,钱尔白叹了口气,心情沉重。
他扯了张纸擦擦脸,回身走到床边,取下床头挂着的白大衣,沉默着穿在身上,胸前别着的工作牌与口袋里的趣÷阁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装起手机,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拉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短发,穿着白大衣,胸前挂着一张淡蓝色的身份卡,上面写着“实习医生,荆晓茉”。
她怀里抱着一叠病历夹,见钱尔白出来,眯眼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唤道:“老师。”
荆晓茉是锦市医科大学的大三学生,一周前来三院实习,她的带教老师正是龙刃。
钱尔白点点头,率先朝病房走去,道:“走吧。”荆晓茉快步跟上,亦步亦趋地走在钱尔白身后。
护士站只留了一个值班的小护士,正坐在电脑后打印着医嘱单,然后一条条贴在相应的采血管上,听到声音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疑惑道:“龙大夫,这么早您就要去查房啊?”
钱尔白道:“昨天有四个病人刚做了手术,我去看看情况怎么样。”
小护士点点头,道了一声辛苦,又继续低头做自己的活了。昨天她也值了一夜的班,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但是还得熬到交班才能回家睡觉,她忍不住念叨了一声:“哎,真是受不住啊,科室要是再不招人,咱们都要累到猝死了!”
钱尔白听到她的话,只是无奈地笑了笑,领着荆晓茉朝病房走去。
昨天手术的四个人都是七十多岁,两个老爷子,住在十二病房,两个老太太,一个住在三号病房,另一个在第十号病房。
三号病房的老太太精神还不错,见到钱尔白还挺高兴,伸着手要握他的手,道:“龙大夫真是好人啊,救了我一命。”
她的儿子提着早点走进来,见老太太抓着人不放,笑道:“是是是,您都念叨一晚上了,您这就是普通的阑尾炎,说得那么严重。赶紧把人家龙大夫放开,人家还要去看别人呢。”
老太太不理,笑呵呵地问钱尔白道:“龙大夫有三十了吧,结婚没有啊?”
她儿子赶紧打断她的话,把床底下的尿盆端了出来,问道:“妈,你想不想上厕所啊?”
老太太被他儿子这么一打岔,还真觉得有点尿意,心里挺不好意思的,只能看着钱尔白,讪讪地道:“那我们就下次再聊吧,龙医生你先去忙你的吧。”
钱尔白笑着拍拍老太太的手,道:“那我先走了,您有事儿就叫我们。”
“哎哎!”老太太挥手,被她儿子扶着半躺起来,荆晓茉跟在钱尔白身后,冲着老太微笑,老太太眼前一亮,又探着脖子问道,“闺女,你有对象了吗?”
她儿子咳嗽两声,挡住她的视线,然后把尿盆递进了被子里头,道:“妈,您快别说了。耽误人家工作。”
老太太瞪儿子一眼,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荆晓茉赶紧走出去把门关上,夸张地松了口气。此时钱尔白已经进了十号病房,她赶紧跟上。
十号病房的老太太还在睡觉,听她儿子说老太太几乎没怎么疼过,晚上睡得也安稳,早上六点钟上了厕所之后一直睡着,钱尔白放心下来,嘱咐了几句术后注意便离开了。
十二号病房里的两个老爷子正在聊天,两人早年都当过兵,也都经历过动乱年代,有很多共同话题,他们的老伴也坐在另一张空着的床上聊着天,听见推门的声音,齐齐朝门口看过来,然后又笑着道:“龙大夫来了。”
钱尔白走进来,问了两个老爷子感觉怎么样,刀口疼不疼,有没有渗液,睡眠二便是否都正常,得到一切安好的回答后,他又嘱咐两人及家属一定要在饮食上注意,一旦有哪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叫医护人员。
两个老爷子中气十足地道:“没问题的,我们老哥俩的觉悟,肯定听从专业人士的安排!”
钱尔白笑道:“那就行,”然后看向三十四号床的家属,道,“一会儿阿姨记得把他的烟给没收了。”
三十四号床的老爷子急了,连忙摆手:“不行不行,我那烟刚拆的封,一根都没抽呢,”见钱尔白面色揶揄,他赶紧改口道,“我不抽,我就闻闻味,解解馋,你要不信,”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然后目光落在荆晓茉身上,道,“就让这丫头监视我!”
荆晓茉再次被点名,受宠若惊,眼睛睁得大大的,她看了看老爷子,又看看钱尔白,见她老师笑而不语,于是会意道:“那倒不用,您把那火机给我保管就行了。”
老爷子面有难色,见满屋子人都看着他笑,于是一咬牙,道:“行,给你就给你。”他说的干脆,但脸上那心痛不舍的表情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众人又笑,就连他的病友都打趣他道:“老王,你就口是心非吧。”
老王瞪他的病友,道:“就显你有文化!”
这时,又有人推开了门,见屋里这么热闹,不禁有些诧异,一边说道:“这是聊什么呢?”一边走了进来。
来人三十多岁,怀里抱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卷发,穿着条波西米亚风的长裙,高跟鞋踏在地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正是三十四号床老爷子的独生女儿。
昨天做手术时她并没有来,只是电话里问了手术的费用,所以钱尔白只熟悉她的声音,而没有见过她的人。
王老爷子见到女儿反而有些不太高兴,绷着脸不说话,估计是生气她昨天没来医院。
人们对于上手术台总是恐惧的,尤其年岁越大,手术对于他们来说就越像是一道关卡,闯过去了就是生门,没闯过去就是鬼门。
王老爷子要求要做手术,但是也希望他的家人都在跟前,因为他怕进手术室前看到的那就是最后一眼了。
老太太见气氛僵住,悄悄掐了王老爷子一把,小声道:“闺女来了,你拉着个脸干什么!”她又跟屋里的人介绍道,“这是我的闺女,这是我的外孙子选选。”
老王哼了哼,依旧没理女人,而是冲小男孩招了招手,道:“选选,来姥爷这儿来。”
小男孩虎头虎脑的,趴在女人怀里转着脑袋左右看着,大大的眼睛圆溜溜的,脸颊肥嘟嘟的,挤得小嘴微微撅起,样子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