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植物多,树林遮蔽,从山脚往上看什么也看不见,但到半山腰,就瞧见了。
时慕白果然在那。
一个人坐在他们当初坐过的地方,望着远处山脉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到人就好。
沈廉小跑上去,不想在时慕白身侧站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反应过来,还是被他敲了下肩头,才回神转头。
“你怎么来了?”看到沈廉,时慕白脸上闪过瞬间的惊讶。
“往边让让。”沈廉挤着他坐下,将带来的竹筒饭递过去:“我现做的,热乎着呢,独一份儿,这次谁也不给分。”
时慕白神色微怔,看了沈廉好一会儿,才抬手接了过来。
沈廉递上木勺:“之前那些都是大家帮着做的,只有这个,是我亲力亲为,一个人做的,里面的食材,也和席间用的不一样,看在我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时老板赏个脸,尝尝?”
“嗯。”时慕白接过木勺,垂眸顿了顿,这才揭开竹筒,挖了一勺放进嘴里。
“怎么样?”沈廉手肘支在大腿上,手掌撑着半边脸,歪头笑眯眯的看着时慕白。
时慕白没有回答,却是又挖了一勺递到沈廉嘴边。
“干嘛?”沈廉眨眼,然而刚开口,就被喂了满嘴鲜香。
“太多了,我吃不完,一起吃。”说着,时慕白又挖了一勺喂到沈廉嘴边。
“你,你不是不喜欢给人分吃么?”沈廉接连被喂了两口,一脸懵。
“那是别人。”时慕白自己吃了一口:“廉廉。”
“嗯?”
还以为是要煽情说甜言蜜语呢,结果就叫一声名字?
沈廉无语,不过还是应了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闻着味儿过来的么?”时慕白突然问。
沈廉:“???”
“你们狗,即便是人形,鼻子也这么灵?”时慕白转头,看向沈廉的目光居然充满了新奇。
沈廉:“……”
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忽然发现,脑补的时慕白居然还……怪可爱的。
玩心大起,沈廉决定逗一逗他,故意凑到他身上皱着鼻子一通嗅。嗅脸嗅脖子耳根不够,还扒开衣领往里凑。
“你……”时慕白嘴上慌得一批,实际稳如老狗,坐着纹丝不动,任由狗子兽1性1大发,在那一通乱闻:“做什么?”
沈廉憋着笑,故意把他胸前的布料揉得一团皱:“嗯~是这个味儿,很香。”
“什么味儿?”时慕白在沈廉看过来时,眨眼躲开了视线,耳根红了个透。
“美人香。”见时慕白害羞,沈廉更来劲了,又凑过去故意蹭着耳根嗅了嗅:“美人,身体的香味儿。”
沈廉正暗自得意呢,就忽然腰上一紧,被时慕白一把搂到了怀里。
“哎!”沈廉紧张大喊:“饭饭饭!饭别撒了!”
时慕白将竹筒饭放到一边,单手盖上后放下木勺,抱住沈廉就吻了起来。
沈廉一开始还挣扎,被捏了把腰,直接就软在了时慕白怀里,被吻得呼吸不畅,头晕眼花。
一吻结束,沈廉挂在时慕白身上,半晌都没缓过劲儿来,心里就一个念头——后悔!
“我错了。”沈廉气喘吁吁。
“怎么?”时慕白抚着沈廉的后背给他顺气。
“不该浪。”沈廉痛心疾首,胡言乱语:“赔了夫人又折兵,浪浪遭雷劈。”
“什么乱七八糟的?”时慕白抱着沈廉没松手:“廉廉,我没什么胃口,你陪我呆会儿,好不好?”
沈廉一怔:“还没转过弯儿来呢?”
“嗯。”时慕白叹气:“说不上难受,就是堵得慌。”
“理解。”沈廉拍拍时慕白的后背:“那……你亲娘要是接你回去的话,你会回去吗?”
“不会的。”时慕白苦笑:“我本就是无根多余之人,这二十三年,亦是替人而活,我非我,一个早该不存于世之人,除了寄生之地,能去的,只能是阴曹地府。”
“极端了不是?”沈廉想从时慕白怀里起来,却被紧紧扣着脑袋动弹不得:“你就是你,怎么会是替人而活?”
“爹娘原本有个儿子,回京路上染病夭折。”时慕白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后来就干脆让我顶替了他,我这名字,原本也是他的。”
“你虽不是爹娘亲生,但他们待你如亲子,或许一开始是拿你当精神寄托,可对你的爱,却是实打实的。”脆弱的时慕白,让沈廉有些心疼:“你还是时家家主,你有血有肉,有人疼,凭什么就无根多余了?”
时慕白没说话,但抱着沈廉的胳膊明显收紧。
“人这一辈子,哪里有牵挂,根就在哪里,被人需要,便不多余。”沈廉也学着时慕白摸自己脑袋的样子,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瓜:“我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我有眼睛会看,娘是真心爱你,慕白,你可不能钻牛角尖,寒了她的心。”
第83章 当场傻眼
过了许久,时慕白才极轻的嗯了一声。
“总之,想开点。”沈廉双手扶上时慕白肩膀,推了推:“快松开,抱这么久,我腰给僵的,嘶~”
闻言,时慕白下意识捏了捏沈廉的腰。
“哎,别捏!”沈廉被捏一激灵,反手一把攥住时慕白的手,抖着声儿:“痒~”
这一声儿,时慕白心脏也跟着一抖,非但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直到听见吸气声,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
几乎是时慕白松开的瞬间,沈廉就翻身坐到了一边,揉着僵硬的腰扭了扭,活动筋骨。
那是真的僵硬,就扭这么两下,都能听到身上骨头的咔咔声,脖子到肩都在响。
一通活动完,才算是舒坦了过来。
时慕白又拿起竹筒饭吃了几口,虽说已经冷了,但口感依然不错。
沈廉担心他噎着,心想要是能放点灵泉水出来就好了,谁知道这想法刚冒出来,右手食指就一阵刺痒,伸指头拿到眼前查看,一股灵泉就滋的从指头喷出来,冲了他一脸。
沈廉:“!!!”
这变故,让沈廉当场傻眼。
旁边的时慕白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这一幕亦是震惊瞪大了眼睛。
“廉廉,你……”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沈廉懵逼解释:“可能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在时慕白看来,沈廉是妖,会法术很正常,但见他一脸懵,便知道,应该是刚启发的法术技能。
他家廉廉,果然是一只不谙世事,懵懂可爱的狗仔。
不过手指头喷水。
这法术倒是挺特别,有点像狗子撒尿。
得亏时慕白只是心里想想,没有说出来,不然‘指头撒尿’的沈廉非得吐血不可。
沈廉这会儿自己都正新奇,就着手指喝了一点灵泉水后,心念一动默念了个收,果然便见那水收了起来,这时候掐指头也好咬也罢,会痛会留印,和普通手指毫无区别。
深吸口气,沈廉默念放,手指头还是手指头,没有任何动静,刚刚那一出仿佛是两人错觉。但他又照着之前的想法默了默,指头便又是一阵刺痒,随即变身水龙头喷出水来。
掌控住窍诀,就收放自如多了,沈廉越看越新奇,竟不由玩儿了起来。
想到时慕白就在身边,沈廉转身将一指禅怼到他嘴边:“张嘴。”
时慕白深眸凝视着沈廉,依言张开了嘴。
沈廉嘿嘿一笑,心念一动,灵泉便滋了时慕白一嘴。还要再玩儿,却被时慕白面色凝重的攥住了手。
“你这本事,千万不可让外人看见,知道吗?”时慕白心脏怦怦跳,除了惊奇,更多的竟是不安。
沈廉点点头:“知道,我又不傻。”
“以后若非必要,不可使用法术。”时慕白捏搓着沈廉的手指:“廉廉,人心险恶,你要时刻小心谨慎,绝对不能暴露。”
沈廉:“……”
好吧,虽然不是什么法术,但这个确实不能被人看见,不然就算不被当成妖怪,也极有可能麻烦缠身。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沈廉点点头,向时慕白保证道。
时慕白揉了把沈廉的狗头,见他答得认真,这才放下心来。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两人才从山上下来。
乌漆麻黑的山路属实不太好走,即便月色不错,那路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深一脚浅一脚的倒还好,就怕踩到咬人的。
毕竟现在这季节,正是蛇虫出没频繁的时候,再者山林之地,大多还有毒。未免一失足进地府门,沈廉特地捡了干树枝,绑上干草藤,做了个火把。
有火把照明,夜路就好走多了。
到时家门前,沈廉将火把踩熄扔到一边,等门房开门,拉着时慕白就小跑了进去。
“晚上蚊子多,还是家里好。”沈廉边走边搓胳膊挠脖子:“我胳膊和脖子上都被叮了好几个包,痒死了,你怎么都没反应?”
“我不招蚊子。”时慕白拉下沈廉的手,不许他抓挠:“等下擦点药,别挠,破了更难受。”
经过时母院子时,屋里的烛光还亮着,时慕白脚步顿了顿,没有进去,带着沈廉径自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