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万常脚跟刚落地，就又陀螺似的忙活了起来。
至于岑贵妃让人送的那碟子月饼，就安静的放在一边，无人想起。
皇帝尝了一口瓜，清脆香甜的口感让他不禁眯了眯眼。
抬眼见两人盯着，那目光不像看皇帝，倒像是在看着即将收入囊中的金银珠宝，默了默，忍下了吃第二口的冲动。
“东西不错，要是太多回头找尚食局，少……”
“就是太多了。”时慕白就等这句：“不过东西品相肯定顶顶好，关键便宜，能节流不少。”
沈廉也道：“而且我们正准备尝试大棚种植，要是好的话，一年四季都能供应。”
这个还是沈廉刚刚才想到的，他觉得比起现有的这些，一年四季供应，才是跟皇宫做生意最大的优势。
果然，皇帝很感兴趣。
“哦？”身为皇帝，比起个人口欲，他第一反应想到的是民生。
保证四季，那是不是说明，能因此提高百姓产量？
就算不能运用到饱腹主食上，能枯时吃到新鲜蔬菜瓜果，总比啃晒干的老菜梆子强。
“这大棚种植什么都能种？”皇帝两眼放光。
沈廉保守回答：“不好说，这个得实践了才知道。”
“好好好！”皇帝连说三个好：“若能造福百姓，朕记你们一功！”
沈廉：“？？？”
“至于你们想把农货卖进皇宫……”皇帝沉吟片刻：“若你们真能做到四季供应，并且将那个大棚种植法子拿出来，朕可以开这个先例，并且亲自下旨促成这件事。”
“谢父皇！”时慕白忙拉着沈廉下跪谢恩。
沈廉想了想，难得大方：“父皇这边，我们可以免费进贡，不要钱。”
皇帝瞪了沈廉一眼：“你还想要钱？”
“不想！绝对真情实感不是反话！”见皇帝还瞪着，沈廉赔笑脸：“父皇为国事操劳，为百姓谋福祉，如此明主，八百年都难遇一位，百姓尚且供着，咱们做晚辈的，岂能连百姓都不如，那是不忠不义不孝，要天打雷劈的！”
“倒是长得一张巧嘴。”皇帝被这一通龙屁拍得通体舒畅：“行了，宫宴快开始了，别在我这杵着，找太子玩儿去！”
“儿臣告退！”两人达成目的，麻溜离开，掉头就去找太子。
两人从御书房出来，直接去了东宫，却被告知太子去了皇后那边。
两人跟皇后来往不多，一直以外男自居，无召见绝不踏进后宫，因此没有过去凑这个热闹，转道让宫人领着去了举办宫宴的崇华殿。
说是宫宴，但其实算家宴，来的都是皇亲国戚，不过人也不少就是了。不说皇亲国戚，就是皇帝自家那一家子，聚拢来就不少。
这还是男女不同席的情况。
当朝民风开放，在民间男女同席并不罕见，只要不是特别重要的场合，家宴或是三两好友小聚都没那么讲究，但宫里不比民间，所以虽是家宴，却依旧分席而食。
一进崇华殿，放眼望去全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就是没个认识的。
被一群大老爷们儿如狼似虎的盯着，沈廉脚步迟疑，后悔来早了。
“但凡有个认识的，哪怕是四皇子，也不至于这么尬。”沈廉给时慕白小声吐槽：“哪哪都有他，偏偏需要他的时候不在。”
“这种场合不宜吵架斗嘴。”时慕白安抚地捏了捏沈廉的手：“今儿陆家也在，等陆风鸣来你就不会无聊了。”
说曹操曹操到，时慕白话音刚落，陆风鸣就被陆国公领着走了进来。从儿子到孙子，浩浩荡荡一口气来了八个人。
两人都没见过陆国公，但不妨看朝服猜人，而且在一众陆家人里，他最老。头发花白，满脸皱纹，身形却挺拔不输壮年，气势更是如一把内敛的钢刀。
陆风鸣远远看到两人双眼一亮，下意识要跑过去，却被自家老爹揪住后领子阻止下来。
“稳重些。”陆家老大呵斥。
第187章 陆国公
陆风鸣脚都抬起来了，闻言赶紧又放了下来，老老实实跟在老爹身边。但心思早就插上翅膀飞过去了，一个劲儿在那挤眉弄眼扮鬼脸。
沈廉：“……”
好幼稚。
好丢人。
不知道现在假装没看见还来不来得及。
沈廉转开视线，刚准备拉时慕白吐槽，陆家人就突然在面前停了下来。
嗯？
沈廉回头，抬起脑袋看向站在最前面的陆国公。
时慕白没抬头，专注的低着头给沈廉剥瓜子。
场面一度尴尬。
就在沈廉等着陆家人识趣走开时，陆国公却突然一笑，朝两人拱手行礼：“见过贤王，贤王夫。”
时慕白理都没理，就那么把人晾着。
“瓜子吃多了上火，喝点水。”时慕白将剥好的瓜仁推给沈廉的同时，又给他倒了杯茶，泰然自若行云流水，却唯独把面前的人当了空气。
沈廉见时慕白不受影响，偷偷朝陆风鸣使了个眼色，便配合着该吃吃该喝喝，也不再关注陆家人。不想陆国公却突然弯腰，将一块玉放到他面前，顿时懵逼脸抬起了头。
时慕白眉心一皱：“陆国公这是何意？”
“这是外祖父给孙儿婿的见面礼。”陆国公一脸慈祥和蔼，好像之前的龃龉都忘了似的：“原本你们刚到京就该给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难为陆国公费心了。”时慕白将玉佩还回去：“不过不必。”
谁也没想到，时慕白会这么不给面子。就算之前有什么矛盾，但为长远看，也不该直接得罪。
众人看着热闹，都暗暗摇头，心想果然是乡野出身，难成大器。这么想着的同时，都暗搓搓打量陆国公的脸色。
陆国公的反应意料之中，却又让等着看戏的大失所望。居然没有黑脸没有难堪，只笑了笑，便拱手带着家人走开了。
倒是走在后面的陆风鸣整个蔫了下来，耷拉着脑袋，神色透着难过。可他却什么也没说，更没有仗着那份特殊，就给祖父牵线搭桥。
陆老大转头瞪儿子：“你不是跟人熟，不过去一起，跟过来干嘛？”
“不去。”陆风鸣呛他爹：“是您要我稳重点的。”
“你……”
“我们年轻人相处，没那些弯弯绕绕。”陆风鸣不好置喙长辈什么，但搁在心里又实在憋得慌：“先是丢弃，后是算计，真以为我那点交情就能抹掉一切当什么也没有过，我又不是貌若天仙，没那魅力。”
陆老大：“……”
抬起巴掌刚要扇，就被陆国公严厉的眼神制止。
“注意场合。”陆国公收回视线，径自带着一家子找到他们的位置入座：“爹不像爹，子不像子。”
“父亲教训的是。”陆老大立马怂。
陆风鸣没觉得自己说的有错，被祖父看了也只是缩头，却拒不认错。
陆国公倒是没有怎么着他，只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敛眸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面不改色。
“来京城这么久都没遇上，还以为不会有交集呢。”沈廉朝陆国公那边瞥了一眼：“看不到价值就弃之不顾，闻到利益就巴巴送上门，把别人当傻子。”
沈廉愈发感慨，陆风鸣这稀缺货还真的是歹竹出好笋。
“不必理会。”时慕白继续投喂，根本没将方才的插曲放在眼里。
沈廉看着送到嘴边的月饼，嘴都张开了，反应过来忙后退开。
“嗯？”时慕白挑眉：“不喜欢？”
正准备换个，就被沈廉抓住了手。
“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留着肚子一会儿吃御膳。”这是沈廉对这宫宴唯一的期待。
时慕白闻言笑了笑：“好。”
时间差不多时，晋王等人才到。
四皇子难得老实没有上前找茬，居然就那么目不斜视的跟着晋王他们入了座。
“这是转性了？”沈廉捅捅时慕白的胳膊，示意他朝四皇子那边看，结果一看唬得一愣，人不仅不找茬，居然跟着晋王和大臣们长袖善舞搞起了交际：“还真转性了？”
“他还在禁足期，沾了过节的光才被允许出来。”时慕白看都没看一眼，只冷淡分析：“这时候还敢滋事，那就是真的蠢。”
“也是。”沈廉撇撇嘴，这四皇子突然不找茬了，还挺不习惯。
宫宴快开始，皇帝和太子才到。
众人下跪行礼起来后，一应菜色这才上桌。
虽然这些菜被装在食盒里看不见什么，沈廉还是伸长脖子望眼欲穿，然而等菜被端出来放到面前，却大失所望，瞬间没了胃口。
眼下这气候已经转凉，御膳房到这边有着不短的距离，即便有食盒装着，等送上来依旧得凉。
而且古代没有色拉油，炒菜都是动物油，这一冷下来就容易凝固，再精致的菜色也得毁几分。
好在不是所有菜都不能吃，凉菜还是可以的。
不过沈廉尝了尝，味道也就那样。
再看其他人，好家伙，没几个认真吃菜的，都在推杯换盏搞交际呢。便是皇帝面前的食物，也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一群大老爷们儿在皇帝的带领下，时不时发表个话举个杯，倒也缓解了菜不能入口的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