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沈廉打量太子:“看太子近来气色不错,正好喝几杯。”
太子:“……”
看来,又免不了水喝到撑了。
不过酒不在真,意到就行,以水代酒其实也别有一番雅趣,甚好。
三人当下便往东宫去。
走了一段,沈廉不知怎的,下意识回头朝之前停尸的方向看了一眼。视线在那宫女脸上一定,这才转头跟上时慕白和太子脚步。
妈呀,京城这副本开了这么久,这是要进入宫斗打怪环节了吗?
哎……
脑子不够用,头疼!
“看什么?”时慕白伸手拉住沈廉。
“没什么。”沈廉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头看那一眼,看完也没得到什么类似第六感的别样启发。
这脑袋转的,就挺多此一举。
一路上,太子都没怎么说话,直到进了东宫,才开始询问刺客的事。
“之前大家都在不方便问,那刺客到底怎么回事?”太子把人带进主殿,挥退宫人后带着两人入座问道。
“跟之前所言差不多,不过刺客刺杀的不是我,是廉廉。”时慕白没隐瞒这个:“故意伪装成东宫的人行刺廉廉,很明显,是为挑起争端。”
太子神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抬眼看看沈廉,又看向时慕白:“所以,你们怀疑,是宁王在暗中布局?”
时慕白转头和沈廉对视一眼,没否认。
“你们是何时发现宁王有问题的?”不等两人回答,太子又皱了皱眉:“抛开宁王那绵软性子不说,单论实力,也是没有的,母妃是个九品县令之女,能晋升妃位还是因为生了皇子。”
太子看向两人。
“其外祖虽建树一般,家中子弟倒是争气,中举不少,还出过一位宏县同知。”太子接过沈廉倒好递来的水杯:“要说人脉经营也是有的,只是都在五品以下打转。”
“朝堂之事我不甚了解。”时慕白没有说是李德全提醒,只道:“不过防范些总是好的,毕竟此事单从利益出发,宁王嫌疑最大,四皇子不论,晋王心计城府一样不差,绝不会在万事俱备前自乱阵脚。”
太子沉吟片刻:“这倒也是。”
“这冷宫有何特别之处?”沈廉在一旁问道。
“冷宫除了先帝在位时关过一位疯妃,再没用过,一直空置到今。”太子知道沈廉是因为那宫女的话才这么问,不过他看向时慕白:“那宫女之言不过片面之词,除了太监这个身份,别的也无从查证。”
“听太子意思,那宫女撒谎了?”沈廉瞪大双眼。
“不知。”太子道:“但未证之言不可全信,兄长以为呢?”
时慕白点头。
沈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当即歇了当臭皮匠的心思。这两不是诸葛亮赛诸葛亮,轮不到他充臭皮匠发挥。
算了,他还是多给太子和慕白续几杯灵泉水吧。
就在沈廉决定摆烂时,时慕白忽然来了一句:“看来布局之人不仅想打破眼下皇子之间的平衡局势,还有意将后宫也牵扯进来。”
不管那宫女的话是真是假,最终结果都一样。
是真的,后宫必然脱不了干系。是假的,便是故意诱导之嫌。
“是这样。”太子挑眉:“你如何笃定就是有人故布疑云?”
虽然太子后半句没说出来,但时慕白明白他的意思:“后宫与廉廉有冲突的,也就皇后,她不接受廉廉不假,但不至于嫁祸太子。”
皇后是想给权势地位加道保障,但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算计儿子兄弟相残的地步。
太子看着时慕白,忽然一笑:“不愧是兄长。”说罢叹气:“原本还担心你受偏见左右判断,看来是孤多虑了。”
时慕白不想多谈皇后,故而端起沈廉帮忙倒的水喝了一口。
“若此事真是宁王,韬光养晦这么多年,怕是很难抓住把柄,就看李德全的了。”太子举杯:“来,走一个。”
时慕白举杯给他一碰,直接把水喝出了酒的豪情。都能自觉代入了,可见这以水代酒也是一回二回熟。
沈廉心里这么想着,默默给两人续杯,自己也喝。
两人并没有在东宫待太久,灌了一肚子水就告辞离开了。原本准备直接出宫,不想出来就被皇后派人请了过去。
自打上次时母进宫不欢而散后,皇后就再没召见过他们任何人,现在突然让人过来传召,多半是为刺客一事。
第181章 何故动这个气
被带过去时,皇后并没有在主殿摆谱,居然破天荒的在院子里看宫女扑蝴蝶。脸上妆容也少了几分浓厚,倒是显出几分病容来。
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到两人咳了两声,被嬷嬷搀到贵妃椅前坐了下来,腿上盖上薄被。
“来了?”这次没等两人行礼,皇后便抬了抬手:“坐。”
“谢皇后。”两人还是规矩的行了一礼,这才在皇后对面坐下。
中间放了张紫檀木茶桌,两人刚坐下,热茶点心便摆了上来。
“贤王府那边,本宫已经着人去催了,中秋之后应该就可以搬进去了。”皇后手帕捂嘴,又是一阵咳,好一会儿才停下来:“至于护院侍卫,伺候的奴仆,皇上那边应该会有安排,左右你信不过本宫,本宫便不插手了。”
两人不知道皇后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沉默着没有开口。
“不过出了刺客一事,身边没个侍卫终归是不妥,未免再发生这种事,本宫就先给你两个人用着。”皇后看着时慕白:“都是一顶一的高手,你若用着顺手,想留下就留着,若是不放心,回头一应齐全了就退回来。”
这话一出,不仅沈廉惊讶,便是时慕白也感到诧异,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
时慕白下意识想拒绝,没等话出口,皇后就打断了他。
“本宫知道你不愿意,但这不仅关乎你个人安危,也关乎家人,你不在乎自己,难不成也不管他们了?”皇后因为情绪激动,原本苍白的唇色染上几许薄红:“你认不认本宫,本宫都是十月怀胎生下你的亲生母亲。”
时慕白抬眼看向皇后,皱了皱眉,想说点什么,又发现无话可说,只是也没有再拒绝对方的安排。
皇后看着他,看着看着忽然眼圈一红。
沈廉本来安静的扮演小透明,但一看这熟悉的剧本熟悉的戏码,顿时头皮一紧。正等着对方出招呢,皇后却把泪意憋了回去,又恢复成他们熟悉的模样。
“不管你愿不愿意,想不想,从你存在曝光起,你的人生就注定不可能一成不变。”皇后本来就咳嗽严重,情绪一激动,咳得更是撕心裂肺,旁边嬷嬷又是喂水又是拍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母后纵然有私心,也没到看着自己的儿子经历凶险还无动于衷的地步。”
“皇后心意,臣明白。”时慕白嘴上说着明白,脸上却冷淡看不出情绪。
皇后看着那张与自己格外相似的脸,想着他与太子截然不同的倔性,心里就又感慨又来气。
“面对皇上,你尚且称一声父皇,认一声儿臣。”皇后叹气:“却不肯唤一声母后,你明白什么,在你心里,本宫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恶人,罢了。”
时慕白:“……”
沈廉比时慕白更无语,本来以为皇后生病想开了,没想到还是老样子。不过有句话倒也说的没错,再怎么精于算计,终究还是在意儿子安危的。
想到这,沈廉竟替时慕白感到一丢丢的欣慰。
皇后见时慕白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也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转头看向李福:“去把范诚范义两兄弟叫来。”
“是。”李福应完,转身便小跑去了,很快就带了一高一矮两名黑炭青年过来:“娘娘,范诚范义带到。”
皇后抬手挥退李福,抬眼看向两人:“今天起,你们便负责保护贤王一家安全,尤其贤王……”顿了顿瞥了一眼沈廉,不情不愿:“还有贤王夫,若有闪失,本宫拿你们是问!”
“臣兄弟二人定不辱命!”两人当即抱拳应下。
皇后头疼得厉害,再看时慕白不冷不淡的脸实在没有继续说话的**,便挥了挥手,示意人可以走了,自己则靠着软枕闭上眼睛。
时慕白离开前顿了顿,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皇后可是病了?”
皇后脾气上来,闭着眼睛没反应,旁边的嬷嬷便替她答了:“娘娘前两日染上了风寒。”
“可让太医看过?”时慕白看了看皇后的脸色:“年纪大了不比年轻时候,有病拖不得。”
皇后:“……”
‘年纪大了’四个字在耳边余音不绝,不禁掀起眼皮看向时慕白,却也没能从那脸上看出什么来。
也不知是真不会说话,还是故意扎她的心。
虽然长着和自己相似的脸,却和皇帝一个德行。不仅爱绷脸,说话还不中听老往人心窝子戳,难怪亲爹不亲娘。
嬷嬷觑着皇后难看的脸色,一脸忐忑尴尬:“让大夫看过了,这几日正吃药呢。”
时慕白闻言点点头,不再多说,向皇后行了个礼,和沈廉离开了。
把皇后给气的,抓起杯子没摔成,反而撕心裂肺咳了起来。